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秋分,日月平分。


  寒門立於高山,因此與人族的溫度並不相通,如今的秋分於寒門中人而言還帶點冷,到了霜降時,寒門將會被白雪鋪滿。


  池雲風塵仆仆的回到府邸時已經天黑,他今日去了一趟小會山,末楓如今遇到了瓶頸,他身為大師兄理所應當的該為師弟解難。


  他並沒有帶上樂岐,而是將樂岐留在了府邸,並命朱雀照看,樂岐很喜歡朱雀,但朱雀性子高傲並不親人,從來隻會對他這個主人所在意的人好。


  樂岐有很多次都想去碰朱雀,但每一次都被朱雀嚇得往他懷裏跑,為了減少樂岐黏他的程度,他隻好讓朱雀別傷著樂岐,樂岐想對它做什麽就由樂岐去。


  朱雀雖不滿意這個安排,但它卻隻能老老實實的聽池雲的話,包括今日池雲讓它照看樂岐,它都隻能點頭答應。


  樂岐很聽話,除了他自己不滿的一些宗規會違背,其他的都是一一遵守,而且,樂岐格外的聽他的話,所以他不必擔心樂岐會做出什麽事情。


  但這些話全都止於池雲看見師尊送自己的瓷瓶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的時候,師尊送他的東西很多,但大多都是有助於修煉之物,而像瓷瓶這種東西,可以說是僅有的一個。


  看見瓷瓶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而樂岐一臉著急的跪坐在瓷瓶旁時,池雲的臉頓時沉了下去,用“原”將瓷瓶複原後,走到樂岐的身前,言道:“我是否同你說過除了書本外,其他的東西不能亂碰?”


  “說……說過。”樂岐低下頭,不敢看池雲的神情。


  “去吃飯,半個時辰後帶上戒尺來此處找我。”池雲拿著瓷瓶走出了書房,而朱雀在池雲離開的那刻,也跟著一同飛了出去。


  樂岐從地上站了起來,將脖頸處被瓷瓶碎片割出的血擦了擦,才走出了書房。


  半個時辰後,池雲與樂岐相對而坐,而池雲的手中卻比樂岐多了一把戒尺,樂岐將雙手伸出,戒尺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手心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你可知你錯在何處?”池雲一邊打著樂岐,一邊問著他。


  樂岐被打的身子一顫一顫的,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手上,在池雲問他時,他也是多挨了兩下才回答:“樂岐不該將師尊送於大師兄的瓷瓶打碎。”


  “錯了。你錯在不該違背我的話,若是有人同你說過不許亂碰,但你仍然亂碰的話,那你接受的便不僅僅是用戒尺打手。”


  池雲罰樂岐並非是因為樂岐將師尊送於他的瓷瓶打碎,畢竟瓷瓶碎了他有的是方法複原,但若是他對於樂岐的此舉不聞不問,到了日後樂岐會以為這種事情無傷大雅,就算做錯了那也沒關係。


  樂岐將瓷瓶打碎雖然讓他生氣,但冷靜下來後,他又想到樂岐此舉會帶來的後果,樂岐將瓷瓶打碎是該受罰,但樂岐在沒主人同意的情況下亂碰東西,甚至將東西打碎更該受罰。


  池雲的話也不知樂岐有沒有聽進去,待挨了五下後,樂岐才支支吾吾的開了口:“知……知道了。”


  燭火被窗外吹進來的風吹的晃來晃去,房中人的身影也忽大忽小,也不知過了多久,拍打的悶聲消失。


  池雲看著樂岐手心的紅腫眸色沉了沉,將戒尺放於一旁,用靈力將書案上的筆墨紙硯放在了矮榻的炕桌上,起身說道:“一百遍宗規,抄不完不許出這書房,我明日便來檢查。”


  說完之後,池雲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隻留下樂岐一人。


  池雲剛要踏進房門的時候,一陣涼風就吹了過來,此時,他才意識到樂岐還小,若是著涼了肯定不好辦。


  於是,池雲便從臥房中尋了幾件暖和的衣裳,折回了書房。


  書房中隱隱約約的傳出一陣抽泣聲,池雲的腳步漸停,停在了半掩上的窗邊,透過縫隙,他隻見樂岐仍然坐在方才的地方,而此時樂岐並未抄書,而是在吹著紅腫的雙手,臉上還掛著幾道淚痕。


  樂岐從未在他麵前哭過,除了初次未樂岐準備臥房的那次,之後他所見到的樂岐便從未哭過,亦或者是哭過,隻是他每次看到的都是哭過之後的樂岐。


  看著如此模樣的樂岐,池雲動了動,但在他動的那一刻樂岐伸手揉了揉通紅的雙眼,開始拿起炕桌上的毛筆,將宗規翻開。


  他明顯看見樂岐的雙手顫抖個不停,拿筆的手怎麽也握不住,樂岐的小臉被憋得通紅後,才落下幾個字。


  “……”池雲眉頭一皺,抬步往書房門走去。


  朱雀卻在池雲要踏進房門的那一刻突然飛到了池雲的肩上,池雲看了眼朱雀,得知是師尊有事找他後,便轉過身走出了府邸。


  師尊找他的理由很多,大事小事總會傳訊與他,而這次找他卻是因為末楓與雙棠的瓶頸期,師尊讓他將兩人接到府邸住上幾日,以便幫他們突破。


  池雲倒是不怎麽介意,他雖不喜與人交流,但末楓與雙棠他是所有弟子中接觸最近的,而且,來的若是隻有他們二人,他還是能接受的。


  於是,池雲第二日一大早便去小會山接了末楓與雙棠。


  池雲在庭院中找了找樂岐,卻怎麽也沒找到,但回到書房時,末楓與雙棠卻給了不少的宗規給他。


  “這些是方才小師弟給我們的,讓我們轉交給你。”見池雲麵露疑惑,雙棠解釋道。


  末楓想起方才樂岐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忍不住多了嘴:“大師兄,小師弟做錯了是應該罰,但你也不至於讓他一夜寫完一百遍宗規啊!而且,我方才見小師弟的手還有些紅腫,你不會用戒尺打了他吧?!大師兄,小師弟不會是腫著手抄完的吧?這……”


  末楓他們向來知曉池雲嚴厲,但卻沒想到池雲會嚴厲到這種地步,顯然末楓是完全忘記池雲用比這個還狠的方法對付過他。


  池雲抬眸看了末楓一眼,這一眼便讓末楓老老實實的閉了嘴。


  見末楓不再說話,池雲才對雙棠道:“他人呢?”


  雙棠生得溫婉,聲音也格外的溫柔:“小師弟如今已經回了臥房,就在大師兄進門前離開的。”


  池雲想起昨夜樂岐手中的傷勢與方才末楓說的那一番話,便道:“雙棠,你去嶴峰找四師叔,請他來此為小師弟治手,四師叔是藥修,這種事情還是找他為好。”


  “以大師兄的名義?”


  池雲點了點頭:“對,同四師叔說,算我欠他的。”


  要知道四師叔可是對他這百毒不侵的體質很感興趣,很多次都想讓他去試試那些毒草,但池雲卻將其不配合,並以修煉為由拒絕了。


  而若是池雲欠了他的話,那他便有讓池雲無法拒絕的理由了。


  因此,在聽到雙棠說這件事的時候,四長老連忙帶上自己的那些藥瓶,同雙棠一起前往了偏峰。


  “哎呀!小師侄啊,這後麵的幾日就麻煩你了,我前不久才尋了不少的草藥回來。”四長老一落地便看見池雲與末楓在院中等候多時,快步走到池雲的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池雲麵無表情道:“四師叔,還請等末楓他們的瓶頸突破,之後我定然會親自去尋你。”


  四長老笑著擺了擺手,絲毫不介意這件事:“沒事沒事,你那個小師弟在何處?快些讓本長老看看,若是傷嚴重了可不好。”


  “他在臥房中。”池雲在心中想了想說辭,又道,“四師叔,此事還望你切勿告知於他,若是他問起是誰請的你不必說是我。”


  “深藏功與名。”四長老笑著摸了摸耳邊的鬢發,“走吧,我也還未見過我這個小師侄,如今見見也不錯。”


  池雲點了點頭,便讓雙棠帶著四長老去了,而他則需要好好的同末楓說一說規矩一事。


  末楓見池雲的臉色愈加的不對勁,默默的往後退了幾步,賠笑道:“大師兄,我……我方才並非有意,主要是擔心小師弟,擔心小師弟還那麽小而是落下病根可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得分寸?”池雲抬眸看向末楓,深邃的黑眸中一片死寂,哪怕如今烈日當頭,末楓也感覺到池雲的這雙眼眸中充滿了寒意。


  末楓搖頭:“沒沒沒,誤會誤會!這不是心疼小師弟嗎?師尊好不容易又撿了一個回來……”


  “我還會弄死他不成?”池雲的周身突然浮現出了許多的文字,文字漂浮在池雲的身旁,仿佛有生命一般。


  看見池雲身邊出現文字,末楓的聲音都隨著他的害怕提高了不少:“大師兄大師兄,我錯了,我再也不敢!”


  “我看你是皮癢了!破瓶頸?正好我也許久未與人比試,如今與你比比也不錯。”


  說罷,池雲伸手碰了碰肩膀處的一個“雷”字,“雷”字突然變形化為一道雷向末楓襲去。


  “大師兄大師兄……”


  後麵的半個時辰,整個後院都飄蕩著末楓的慘叫聲與其他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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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兄:你心疼我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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