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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老爺僵屍

  時間再次回到一年前。


  巴爾巴格首都上空,那傾盡所有核彈頭釋放出的無與倫比的能量,所產生的耀眼光芒,染紅了整個星球高空漂浮的白雲。


  與此同時釋放出來的劇烈轟鳴,仿佛比鄰的玄月爆炸了一般,在整個塔母星上空無止境地回蕩,聲沉如鍾。


  所有生存於這個星球上的居民,都從心底裏感到了不安。


  在田間勞作的農夫,放下手中的鐮刀,站直酸痛的僂腰,抬頭顒望天空。


  在河邊玩耍的鬧童,丟下手中的皮球,皮球無人理會地滾入河水中,而孩子們轉過頭望著身後,心裏頓時感到莫名的悚畏。


  坐在寫字樓裏的白領,摘下塞在耳朵裏的耳機,鏗鏘的說唱如蚊蟻般在桌麵嗡嗡,而他們卻心神不寧地望著窗外,眼皮不自主地亂跳。


  之後的一個月時間,山河傾覆,改天換地。沒有人想到自己勞累奔波的一生,會是這樣一種意料不到的結局。文明從一個城市一個城市裏消失,最後,那些最角落的旮旯,也無一幸免。


  在馬耳他鎮附近,距離一百多公裏的地方,有一個鍾梓市。


  在鍾梓市的郊外,有一條筆直的泊油路通往郊外山林,公路的兩邊生長著高大的楊樹。秋天一到,幹幹淨淨橙黃色的葉子,在地上落滿一地,空氣中飄逸著清新的香草味兒,鬆鼠在樹上自由自在地躥上躥下。


  在這條漂亮的泊油路的盡頭,坐落著鍾梓市最大的公墓——莫愁公墓。莫愁公墓占地好幾千畝,方圓好幾座大山都為它所有。


  這裏是整個星球最後受波及的地方。


  睡在保安室裏的張大爺——張天峰,像往常一樣早早起來。他左手端著用了十幾年的鍍瓷臉盆,右手拿著牙缸,腳下撒著拖鞋,走到公墓大門前的一條山澗小溪旁,在那裏洗臉刷牙。


  這時,在他頭頂上的一棵梧桐樹上,一隻肥碩的喜鵲落在了枝頭,呱呱呱翹著尾巴啼鳴。


  突然,一隻雄健的梟鷹從高空中俯撲下來,瞄準喜鵲昂起的鳥喙,於是傳來一陣嘰嘰喳喳吵雜的亂叫,看得張大爺牙刷含在嘴裏,腦袋不停轉動著,看到底是老鷹勝利了,還是喜鵲逃掉了。


  結果一切發生得太快,張大爺隻看見空中緩緩飄落下幾片白色的絨毛,樹林又一會兒歸於寂靜。


  “現在的人們啊,可真不孝順!”張大爺一邊揚起喉嚨咕嚕嚕漱口,一邊自言自語嘀咕道。


  “十天半個月了,既然沒一個人過來給去世的老子們上墳。”


  張大爺深吸一口氣,腹部的胸腔隔膜猛地一放縮,把含在嘴裏的最後一口漱口水,向公路底下的山溝裏噴吐出去。今天還是和昨天吐得一般遠,大爺嗬嗬笑了笑,心想,自己依舊老當益壯。


  他收起家夥,準備原路返回,擔心著小屋裏的電飯煲煮著稀飯,可能已經要溢出來了。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道明晃晃的金光一閃而過,落在了不遠處楊樹林裏厚厚的葉堆中。


  山林裏的所有鳥雀一起轟得一聲,都向空中飛了起來。


  張大爺先是站在路上一愣,看著林中的鳥兒不安地四散飛去,心裏對於剛剛眼前所見之景,起了疑心。


  那是什麽?張大爺心裏揣摩著。


  他放下手中的瓷盆,把牙缸也丟在盆子裏,邁開吧唧吧唧的塑料拖鞋,向著剛剛掉落的位置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張大爺跨出公路的路沿,雙腳踩在幹枯的落葉上,發出餅幹碎裂的清脆聲響。


  他動作靈敏地扶著樹幹,攔開伸在眼前的枝頭,就像走在平路上一樣,來到了山坡處剛剛看見亮光墜落的地方。


  張大爺先是用腳隨意地在地麵撥動了兩下,並沒有發現什麽。然而他並不這麽輕易甘心,又換了個位置,左撥撥,右撥撥,不一會兒,一個體積微小,像個白色象牙一樣的玉石出現在他的眼前。


  是這個東西?張大爺將信將疑,四周也沒什麽其它的了,估計多半剛剛從天上掉下來的就是它了吧,那這個東西到底是個啥?


  張大爺十分輕鬆地彎腰把它給撿了起來,站在泛黃的樹葉堆中,把它對著陽光眯著眼睛瞧了瞧,並沒有覺得它有什麽特別之處,不過是一塊兒好看的石頭罷了。


  正當張大爺準備把它隨意再丟在地上時,樹林中剛剛落下的鳥雀,又一哄而散,嘩啦一聲,全都飛向了空中。


  張大爺又是一驚,什麽情況,今天的鳥兒怎麽這麽奇怪?難道預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張大爺還來不及多想,一刹那間,他的腳底下,從樹葉覆蓋的泥土地麵,湧出山洪一般的血海。


  血水瞬間鑽入他的體內毛細血管,順著全身的血液循環係統,到達了心髒,到達了脊髓,到達了腦內神經。


  而這時,張大爺手中緊握的那顆玉石,在他的手中發出耀眼的白光。當他攤開手,盯著手中的玉石,看著它那釋放的奇異光芒,他一邊感覺自己的體內仿佛被誰用棍子在亂攪,一邊耳際開始回響起許多人低語的唧唧聲。


  遠處,身體裏流動著櫻花柞木血液的僵屍,攻陷了鍾梓市的最後一道城防。得勝的僵屍隊長,發動了隻有擁有柞木之血的人才能發動的血之結界術。方圓百裏所有處在這個毒術範圍之內的人類,全都在五分鍾之內,變成了行屍走肉的僵屍。


  其效率之高,速度之快,遠遠超過了人類的適應能力。


  然而,張大爺卻僥幸地手上握住了這麽一塊兒舍利子,舍利子在他的手掌心裏發出金色的光芒。


  但是,當從腳底湧起的血液占據了張大爺的全部身心之後,在他手掌心裏的舍利子,那釋放出來的金光卻慢慢變色,由金變白,由白轉紅,繼而,舍利子進入到他的手掌心中,徹底和張大爺的身體合為一體。


  如果說,沒有變成僵屍前的張大爺是個正直善良的人。那麽,變成僵屍後的張大爺,其人類靈魂最深處隱藏的惡的源頭瘋狂地冒了出來,他感到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饑渴,更意識到從來沒有過的強烈私欲。


  “那東西是我的。”


  “你快把那東西給我。”


  “是我先發現的,應該歸我。”


  “你再不給我,我就要殺掉你。”


  張大爺兩眼變得漆黑,全身枯皺的皮膚仿佛脫了水,幹巴巴地貼在骨頭上,他一嘴黑黃色的牙齒,舌頭上布滿了黃褐色的屍斑。


  他的兩耳間不斷回響著許多人的低語,仿佛有一萬萬隱身的人,要來搶奪他剛剛撿拾的至寶。


  張大爺,不!老爺僵屍,內心狂怒,他嘴裏滴下細長的唾液,對著周遭的環境一陣狂吼。


  原本生機盎然的樹林,此刻,幾乎所有的樹葉都凋謝殆盡,隻剩下一棵棵光杆司令的樹幹,在秋風中不斷萎縮。


  老爺僵屍怒目環視四周,這時,他看清了那些聲音的源頭,在漸漸消退的血海的地麵,一個個無影無形扭曲的靈魂從泥土裏冒了出來。


  那灰白色半透明的靈魂,一邊在土裏痛苦地掙紮,一邊扯拽著老爺僵屍的褲腿,企圖借勢從地麵之下爬出來。


  然而,老爺僵屍已經不是那麽好惹的了,此刻,他對於這些渺小的靈魂,竟然膽敢觸怒自己的身威,怒不可遏。


  他一把揮手拽住地麵一順色的靈魂腦殼,像收割齊腰深的茂盛雜草一般,把自己周圍的一大群卑微的靈魂,扯拽在自己的手中。


  那些在他手掌心掙紮的靈魂,像一大束捆紮起來的鮮花,不停扭動著。


  老爺僵屍盯著這些一大把靈魂看了看,意識到這些家夥自己其實可以吃掉,於是他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嘴,蠕動著黃漬漬的牙齒,把這些靈魂全都吞進了肚子裏。


  當他吞咽下最後一口靈魂時,隻覺得這些靈魂太不禁餓,吃了跟完全沒吃一樣,簡直不能塞牙縫。


  於是,他邁開腳重新向來時的大路上走去。


  這時,地麵的血海漸漸褪去,隻留下滿地腐爛的沼澤冒著惡臭的氣泡。


  老爺僵屍來到剛剛他放下臉盆的地方,他看了看地上的牙缸麵巾,然後又看了看自己手指變長了的手掌,他感覺自己的力量正在不斷膨脹,世界已經可以完全踩在腳下。


  他一用力,砰的一聲,臉盆在他的腳掌下癟了下去,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清醒起來。隻不過,再也沒有從前的從容和自然,他隻覺得自己可以毀天滅地了,把世間的一切,都已不放在眼裏了。


  老爺僵屍回過頭,望向莫愁公墓大門背後整齊的斜坡,那山坡上一排排精致的墓室,每個墓室的墓碑旁邊,都站著兩三個驚慌失措的鬼影,一看見老爺僵屍眼窩裏黑漆漆的瞳仁,都嚇得往墓室的最深處躲了進去。


  嘿嘿!老爺僵屍得意地笑著,曾經每天早上,刷牙洗臉吃完早飯之後,他都要一條一條地給他們把山路清掃幹淨。現在,這些住歇在這裏的鬼魂,卻反過來變成了他奴役的仆人,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這些死去的家夥束縛在自己的手掌之中,讓他們聽從自己的指揮,為自己生,為自己死。


  為了不斷擴大自己的實力和力量,老爺僵屍這近一年來,搜尋了不少可以奴役的強大死魂靈。


  直到高沁靈他們那天來到阿萊寺的晚上,燕子婆婆在阿萊寺的台子中間,點燃施展陣印的香火。那直插雲霄的陣印的波動,驚動了百裏之外山頭上的老爺僵屍,他又驚又怒地眺望著遠處的火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


  他逃回了自己原來的老窩,在莫愁公墓裏的一座墳墓裏躲藏了起來。


  第二天的上午,高沁靈他們一行開著越野吉普車,直奔到這座公墓的山腳下。


  高沁靈下了車,站在鏽跡斑斑踩癟的鐵盆旁邊,抬頭眺望高大的莫愁公墓大門,看著石刻的牌坊大字上,布滿了垂掛下來隨風飄動的蜘蛛網。


  高沁靈疑惑地問道:


  “燕婆,你確定是這裏嗎?”


  “這裏看起來,已經荒廢了很久。”


  燕婆也從車上下來,如此之近的距離,她體內尚餘的微弱佛力,能夠感覺到強大的惡的氣息在空氣中流動。那種肉眼看不見的靈魂惡臭充溢天地間,通過判斷空氣惡臭的程度,燕子婆婆能夠大致推斷出這裏貯藏的僵屍該有多麽厲害。


  “是這裏。”


  “沒錯了。”


  燕子婆婆鄭重其事地說道。


  於是,高沁靈二話不說,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進了莫愁公墓十米高的雲石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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