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類
莫邪把自己關在房間,鑽進牛角尖裏給自己當心理谘詢師,但是技術太差,翻來覆去就是那麽一句話,時間會撫平一切傷痕。可是當他看見紅封冥的時候,就在心裏狂撤自己嘴巴,終於明白為啥佛家把“求不得”算進了人生八苦,想來誰也不可能對心心念念的人輕易放下,若能放下何必自苦,若能放下也就不算執念了。
紅封冥一進來,莫邪就扔下尚未吃完的早餐,捺了捺嘴,咕噥著,“我飽了,你們慢慢吃”起身往外走。紅封冥便一怔,他想讓莫邪別靠近他,可是莫邪真的冷著臉對他,他卻更難受。
“殿下。”
“嗯。”莫邪微點頭,笑唇還是那樣的弧度,可是沒有眼睛的配合,就顯得那麽敷衍。紅封冥知道他當著莫邪的麵糾結他的性別惹他生氣了,卻不知道莫邪其實是傷心,現在莫邪這樣避著紅封冥隻是怕紅封冥看見他心生厭惡,這麽急切,活得小心翼翼。
“殿下!”紅封冥又喚了一聲,莫邪才收住了要走的步子,咬著嘴唇,使勁的眨了幾下眼睛,終於掛上點神采回頭問道,“怎麽了?”
“大祭司墨特菲下午到,您是親自去迎接,還是在驛站等著。”
您?莫邪就覺得喉嚨被頂著,隻有強行壓製,才能維持聲調的平和,“我親自去吧。”莫邪頷首,快步離開。
紅封冥眼神一暗,“您”他都不爭辯了,也好,涼著涼著就真的冷了。
午後的港口,太陽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墨特菲踏上甲板,就看見碼頭上三人騎著高頭大馬,一個比一個俊俏,他心裏讚歎真是好風景,卻多少覺得有點遺憾,這要是戰神也在那就完美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花紅果綠的裝扮實在惹眼,於是踏上魔族的地界墨特菲就換了一身也沒低調到哪去的紅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的白色內襯薄得跟層紗一樣,莫邪看了就在嘴裏念叨了一句,“騷包!”
墨特菲下船,莫邪他們翻身下馬,還不等侍者引著墨特菲和莫邪交涉,墨特菲就挑起唇角,歪著頭看著莫邪,“別來無恙啊,魔王殿下。”全然一副老熟人的樣子。
莫邪微怔,馬上報以笑容,這墨特菲從他們一踏上人族地界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一人便可牽製瑞斯和紅封冥,本事了得,莫邪是真掂量不出來他到底有多少能耐,索性自己也做到波瀾不驚,他堂堂一魔王還能當著大祭司的麵大驚小怪了!
“大祭司一路辛苦,請上車。”莫邪抬手,引著墨特菲換乘馬車,不想墨特菲卻一下抓住了莫邪的腕子,“魔王與我同乘!”
莫邪好脾氣的和墨特菲抬步上車,心想人家畢竟是人族領導他陪著也是應該的,卻不知道本是心中無波無瀾立在啟路上的紅封冥,在看著墨特菲纖長的手指捏在莫邪的腕子上時,牙齒就咬合出了聲音。
莫邪和墨特菲寒暄了幾句,墨特菲不問他為什麽從女變男,他也就不提,高深莫測誰還不會裝啊。可是走了一段路莫邪就有點萎了,主要是墨特菲看他的眼神實在是……
“不是大祭司,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喜歡嗎?”
“什麽?”墨特菲的目光從頭到腳的把莫邪打量了一遍,莫邪就覺得汗毛都立了起來。
“這幅身體啊。”
莫邪反應了一下,即刻明白墨特菲什麽意思,怪不得那天在魔靈殿魔靈問他怎麽回事,敢情不是老頭操作,竟是墨特菲這家夥搞得鬼。
“你,你知道,我……”
“果然,還是男人的樣子更合我胃口。莫邪,你不知道我把你弄來費了多大的勁,你可要好好謝我!”墨特菲拄著下巴,食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顴骨。那眼神和當時在他宮殿試探伊藍莫雪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調戲的味道極重,隻是被莫邪忽略掉了,畢竟之前墨特菲也玩過這樣的把戲,於是莫邪便不甘示弱的回嘴,“怎麽著,還打算讓我以身相許啊!”
墨特菲突然拉近了和莫邪的距離,“未嚐不可!”
莫邪就一驚,瞬間後撤,全不是當初兩人對峙時候的狀態,莫邪就在心裏數落自己怎麽這麽沒用,想想當時人家墨特菲多麽淡定,自己怎麽就敗下陣來了,真是啥也不是。
“大祭司怎麽總是喜歡和我戲耍,當初也是這樣試探,這招數也不推陳出新一下,多沒意思。”
“上次確實是戲耍,這次可……不一樣。”墨特菲的眼神下移,定在莫邪微敞的腿上便不動了。
莫邪一木,猛然坐直,後縮了一下,“我靠你不是吧,你真的好男色!”
墨特菲眉毛一挑,“敢情你當時是圖嘴痛快,我還真以為你發現了呢!”
“不是,你不是因為想讓我跟你那啥,才把我穿越過來的吧?!”
“嗯……多少有點那意思,不過看你的樣子雖然俊,但不是我的菜,失誤了。”墨特菲撚著下巴像是在考慮什麽。
“怎麽的,你不是打算再給我發配回去吧?”
“可惜是單程票,我倒是想!算了,有你陪我也挺好。”
“我陪不了你!”莫邪真是長見識了,他以為這個世界是沒有同性戀的,沒想到瑞斯說他毫無壓力,墨特菲說他是蓄意而為,為啥偏偏他中意的那個是塊石頭,造孽呀!
墨特菲一把攬過莫邪的肩膀,莫邪還不等掙紮,墨特菲就換掉了以往的風格,氣場全無,聲音都柔和了幾分,“你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有多累,怕人家知道,我把宮殿的人全換成了女的,可是就是喜歡不起來,好不容易碰上個和我一樣的,我就是損耗幾成功力也得把你弄過來啊,咱倆能不能成其次,我這個異類就是想找個同類陪陪。”
既然墨特菲對自己的身份門清,莫邪也不打算裝腔作勢,話便放開了,“您老可歇歇吧,誰跟你同類了,就為這還幾成功力,你腦子進水了吧!你身為大祭司不是想幹嘛就幹嘛,何必對世人虛與委蛇。”莫邪本來這幾天心裏就憋火,順嘴就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墨特菲眉頭一皺,他想得全是千夫所指,從沒敢想能自我的活著,莫邪大概是猜到墨特菲的想法,“你說了你年紀輕輕就到了這樣的神位,我看你大概從小就是站在高光底下,別說讓別人,就是你自己都見不得自己有陰影吧。墨特菲,我是來回死了幾次才明白,一輩子太短,別人的看法就是個屁!”
“挺有道理,我以後會好好想想的。不說這個,你那倆跟班什麽反應?”
“能有什麽反應。”莫邪說得平淡,墨特菲就奇怪了,那倆人當時不都是喜歡這個魔王喜歡的不行嗎,怎麽會沒反應。
墨特菲挑開車簾,就看紅封冥騎在馬上一臉漠然,不經意和墨特菲眼神相抵,便寒光迸射。
“你這政務首臣一直是這副德行嗎?”墨特菲落下車簾,問莫邪。
“他素來冷持,人沉穩的很。什麽叫這副德行啊,會說說,不會說別說!”
“呦,我怎麽沒覺得你跟我不是同類呢?”
莫邪一噎,哼了一下,“是異類。煩死了!”莫邪抬手幾下拍在車架上,“快點,大祭司餓了。”
墨特菲看著莫邪一臉不高興的偎在座位上,突然有些遲疑他把莫邪拉過來到底對不對。抬手便又把莫邪往懷裏拉,手掌還在莫邪的肩膀摩挲了一下,“沒事,還有我呢!”
莫邪立馬炸毛,“別他媽吃我豆腐,這可在我地界,小心我一記暴擊送你回老家!”
“嘖,我可是客人,你怎麽能這麽對我!難不成還記恨我當初傷了你的軍政首臣。”
莫邪眉眼一瞥,不再理墨特菲,媽的這小子不是會讀心術吧。
晚宴上,墨特菲這雙爪子就沒從莫邪身上拿下去過,不是拍著莫邪的大腿跟他說笑,就是攬著莫邪的肩膀喝酒,要麽就是湊過來跟莫邪咬耳朵,莫邪撲騰了幾次都被墨特菲巧妙的化解了,莫邪衝他擰眉毛,墨特菲就委屈吧啦的湊過來說,“這是哪門子待客之道!”
“你差不多得了,就是饑渴也別拿我瀉火啊!你小心我把你爪子給剁了。”
“就讓我占占便宜唄,我都把你整個弄過來了,不比你蜷在小女人的殼子裏強啊!再說我就過過癮,說實話,我對你這款的真不感興趣,我還是喜歡肌肉猛男!”
“行啊,到時候我把我們瑞斯公爵介紹給你,您老人家摸個夠。”
“再好不過了。”墨特菲順口答應,已經打定主意跟著莫邪回魔都,參加他的登基典禮。
也不知道墨特菲是真醉還是裝醉,反正莫邪說了他幾次他還是那樣,莫邪又不能真發火,一來他知道墨特菲說得是實話,二來人家是來簽合同的,別買賣還沒成就打起來了,那像什麽話。摸幾下就摸幾下吧,墨特菲憋了二十幾年好不容易可以明目張膽,左右也少不了一塊肉,全當可憐他了!
莫邪無可奈何的接過墨特菲又遞過來的酒,還沒等喝就讓人給奪了過去。
“大祭司,我們殿下這兩天本就身體不適,不能喝酒的,我看您也醉了,今天又辛苦趕路,不如早點去休息吧!”
墨特菲把半個身體都偎在莫邪身上,抬頭看著一臉冰冷的紅封冥,忽的噗嗤一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冥爵大人,正好,你陪我喝!”
說著墨特菲就要起來抓紅封冥,莫邪騰的一下立擋在兩人中間,護著紅封冥順勢托著墨特菲的胳膊用力把人轉了個圈。紅封冥可不行,他自己還沒摸過呢!
“白己大人,好好陪陪大祭司!”墨特菲醉眼朦朧的白了莫邪一眼,挑著唇角去跟白己碰杯,心中卻不服氣,有什麽了不起,你自己不是一樣吃不到。
莫邪偏頭看了紅封冥一眼,糾結了一下還是說了句,“你給我離他遠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墨特菲聽見了,吞了口中的酒便對莫邪揚聲道,“魔王殿下,聽說這裏的溫泉特別好,一會一起去洗!”
“不行!”莫邪和紅封冥異口同聲,隻是兩個人的理由不盡相同。莫邪覺得讓墨特菲摸兩下就摸兩下了,明明知道對方是彎的還扒光了往身邊湊,那不是腦子進水就是被驢踢了。而紅封冥絕對不允許那樣的莫邪被別人看到。
墨特菲眉毛一挑,轉過身子,“那白己大人陪我去!”
“行!”又是異口同聲,白己哢吧哢吧眼,不知道自己就這樣被同僚和主上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