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狗眼看人低
“你個臭攤販,居然敢騙人,幾隻臭蟲子,也能叫寶貝,你存心糊弄人的吧!”
那姑娘可能來勁,不僅打翻了盒,還不肯罷休的指著小販罵他騙子,有幾個人是和這姑娘一同出來逛的,聽見了聲響都跑來指責這個小販。她們準備的香包都沒能入選,心情正不好著呢。
“姑娘,這些螢火蟲都是我親自養殖的,它們能陪伴人,還會發出漂亮的光,在孤獨的時候陪伴著我們,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啊。”小販著急的拾起地上的編織籃,檢查了一下裏麵的螢火蟲,飛走了幾隻,小販很是心疼。現在天色還沒有完全黑,所以螢火蟲屁股端的發光處不是很明顯。
那姑娘大聲的嗬斥道,“就這玩意,滿大山都是,夏天一晚上菜地裏能捉上百來隻,你也好意思拿出來當寶貝賣賣,坑騙老百姓錢呢。”
“不是的姑娘們,這螢火蟲是用地下的小蟲和貝類喂養的,壽命和光澤度都比普通螢火蟲要好的多,寒冷的冬天,它的光芒就像是希望的種子一樣,帶給我們無私的光亮啊。”
“他不會是個裝瘋賣傻的江湖騙子吧。”
“不是的,我是個外地的農民,今年發大水衝了家裏的糧食地,顆粒無收,不得已才出來尋活的啊。”
“切,還裝可憐,什麽無私的光亮,聽他瞎扯呢。你這破蟲子剛才嚇著我了,你得賠償我十個銅板。”
“姑娘,我已經啃了好幾天的樹皮了,現在入冬了,河邊捕魚都不好捕了,我實在餓的都沒力氣了,身上哪裏還有銅板啊。”
“你不給我,我就把你這盒子裏的螢火蟲全部放掉。”這個姑娘也沒嚇的多嚴重,一看就是那種沒事喜歡找茬的,看小販好欺負,挑了軟柿子就捏。唉,這世道,哪裏都是惡人多作怪,人善被人欺,不掌握點生存之道,很難混下去。
“姑娘,你這不是敲詐嗎。”小販急眼了,緊緊捂著手裏的盒子。
”怎麽樣,你能把我怎麽樣,這裏可是王城,你一個外地的,你敢橫?\"
安宥檸站在旁邊看了半天,一個燒餅都吃完了,拍了拍手上的餅沫,流星大步走了過去。
“我說這位姑娘,請問你屬什麽的?”安宥檸上去就是一個猛問,
那姑娘斜眼說道“你是誰,哪來的?我屬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 她看安宥檸穿的普通,就沒放在眼裏。
“姑娘別誤會,我呢隻是剛好經過,看姑娘體態豐腴,一看就是個富貴命的,屬相應該不錯吧?”
“算你有點眼光,本姑娘是屬狗的。”果然勢利眼,誇一句就不得了,安宥檸馬上發出感歎。
“原來是屬狗的啊,我還以為.……是屬強盜的!”
“你什麽意思你,找罵是吧。”立刻就變了臉色,充滿敵意瞪著安宥檸。
“別急,我的意思呢,你有當壓寨夫人的命,這壓寨夫人哪個不是守著金箱銀箱的,不就是富貴命嘛,也隻有你這樣的凶八婆才擔得起這名號啊。”
“你罵我凶八婆,你存心的,你哪來的野丫頭,我爹可是彈棉花的,信不信我讓他用木板彈死你。”
“哎呦,我好怕怕。”
“你們是一夥的,好啊,我砸了你們這些騙子的東西。” 小販護住手裏的編製盒,躲到了安宥檸身邊。
安宥檸把這姑娘氣的麵紅耳赤的,正當姑娘氣的要砸小販的籃子時,安宥檸伸手就是一個錢袋,擋住她的臉。
“夠不夠。”
抖了抖錢袋,碎銀子碰撞的聲音,對付這些用劣質香粉的平民很夠了。
“嗬嗬,看你穿的不咋樣嗎,你還有這麽多碎銀子呢,裏麵裝的不會是石頭吧。”果然,一拿出錢袋,姑娘臉色都變了。
“那你要不要拿出來咬一咬看,你這麽狗眼看人低,牙齒應該也挺鋒利的吧?”
“你怎麽隨便罵人是狗呢。”看到錢,那姑娘口氣都好了許多,眼睛冒著光。
“我沒有罵人,我喜歡狗,狗多忠誠,不會動不動就亂吠。行了,就說夠不夠吧”
安宥檸無心侮辱人,隻是看不慣那些對有錢人低眉順眼,對窮人就欺負的勢利小人。
“既然你們知錯就改,補償這些碎銀子給我,這事就算了吧。”勢利眼的姑娘一把搶過錢袋子,打開確認是真的銀子,馬上就攏了身邊的人離開,生怕有什麽變數“走了走了,咱們去前麵看表演去。”
找麻煩的姑娘走了,今晚到處都熱鬧,小吵幾句,也沒引起多大的波動。
“這位俠女,多謝你出手相助,那麽多銀兩,你怎麽說給就給了,剛才那位姑娘真是個刁民,明明是她碰掉了我的籃子,還要我賠償,唉.……”小販抱著懷裏裝著視為珍寶的螢火蟲編織盒,走到安宥檸身前,又是感激又是歎息的說道。
俠女,這稱呼她喜歡。
“不必謝了,錢能解決的事兒算不上什麽難事,我也隻是路過不平順便拔刀相助一下而已。”
“姑娘,我隻是個無權無勢的難民,他們看我家鄉受了災出來討生活,都當我是叫花子,嫌我外來人口,連份拖地的活兒都難找,隻有你這麽好心的幫我.……”
“我不是愛管閑事的人,我隻是不希望人人都那麽冷漠,能獻一份力是一份。而且,我覺得你是個有情懷的人,天氣這麽冷,人都凍的哆嗦,你還有心照顧螢火蟲,很難得。”安宥檸不吝嗇的誇讚。
小販貧瘠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低頭愛惜的看著手裏的螢火蟲盒,“這些螢火蟲就和我一樣,孤獨漆黑的夜裏,互相陪伴,夜晚也就沒那麽難熬了。
小販不過也就二十來歲的年級,瘦的皮包骨頭,衣服還算幹淨,隻是精神狀態不那麽好,餓了很久了。
“螢火蟲生命雖然短暫,但是帶來了獨特的光輝。你也有你的長處,不必過於庸人自擾了。”
“姑娘說的是,我本來做長工,錢都托老鄉寄回家了,父母年紀大了需要花錢吃飯。做長工不是個穩定的活兒,年底就遣散了,找不到別的工了,實在沒錢果腹了。”小販慚愧的說道。
安宥檸從袖口又掏出一些碎銀,她可沒那麽笨,把所有的碎銀都給那個刁鑽的姑娘,還剩了些藏衣袖裏了。
“拿去吧,我這這還剩點碎銀子,買些吃的,賣螢火蟲不是長久之計,過年了,載貨的船隻很多,或者是幫一些大戶人家清掃庭院,若是他們不招你,你就免費賣力氣給他們看看。隻要你踏實肯幹,能掙到錢的。”孝順是美德,看這小販的樣子應該也不是裝的,安宥檸大方的把剩下的碎銀子都遞給他。
小販搖了搖手,“姑娘,這麽大的人情我怎麽報答你啊,要不這些螢火蟲你收下吧,都給你了。哦對了。”小販又掏出一個木匣子來,“姑娘,這隻是螢火蟲之王,我已經養了一個多月了,生命力很頑強,雖然個子比別的螢火蟲小,但你看它尾部的光特別的亮,十隻螢火蟲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它。”
“確實挺出眾的。好,我收下了。剩下的你都放生了吧,關著也怪不自由的,這些小生靈本來就該屬於自然。”安宥檸看出這小販不是貪心的人,若是她不收下螢火蟲,小販也不會要她的錢的。
“好,都聽姑娘的,謝謝您,您真是大好人。”說著,小販眼角淌出淚花,“我自己餓著沒事,就是怕家裏人吃不上飯,我們那邊很多跟我一個年紀的吃不上飯都去偷去搶了,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實在是貧富差距太大。皇上也不撥款救災,隻知道打擊倭寇,殊不知多少人都是被逼無奈。現在王城裏出了案子,管的更嚴了,都說那凶手是外地流竄進來的,我們這些外鄉來的日子難熬啊,朝廷都快要把我們這些難民逼成奴.……”
“清者自清,等案子破了,自然會水落石出的。我走了。”
安宥檸接過木匣子,跟小販告別離去,小販拿著碎銀子還不停的低頭道謝“謝謝,謝謝……”。
安宥檸走在人潮中,思緒卻不在此地。她感觸當下朝廷政治的腐敗,對於當朝皇帝孟勾,她早有耳聞,是個昏君。
孟勾剛登基時還算勤懇,可是沒過幾年就專寵薛貴妃荒於政事,現今還特地增設了選秀官的職位,大肆花錢放低要求尋民間秀女充盈後宮,
誰知,沒充實後宮,選中的幾十個貌美如花的秀女都死於非命找不到屍源。
傳言道,是當今皇上孟勾心思不軌,使孟國風氣不暢,薛貴妃橫行後宮,濫殺秀女,王城出的這些古怪的事兒,都是因為孟國皇宮的龍基不正……
說到這個問題,安宥檸也聽到不少的流言蜚語。
當今皇上孟勾,是先皇孟仲的親弟弟,當初先皇正值壯年突然發病暴斃,留下聖旨傳位給二皇子孟殷,由於當時孟殷年紀小,就由先皇的親弟弟孟勾登基為皇輔佐,待日後孟殷年滿二十五就傳位給孟殷。
這道旨意,曾引起不小的動蕩。
有人傳言是孟勾弑兄奪位。為了壓住流言,才封先皇的兒子孟殷為太子以示忠心,還娶了嫂子為貴妃,也就是孟殷的娘親薛貴妃。
孟殷是先皇與薛貴妃之子,深宮之中無人多提這些事,但宮裏婢女多,免不了有嚼舌根的,什麽樣的秘聞都藏不住了。
更有甚者傳言,孟殷並非先皇親子,是孟勾和薛貴妃在先皇還在世的時候,就暗度陳倉生下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