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入夢
蕭景策麵色凜然，就要硬闖，白衣童子身上驟然出現強橫的內力，將蕭景策阻攔住。
驟起的勁風令明月灣轉過身，見兩人爭鋒相對，隻得扶額道：“王爺，您在這兒等我一會，我馬上出來。”
蕭景策這才收了手，明月灣朝他眨了眨眼，遂進了屋子。
屋裏燒著安神香，與市麵上宮裏用的都不同，這香沁人心脾，令人聞之精神一振。
不愧是醫聖。
明月灣走進大廳，中間豎著個屏風，屏風後隱約可見一個綽約身影。
雖然隔著屏風看不分明，但依稀可見那人白衣委地，身形修長，隻一眼就覺得定是個溫文爾雅的男子。
“你來了。”
毫無起伏的聲音飄來，低沉渾厚，溫潤如玉。
定然就是傳說中的醫聖雪淵了。
“明月灣見過雪淵前輩，還請前輩出山，救民於水火。”明月灣朝著雪淵行了一禮，開門見山的說道。
聽見明月灣的聲音，裏頭的人好似靜默了半晌，隨後道：
“我已經歸隱多年，無心紅塵。”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明月灣的眼神仿佛透過輕薄的屏風，眼神落在雪淵身上：“不知雪淵前輩可見過寧州的慘狀，那是真正的人間煉獄……雪淵前輩既有能力救人，為何不出手？”裏邊的人冷笑一聲：“說的倒是好聽，若非蕭景策接了差事，你會關心八百裏遠的寧州百姓？說到底你不過是為了蕭景策罷了。”明月灣愣了愣，釋然笑道：“前輩說的不錯，的確有王爺的原因，但我的能力隻有這樣，若我有前輩的醫術，此番亦是義不容辭的。”“但憑你一張嘴說便是。”“前輩既然特意暴露行蹤，將我引來此處，想必不會讓我空手而歸吧，前輩若有吩咐，不如直言，隻要晚輩能做到，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明月灣在來時就想清楚了，既然是這位不認識的醫聖前輩主動找上她，說明她身上一定有什麽特別的東西或許是雪淵需要的。雪淵也不繞彎子，直說道：“我要你的入夢蝶。”什麽？明月灣瞪大雙眼，瞳孔微縮，不敢置信的看向雪淵。她的入夢蝶繼承母親而來，天下間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這個人……分明未曾謀麵，怎麽會知道她如此深的秘密。“前輩是從何處得知的？”明月灣強顏歡笑。“你不必知道。”“入夢蝶是我的本命蠱，與我息息相關，恐怕無法取出。”明月灣並未說謊，不管雪淵是怎麽知道的，隻是她也不知該如何將入夢蝶拿給其他人。“我自有辦法取出入夢蝶，隻是有可能會犧牲你，即便如此，你也要與我交換條件？”明月灣幾乎還不猶豫：“可以。隻是請前輩先救寧州百姓，瘟疫結束後，我隨便前輩如何處置。”雪淵深深的看了明月灣一眼：“值得嗎？”明月灣沉吟道：“任何一個存有良知的人，看到那般場景，恐怕都無法置身事外。”母親將入夢蝶留給她，若是知道她做了這麽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也會高興的。半晌，一道勁風吹過，一張藥方飄落下來，明月灣伸出手，藥方緩緩落在她手中。她粗略的看了一眼藥方，內中的藥材與她先前所寫倒是相差不大，隻不過有幾味藥作了替換。明月灣心中一動，捧著藥方抬起頭道：“百草集是前輩所著？”百草集便是她在天一閣中尋到藥方的那本書，裏麵有不少殘缺的頁麵，也不知是被誰毀壞。“當年的手稿，順手丟了，怎麽？”這娃娃不擔心自己的姓名，反而問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作甚？明月灣趕緊搖頭：“沒，沒事。”不愧是醫聖！隨手扔掉的手稿都能被收錄進天一閣。“還有一事要請求前輩，還請前輩答應！”雪淵若有所思道：“說來聽聽。”“請前輩將條件交換一事保密，不要告知七王爺。”明月灣想起上一世，蕭景策親眼看著自己淒慘的死去。這一世，絕對不能再重複。“你對他倒是極上心的。”“七王爺是我的夫君，我本該如此。”明月灣再次朝雪淵恭敬的行了禮，退了出去。蕭景策還在和白衣童子大眼瞪小眼。“王爺，我們走吧。”明月灣朝著蕭景策揚了揚手裏的藥方，兩人同行離去。白衣童子稚嫩的眉眼皺起，目送著兩人離開，默默走進了屋子，繞過屏風。一個清逸絕倫的男子靠在案台上，撐著下巴若有所思。歲月仿佛從未在這個人身上留下過任何痕跡，風華絕代，十數年過去了，依舊是當年那般模樣。“主人，那個姐姐就是少主嗎？”在雪淵麵前，白衣小童終於流露出一絲孩子氣的神色。雪淵溫雅笑道：“是的，但我不想這麽快相認，白衣不能透露出去。”“白衣明白，那個男人……少主的夫君，很強。”白衣擅長輕功，因而能在守衛重重的澧縣縣衙如入無人之境，就連蕭景策都險些沒有發現。但論武功，他是絕對比不上蕭景策的。“方才你沒有衝動，很好，若是打起來你的確討不了好。”雪淵給自己斟了一盞茶，老神在在的淺飲著。回城途中，明月灣將與雪淵交談的內容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但省略了入夢蝶一事。
“我欠前輩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蕭景策皺眉。
明月灣麵色淡然的搖了搖頭：“前輩沒說，隻讓我們先將瘟疫之事了了再說。”
回到澧縣之後，明月灣第一時間將藥方拿給侍衛去搜集藥材，煎藥，發放給病人，忙裏忙外。
索性結果並沒有讓她失望，原本病重等死的鄉民服下藥物後，皮膚的腐爛程度就變低了，發燒的症狀也有所減輕。
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眾人又驚又喜，死氣沉沉的澧縣總算又出現了一絲希冀。
得到了雪淵的藥方，這瘟疫也就沒有那麽可怕了。
原本資曆較高的那幾個太醫看著明月灣的眼神都是兩眼放光，仿佛看見了什麽寶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