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人死如燈滅
…… 翌日，她們出發。
淩墨寒沒有開車過來，他都打算重新買一輛上路，最後被蘇默阻止。
真是奢侈，敗家老爺們。
“我已經在手機上查過了，這兒每天都有到小鎮上的長途大巴，六個小時就可以到了。你花錢買車幹什麽，還不要你自己開啊？我們坐大巴，還能靠著休息。中途還有休息的地方呢，比你自己開車好多了。”
“可是……”淩墨寒有些為難的說道：“我還沒有坐過這樣的大巴。”
上次出遊，是集團包下了一個旅遊團的車子，車子都是新車，很幹淨。
而載客大巴不一樣，人來人往，很是嘈雜，而且車上還有公共衛生間，很難聞。 他畢竟沒有坐過，所以有些不適應。
但是蘇默要求，他也隻好跟著上車了。 一上車，就有人一邊收錢，一邊發放礦泉水和八寶粥。
“看，服務多好。”
“你太容易滿足了。”
“知足常樂，懂不懂。這些東西留著，萬一等會餓了，還可以充充饑。”
她將東西放在包裏，隨後付了錢，大巴開始啟動。
車上很多人，還有帶孩子的夫妻。
孩子一直在哭，似乎生病了，吵得一車上的人都難以入睡。
母親也很愧疚的道歉，說孩子生病好幾天，送到市裏瞧了好幾天，依然無果，說是被嚇到了，隻能用一些民間的土方子醫治。
“什麽叫被嚇到了？” 蘇默好奇的問道。
“就是小孩子看到了髒東西，所以才會生病的。聽說要請一些能人異士驅邪，反正很邪乎，很可怕的。” 蘇默哆嗦了一下，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淩墨寒淡淡掃了眼斜對麵的夫妻，並未多說什麽。
一開始大家還能諒解，但是時間久了，難免有牢騷。
蘇默有些暈車，還指望上車好好睡一覺，卻不想鬧得無法安生。 這要是一路坐到底站，還得了？
夫妻兩輪番道歉，甚至還把包裏吃的都分給大家。
蘇默還分到了一個方便麵。
“還有多遠都休息站？”
“我看下地圖。” 蘇默看了一眼，發現還有二十分鍾。
“你先睡會吧，到站了我提醒你。” 他看了眼手機時間，隨後編輯了短信，發給時夜。
蘇默撇撇嘴：“孩子這麽吵，根本睡不著。天哪，可憐天下父母親，帶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還好我小時候不愛哭，不然我肯定被我爸打死了。”
她頓時覺得，自己平平安安活這麽大，真是不容易啊！
淩墨寒讓她靠在自己大腿上，大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這樣好點了嗎？”
“好多啦，我睡覺你幹嘛？”
“看著你。” 淩墨寒笑著說道。
“不正經。” 蘇默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可嘴角還是勾起了滿足的笑。
其實她依然睡不著，但看在淩墨寒這麽辛苦的份上，她還是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小憩了一會。 二十分鍾後，到了休息站。
“大家可以下去休息二十分鍾，吃個飯，回頭車上集合哈！”
司機說道，隨後大家都開始陸陸續續下車。
蘇默趴在窗戶看了一眼，發現外麵聽了兩三輛警車，正在滴溜滴溜的叫著，氣氛都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怎麽會有這麽多警察？”
“你又不犯法，走吧，下去吃點東西。” 他牽著蘇默的手，帶她下去。 車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她發現那對夫妻還沒下去。
孩子哭了一路嗓子都沙啞了，正在大口喘息，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你們不下去吃飯嗎？下麵有熱水，也好給孩子衝個奶粉喝，我看他也餓了。” “哦……馬，馬上……” 那母親結結巴巴的說道，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最後兩人在背後也不知道小聲議論什麽，最後不情不願的下了車。
蘇默正準備去找點東西吃，沒想到身後那母親卻叫住了自己。
“那個……你能幫我抱下孩子嗎？我男人去上廁所了，我想找點錢，但是我抱著孩子不方便。”
蘇默看了眼，那男人的確朝著廁所走去。 她趕忙上前，從那母親手裏接過了孩子。 她還沒來得及誇孩子長得可愛呢，沒想到那母親竟然用力的推了自己一下，隨後就拔腿就跑。 好在淩墨寒站在身後，穩穩地將她攙扶住。
“淩墨寒，她……”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呢，淩墨寒就讓她乖乖在這兒待好，而他快速朝著廁所走去。 而與此同時，警察也開始出動，分為兩撥，一撥朝著婦女一撥跟著淩墨寒。
男廁內，那男人想要從倉庫的天窗爬走，但是被淩墨寒抓住。
兩人還大打出手，蘇默在外麵張望，看到裏麵拳來拳往，嚇得半死。
但那人哪裏是淩墨寒的身手，不多時就被製服了。 很快兩人被抓獲，她們低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警察從她懷裏接過了孩子，查了他們的身份證，確認這兩個人是人販子，並非孩子的親生父母。
警察很感激淩墨寒的配合，他們突然接到了報警，說這輛車上有人拐歪兒童，就立刻等在休息站蹲點了。
報警？ 蘇默想了想，當時車上沒有誰打電話。
倒是她看見了淩墨寒給時夜發消息了，再加上他剛剛的表現，難道是他讓時夜報警的。
“是你對不對？” 淩墨寒淡淡點頭：“這回你倒是不笨。”
“你是怎麽知道她們是人販子的？”
“他們發放零食的時候，我看了眼口袋，裏麵沒有任何嬰幼兒的用品。而且，那孩子哭了那麽久，如果是親生父母，早就心疼死了，而她們卻一點都沒有。他們對乘客倒是滿滿的歉意，但是對於自己的孩子，卻表現平平。”
“這些都是社會新聞，我並沒有經曆過，沒想到這次碰巧。”
“他們也真夠倒黴的，沒想到和你同乘一班車。還好你聰明，及時識破了他們，不然這孩子就遭殃了。你看過人行乞嗎？”
“電視上看過。”
“帝都很少，但是我知道別的地方和多。很多都是殘疾的孩子，他們原本是好好的，但被人拐賣，硬生生折磨成這樣，然後去行乞賺錢給幕後黑手花。”
“和他們一比，我似乎很幸福了。我能好好長這麽大，似乎也沒什麽可抱怨的。如果我不在蘇家長大，我也未必能遇到你，有利有弊，不是嗎？”
“你能這麽想，我很開心。趕緊去吃點東西吧，不是餓了嗎？”
“這兒東西肯定沒有那麽講究衛生……我怕你……”
“我想我可以吃少一點，都住了兩次院，抗體應該夠了。”
“可是……”
“我吃少點，有不對勁，我就停下。” 蘇默聞言也隻好點頭，這兒也沒有高級餐廳，如果不吃點東西的話，下麵還有好幾小時的路程，人可吃不消。 休息站的環境不是很好，越靠近鄉下縣城，就越是簡陋，而且又在馬路邊上。
這兒的桌子椅子看起來都油膩膩的，裏麵也亂哄哄的，全都是奔波勞累的旅客。 她都看到淩墨寒蹙眉了，明顯難以忍受，可他還是強忍著進去了。
他穿著西裝領帶，皮鞋陳亮，明顯和這兒格格不入。
他們一進來，大家的目光就齊刷刷的看過來，就像是看一個異類一般。
就在這時，有個小孩撞了過來，踩了他的鞋子…… 很好，皮鞋不陳亮了！
“對不起……叔叔……” 小孩歉意的說道。
“沒事。”淩墨寒脾氣倒是很好，對待孩子很友善。
“不要隨便亂跑，會讓你家大人擔心的。” 淩墨寒笑著說道。
蘇默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她還擔心淩墨寒會板著臉，教育小孩子一頓呢，沒想到他竟然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
“淩墨寒，你喜歡小孩子啊！”
“嗯。” 淩墨寒起身，找了個空桌坐下。
“那為什麽你還單身到現在？”
“因為在等一個笨蛋出現，等的太久了。”
“切，你那個時候怎麽知道我會出現，這話明顯是騙人的。你多看別人家孩子幾眼吧，反正你還早得很。”
“你怎麽知道我早得很，說不定我早就有孩子了。”
“你有私生子啊？”
“逗你的，趕緊吃飯吧。” 這一次蘇默沒有點很多，怕淩墨寒吃不了。
吃完後她觀察了很久，確定沒有反應才鬆了口氣。
“我都說了，已經有抗體了。”
“還好沒事，不然我就是罪人了。”
二十分鍾休息時間過去，他們上車。這回沒有小孩子的吵鬧聲，蘇默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小鎮上。
蘇默拿著手裏泛黃的照片去打聽，這兒的建築很有特色，應該很好認。
房子是在小鎮附近的鄉下，沒有車子，隻能徒步走二十分鍾才到。
她找了個老人家，老人家認出照片裏的房子說，這戶人家早就搬走了，房子也拆遷掉了。 現在這個村子裏沒有幾個人了。
蘇默聽到這話，很是失望。
“那這家的女主人搬到哪裏了？”
“女主人？這家的女主人早就死了，年紀輕輕就得病去世了。她嫁到我們村子沒多久，就病了，需要大量的錢醫治。那女人存了一些錢，全都花完了，最後她男人拿走了最後的錢，棄她而去。最後在醫院過世的，屍體也是醫院處理的。”
蘇默聞言，身子狠狠一顫。 她媽媽已經死了，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生病，想要救活自己，才拿她換了錢？ 她最後過世，竟然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蘇默突然什麽都不怨了。
人死如燈滅，人都死了，她還有什麽還怨恨的呢。 也許，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是情有可原。
“那你知道她葬在哪兒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醫院也拆遷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