第六十七章 詭異的槐樹
“沒有。”傅緒答的幹脆利落,他的願望,即便是有,也不可能輕易在人前說出口的。
這才像個直男嘛,大男人大庭廣眾的許什麽願,太娘們了,顯得矯情。好在傅緒不是這一型的,安宥檸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本王不喜歡做事偷摸鬼祟的,就算有什麽願望要說,也不需要背過身去。”
“行,就我鬼祟,你最大方正直了,行了吧。”安宥檸也不知為何要跟他較真,賭氣的話情不自禁就說了出來,低下頭往下看,不想跟傅緒說話。
演戲的時候配合的完美,互不搭理的時候也是誰都不想理誰。
傅緒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偌大陰冷的樹影罩在傅緒的身上,顯出一抹孤冷.……
沒聽到他的回應,安宥檸心裏也有些失落,為什麽會失落呢?不許亂想,把注意力轉移到槐樹下的百姓身上。
樓下的槐樹邊熙熙攘攘圍了許多的百姓,他們都排好隊站好了,有人舉來一把很長的木梯子,靠在樹背上,由若幹人扶著。一個身形年輕的小夥子。
在百姓神聖的注視下。一隻手拿著孔明燈籠,扶著木梯像樹頂爬去。
這個小夥子好像一隻林間鬆鼠,對樹很熟悉,用木梯爬到樹梢上,單手握住樹枝,輕而易舉的就躍上了樹的高處。
小夥果真是個爬樹高手,人中“鬆鼠”,手一摸一個準,對哪根枝幹著重點可以支撐自己都十分熟悉,不需要思考,三下兩下就爬上了這棵參天大樹的中端。
安宥檸認真的看了起來,不過小夥的臉被樹枝樹葉遮住了,看不清臉部,模糊中似乎看到他左臉有一塊陰影部分,仔細一看又沒有了。小夥子攀爬的速度很快,手上的燈籠也拿的很穩,可就是看著哪裏不那麽利索。
安宥檸感到一絲怪異,正思索著哪裏不對,伸手扯了一片伸長在附近的樹枝上的槐樹葉子。
“怎麽這麽好拉,我還沒使力呢。”安宥檸看著手心裏萎靡的槐樹葉,有些詫異。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於是又伸手扒了幾片樹葉,全部都不需要用力,樹葉似乎沒了水分,都皺巴巴的,一碰就落了。
安宥檸才使了拿筷子的力,不僅樹上的葉子掉了一手,那樹枝也哢擦一聲,斷了一小根,安宥檸連忙伸手接住樹枝,以免砸到樓下那些百姓們。
“不是參天大樹嗎,葉子怎麽這麽脆弱,樹葉像枯死了一樣,這樹有問題..“
安宥檸馬上做出了判斷,她還不敢百分百確定,又伸手拉了另外幾根樹枝的葉子,都是一樣,樹葉雖然還沒變色凋落,但已經形如枯槁了。
就算是夏天,葉子曬缺水了也不至於這樣無精打采,黑夜下,大片大片樹蔭死氣沉沉,風一吹,飄動的很不自然,像斷了的頭發,了無朝氣。籠罩之下,竟有些壓抑和可怖。
整棵大樹可能都出現了問題,隻是時間較短,僅僅一些細枝樹葉凋落,還沒讓人察覺出來……
看這枝丫,已經好久沒有冒出過新芽了……
隱隱覺得哪裏不對,轉過頭,傅緒一臉(這樹又招你惹你了)的表情,哼,他不開口說話,她也不要主動跟他說話。
兩人都像小孩心態一般,正僵著呢,就聽到樹下麵傳來一片整齊的聲音。
小夥已經爬到槐樹最高處的樹頂上,係好燈籠。燈籠穩穩的立在樹頂,裏麵的燈盞點燃,燈盞的光將燈籠上筆畫生風的孟字照的通紅通亮的,格外的耀眼奪目。
百姓們見了紛紛叩首,懷著敬仰之心,統一的祈願道“樹神庇佑大孟,風調雨順。”
“民康物阜。”
“安居樂業。”百姓們齊聲,讓人感到一股民族的力量,露台上的孟殷孟翰等人也朝頭上的燈籠投去注視禮,沈沁蘭和親王妃以及一眾千金小姐們閉上眼祈願。
安宥檸卻是盯著樹上東看先看,那個掛上孔明燈籠的小夥呢?沒見他從樹上下來啊,怎麽一晃就不見了?
“國土太平。”
這四個字剛說完,隻見得頭頂突然一陣火光四射,嚇了眾人一跳。
無風無恙,裏麵的燈盞也是好好的立在隔水的盤子裏,剛還好好掛在上空的燈籠猛的燒了起來,變成一團的火焰,將孟字瞬間燒的一幹二淨,火勢之凶猛迅速,將天邊的雲都燒紅了一般!
底下,跪著的百姓全部大驚失色,惶恐至極。
露台上,尤其是孟殷和孟翰,臉色難得統一的下沉。祈福的燈籠自燃燒毀,這是數年來從沒有發生過的,上麵的孟字燒成了灰燼,大為不吉,有關國運!火花從樹頂掉落下來,像是一小陣火雨,百姓們紛紛往後退。
“凶兆,燈籠自己燒起來了,這是孟國的大凶之兆啊,無頭男屍掛在城門口,秀女失聯陰魂不散,孟國要有大禍了! ”
有人大聲的叫喊了起來,說的人心惶惶。
“一群庸民,竟敢詛咒孟國,不想活了。”孟殷握拳,對他這個太子來說,這些話無疑是一種挑釁。
孟翰撫道,“太子息怒,我這就派人去安撫,這些大字不識的百姓懂什麽,隻不過是掛燈籠的人失誤造成的燃燒,不必慌亂。”
“可是,我明明看到那燈籠掛的穩穩的,掛燈籠的人早都不見了,那燈籠,燈籠是突然就燒起來的。哥,我聽橙心說槐樹陰氣重的很,不會是有邪靈作祟吧。”
“那丫頭就愛瞎扯,不要怕,有哥哥在呢。” 聞金赫摸了摸聞金秀的頭發,保護的口氣說道,說完隨即看向不遠處的安宥檸。
安宥檸正思量著,嘴裏自言自語的說道 “好好的人不可能突然消失在空中,燈籠也不會自燃的,一定有貓膩。”
聽到她的輕聲低語,傅緒瞧了她一眼,又看向安宥檸一直關注的老槐樹,早已察覺出端倪,眼神變得如修羅般冷若。
“樹神發怒了,肯定是我們供奉的東西樹神不滿意,大家快去多找些金銀貢品來,重新再點燈籠。”
“樹神啊,你顯靈了嗎,樹神啊樹神,求你找到我相公的人頭,他暴屍城門,還慘遭人割去頭顱,死的好慘啊,剩下我孤兒寡母可怎麽活啊!你要是真有靈,求你幫我尋到殺人凶手,找到相公的人頭全屍下葬,把那凶手千刀萬剮,樹神啊,求求你了,嗚嗚……”
一個衣著黯淡的婦人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跪在槐樹下,痛哭流涕,任人怎麽勸也全勸不走,那孩子什麽也不知道,跟著母親一塊哭,看著好不可憐。
“樹神,還死去的人一個公道啊,幫幫我,還我公道啊!”那婦人越哭越凶,越叫越大聲,伴隨著孩子的哭聲,真有幾分滲人。
婦人求公道的才剛說完呢,突然又一聲巨大的劈響,像雷電聲,又像是什麽東西爆裂開的聲音,非常刺耳。
百姓們搖頭晃腦的查看,很快就有人指著槐樹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快看,是槐樹,槐樹開裂了!”
“快跑開,樹要倒了,大家快跑開啊!”
“樹神,是樹神顯靈了!”
“走吧,快帶孩子走啊。”
槐樹的樹幹從上往下迅速的開裂,那婦人還癡癡迷信的死守在樹前,孩子哭的好無助,硬是被人拽著離開樹下的。
看到婦人和小孩被帶到一邊了,安宥檸跟著鬆了口氣,馬上又戒備起來,因為這棵穩若泰山的大槐樹真的裂成了兩半,以左右兩邊開裂的形式迅速倒下,要是被砸中了,不死也殘。
“太子,太子妃,小心。”
露台上也不安全,倒下來的樹枝和枝幹很可能會剮蹭到他們,一批侍衛衝了上來,保護他們周全。
安宥檸找準了位置,往邊上挪了幾步,確保不會被砸到,又可以看到最清晰的視野。
侍衛肯定是不會管她的,有侍衛到傅緒身前,讓傅緒移至安全地帶,傅緒居然揮了下手示意,不站到裏側安全的地方,徑直走到安宥檸身旁,跟她統一路線。
敢情他還在配合自己演戲中?夠敬業的啊。畢竟他接受了她送的香包,等同於“接受”了她的“心意”,就算隻是裝裝樣子,也不能這麽快踹開,會讓人覺得很斷情絕義的。
傅緒顯然沒有想這些,全是安宥檸個人的臆想而已。看他這麽主動,安宥檸感覺自己太小家子氣了,突然就想通了。
何必跟他這麽計較呢,他不過是她的合作盟友而已,她顧慮那麽多幹嘛。
剛轉身想主動跟他說話,探討下這槐樹突然出現的問題所在,卻見傅緒表情一變,伸手就輕按住她的胳膊,“別往後看。”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槐樹已經裂到底部,啪的裂成了兩截,樹幹之粗大厚重,倒下的聲音也非常的震耳,感覺閣樓都震了震,沙塵飛起,一截樹枝壓凹陷了露台的邊緣。
傅緒幹嘛不讓她看?至於這麽誇張,不像他的風格啊。
槐樹突然開裂是很驚人,可是也沒到不敢看的程度吧。
不過安宥檸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她的耳邊一下傳來無數的驚恐的尖叫聲,露台上的人也都不顧身份叫的叫,跑的跑,還有人嘔吐和暈倒,安樂韻就是其中一個。
薛瀟瀟和聞金秀幾位千金小姐嚇的魂飛魄散想往閣樓裏麵跑還撞到了頭,沈沁蘭也是花容失色,低頭依在孟殷懷裏,安宥檸這才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