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施善險救
安府是赫赫有名的商業大戶，安世淮又是個心係百姓的好官，他經常做善事來幫助百姓，每月一次的施善，風雨無阻，百姓都稱頌他。
可是自從安宥檸的娘和安世淮漸行漸遠之後，安世淮再沒有親自來施善了，都是各房的夫人安排管家和下人操持的。
聽上去簡單，實際並不輕鬆，排隊來取糧食和粥的百姓太多，負責掌勺的人經常是凍的手都哆嗦麻木了。
花繪節將至，丫鬟們都春心蕩漾，誰願意去幹那辛苦活，於是這活便落在了安宥檸身上。
粉桃在府裏是個不起眼的丫頭，被派去和安宥檸一起。粉桃負責發放糧食，安宥檸施粥，她們兩個能互相幫助，幫助需要的百姓安宥檸不覺得有什麽，打心裏願意。
施善這天正好霜降，粉桃凍的臉蛋通紅，安宥檸笑她像猴子屁股，粉桃追著安宥檸鬧騰半天。霜降比下雪更冷，安宥檸把粉桃給的棉衣還給了她。
粉桃工錢低，在府裏也沒有靠山，府裏每年發給下人添補衣裳的錢都被府裏年長的丫鬟克扣了，一件棉衣對粉桃來說是很寶貴的東西。
天還沒亮，安宥檸就被叫起來去祠堂門前盛粥。這個時間，祠堂門口早已排起了長龍，下人們尋了個合適的位置就地起灶，一鍋鍋熱氣騰騰的豬肉粥在大石鍋裏沸騰，香氣四溢。
煮開的粥被倒進幹淨的木桶裏，安宥檸就拿木勺子舀粥給百姓。來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城郊的一些百姓，每一戶可以領取一份大米，喝粥的次數是不限的，沒有安排替換的人，要是舀上一天的粥，手腕肯定是酸的抬不起來的。
安府還算比較人性化，施善時不會特別排斥難民和奴，王城製度是禁止奴隸消費的，犯下錯被貶為奴的人就好像被貼上了低人一等的標簽，流放和受人驅使就是他們的宿命。
看到排隊喝到粥的百姓露出心滿意足的樣子，安宥檸也感到知足。一旁的粉桃和幾個男仆一起發糧食，粉桃想乘空閑幫幫安宥檸，又忌憚在旁邊監視記錄糧食發放數量的風箏。
舀了兩三個時辰，安宥檸也沒覺得多累，渾身暖烘烘的，風箏見她這麽有勁，十分不滿，想著辦法為難她。
正巧，隊伍裏有一個排了很久的七八歲的小男孩哭了起來，哭聲很輕，沒有被人注意到。
這孩子一身破舊布衣，手被凍的生凍瘡，小臉黑乎乎的很久沒洗了，身子幹瘦旁邊也沒有大人陪，不時被擠出隊伍，排了一個時辰還沒吃到粥和饅頭，看著惹人心疼。
安宥檸放下勺子，讓百姓們稍作等候，隨機走到那孩子麵前，拿起孩子手裏的泥土捏的比臉還大的碗，“小弟弟，是不是很餓了，過來吃粥吧。”
小男孩怕生的站在原地，安宥檸不勉強他，打了滿碗的粥，又多拿了幾個饅頭，等待的百姓大多都是有孩子的人，也沒人催促，風箏見狀，叉腰走了過來喝道，“你幹什麽呢你，誰允許你破壞規矩的，每個人一碗粥兩個饅頭一袋大米，不許超出範圍，你當你是誰啊，你有做主的權利嗎！”
“別嚇著孩子。”安宥檸把粥遞給孩子，小男孩被風箏嚇了一跳，一手端著粥，幹巴巴的看著安宥檸手裏的饅頭，還沒等安宥檸遞給他，就快速奪過安宥檸手裏的饅頭跑走了。
其它孩子看小男孩先拿到了粥和多的饅頭，一時都圍了過來，“姐姐，姐姐我要粥。”他們圍著安宥檸，純真的小眼睛閃閃發亮，都說孩子是天使，安宥檸喜歡這些心思皎潔的小孩子。
“滾開，想吃就好好排隊去，別在這搗亂。”風箏不耐煩的騰手逐趕。
“凶八婆，臭八婆，又凶又臭的醜八怪。”小孩子們一下子跑開，對風箏吐舌頭做鬼臉罵風箏，風箏氣的嘴裏都要冒煙了。
“你們乖，好好排隊，一會兒都能吃到。”安宥檸對孩子們安撫道，這些年紀的孩子本該是溫室裏的花朵，可一個個都飽受饑寒。
“美姐姐，好姐姐，心地善良的天仙姐姐。”小孩子們遠遠的編歌讚譽安宥檸，百姓們也都對安宥檸投來讚賞的目光，他們不知道安宥檸是被廢的大小姐，他們隻把她當成善良的姑娘，用友好的目光對待。
“我看你是閑得慌了！去，給我燒火去。”風箏脾氣大，偏偏身份不及脾氣，有氣無處撒，全怪在安宥檸的身上，一把奪過安宥檸手裏的勺子。
燒火，還可以取暖，何樂而不為呢，安宥檸走到燒粥的爐前，隻需要伸手添柴火控製火候，比舀粥輕鬆。
風箏氣的牙癢癢，這時，安樂韻坐著轎子過來巡視，安樂韻一身小姐的華裝，借著巡視的名義，實則是來看安宥檸淪為奴婢的樣子。
風箏看到安樂韻來了，連忙笑吟吟的過去，安樂韻見到安宥檸那麽輕鬆，不由得撅嘴，跟風箏使了個眼色，風箏轉了轉眼珠，很快有了歪主意。
“二小姐說，這火候不行，要用扇子來扇火。”風箏走到安宥檸跟前，扔給安宥檸一把扇子。
火候明明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安宥檸還是拾起扇子，扇了起來。
“你扇的這麽慢，這粥什麽時候才能沸騰，走開，我來教你。”風箏嘴角使過壞笑，搶過扇子。
“你看著，要這樣，使勁扇。”風箏故意朝著安宥檸的身上狠狠的扇，把柴火苗都帶到安宥檸的衣服上。
安宥檸知道風箏的惡毒心思，伸手想推開風箏，風箏卻一把死死抓住她的裙擺，一個猛火扇，火苗竄上安宥檸的衣服，燃燒了起來。
風箏嘴角露出壞笑，安樂韻見了眉飛色舞，十分滿意風箏的表現。
“糟了，起火了。”粉桃看見，急忙喊了起來，正在跟安樂韻匯報糧食發放情況的管家也連忙放下手裏賬目。
“今天糧食分發的數目還沒統計好呢，管家，到底是多少斤糧食，你說清楚啊。”安樂韻拖著不讓管家出手，下人們也都不敢出手。
“救人，快點救人啊。”粉桃急的跑到安宥檸身邊，看著安宥檸的衣裙被火焰包圍，越燒越大，急的都要哭了。
“別慌，去找水來。”安宥檸試圖撲滅火，可惜天冷幹燥，衣服易燃，一時控製不住火勢。
安宥檸冷靜下心，對粉桃說道。
“好，水，哪裏有水。”粉桃著急的打轉，看到不遠處有個水缸，裏麵有水，是煮粥用的，她連忙跑過去。
風箏攔住了粉桃，“你想幹什麽，這可是煮粥用的水，附近沒有水源，你要是用了這水，就得一個人回府挑一缸水過來！”
“救人要緊，挑就挑。”粉桃倒是有倔性，也不怕風箏，風箏偏擋在前麵，“有我在，你休想，粉桃，敢跟二小姐作對，對你可沒好處。”
粉桃急的哭了，這兩天相處下來，她覺得安宥檸人很好，為人友善，根本沒有別人口中說的那樣不知廉恥。
百姓們都看愣了，此處過往的人很多，一下子圍了很多人看，但沒有人敢接近安宥檸，都怕引火燒身。
火燒的很快，下半身的裙子皆被火光籠罩，再不撲滅，就要燒到皮膚了。
安宥檸眼疾手快，瞄準一塊牆壁，想用牆幫忙滅火，可是這時不知哪裏一股風吹來，火瞬間就席卷了安宥檸全身的衣服，她都來不及反應，眼前都是濃煙。
風箏和安樂韻本來是想捉弄安宥檸，見火勢控製不住，一時也有些心慌了。
“快救人啊，再不救就要被火燒死了。”人群中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喊了一聲，粉桃顧不上了，衝過去想給安宥檸徒手滅火，手被燙傷，流著眼淚在邊上幹著急。
此時舀水都很難一次撲滅，安宥檸心裏暗罵了一句倒黴，正想跳進水缸裏撲火。
突然，人群中一頂四角掛麒麟墜的轎子停下，一個身穿黑金袍的身影從轎中閃出，男子脫下外袍，如風般的速度將袍子放水缸中打濕，一個完美的弧度，濕潤的外袍裹在安宥檸身上，撲滅了火。
弧度過大，安宥檸整個身子都被帶動，差點跟男子的身體貼在一起，遠遠看去，兩人動作曖昧。
見火被熄滅，百姓們都稱讚拍手。
安宥檸的頭發都被男子外袍上的水打濕，她迷離的抬起頭，對上男人魅惑的鳳瞳，時間仿佛停止了。
這張俊帥的臉，早就深深記在她心中。
剛想說話，冷熱交替，一個大噴嚏，對著傅緒的臉就打了過去。
“不好意思。”感謝的話變成了不好意思，安宥檸尷尬的看著傅緒的帥臉，莫名傻笑了一下，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了，還好及時，要不然她這漂亮的臉蛋就毀容了。
“每次見你，你都是那麽狼狽。”傅緒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這個女人，怎麽總是讓人哭笑不得，差點被火燒，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嗬嗬，習慣就好。”安宥檸往後退了退，攏緊身上的衣服，這衣服材質手感真好，一摸就知道是最上等的料子。她不是個不穩的人，隻是為什麽每次遇見他的時候，都是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
不遠處，安樂韻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心心念念思慕的遵義王傅緒，居然救了安宥檸！兩人動作那麽親熱，還一起說話，安樂韻此刻肺都要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