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共主想要見你們。”
夏至的那一日，末楓突然造訪雲岐仙門，但並未去找宗主，而是直接找上了正在一個無名小山上的白岐與雲深。
聽到此話，兩人麵上均露出不解之意。
“二師兄此話是何意？”雲深率先開了口，這還是他恢複記憶初次見末楓。
聽到雲深對他的稱呼，末楓皺了皺眉，眼中顯現出一絲異色：“你叫我什麽？”
雲深向來隻叫他仙君，而如今這個稱呼並不是雲深會叫出口的，唯有那人才會如此叫他，可是，雲深的記憶怎麽可能提前恢複？明明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年。
雲深倒是沒怎麽在意：“忘了同二師兄說了，我已經恢複記憶了。共主有何事尋我們？”
末楓微愣，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言道：“恢複了便好，共主名我帶你們二人上共生山，他有事要見你們。”
白岐眉頭微皺，並不想見天地共主，言道：“我們與他毫無關係，他找我們做什麽？就算說事情也輪不到我們二人。”
末楓麵露難色：“白岐……”
“去去又不會怎樣，況且，自那次之後我也再未見過共主，我也有事同共主說。”雲深微微側目看向白岐，又道，“你若是不去……便算了，我一人也能去。”
“我去！”白岐麵色愈加的難看，他本以為雲深後麵那一句的結尾是他也不去了，誰知雲深卻冒了一個算了，雲深此去定然凶多吉少，他絕不會讓雲深再一次的離開他！
雲深笑笑，同末楓道：“二師兄我們如今便啟程吧。”
天地共主名末楓來尋他們定然是打算一個時辰內見到他們，不然的話隨隨便便讓一個神獸凶獸來都行，實在不行白岐的吊墜中還有一個羌逄，羌逄定然有與天地共主聯係的方法。
末楓默默的看了眼白岐，見他並沒有什麽反抗之意，才將青龍喚出，載著他們往共生山的方向飛去。
在期間雲深偶然提起了蘭執的事：“二師兄，你可去尋過念之，自大會後，我便未見過他，至今還不知他如何了。”
聽到雲深提起蘭執，末楓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念之是寒門中人，近日寒門中正在進行弟子比試，我也不好去打擾。”
“如今想想也是，二師兄與念之相處的如何？當初念之可是很想見你，但說來也奇怪，每次帶念之去尋你，你總是不在府邸之中。”以至於雲深到如今都不清楚，這究竟是天意還是其他的。
白岐在尋了三次後，便告訴他不用再尋，後來他一人去尋時，卻尋到末楓，帶末楓去尋蘭執時，白岐卻帶著蘭執去了其他的地方。
聞言，末楓有些難以置信：“他……他曾經就想見我？”
“對。”
後來，末楓又同他們說了一些天地共主之事，在末楓的口中聽到天地共主快要仙逝之事時，末楓與雲深都默默的看了眼白岐的臉色，見白岐冷著一張臉什麽也沒說，末楓就換了一個話題。
共生山神獸凶獸的氣息全部聚集在一處，當白岐他們落地時，便看見所有的神獸凶獸都守在一間寢宮外。
末楓帶著他們二人向寢宮走去，在白岐靠近時，那些神獸凶獸仿佛在害怕他一般，瞬間逃走了，寢宮外原本擁擠之地此時卻格外的空曠。
“它們可算去吃飯了，若不是大人前來都不知他們會在此守多久。”守在門外的鳳凰二人將那些神獸凶獸離開，便抬步走了過去。
白岐：“……”什麽意思？
“大師兄在此方麵也是格外的厲害。”見此，雲深站在白岐的身旁幽幽的開了口。
白岐不語，但手卻在暗處伸手捏了捏雲深的手腕。
雲深身形一頓，白岐不會隨便對他動手動腳，一般如此了都是白岐想要的時候，但怎麽說呢，白岐很能忍，哪怕對他動手動腳了也不會做其他的，因此每次都是他忍不住。
不過，他前日被折騰了今日才從榻上起來，可不想再回去了！
在雲深思索改如何平複白岐之際，白岐卻感覺到腰間的吊墜動了動，隨後一道微光便從吊墜中飛了出來，落在了寢宮前。
羌逄一身黑衣，眼圈泛紅的看著宮門緊閉的寢宮，薄唇輕啟，聲音低啞道：“共主……”
看見羌逄這幅模樣，白岐突然想起這幾日羌逄都有同他念著這天地間的靈力變得不一樣了，而小千與小悠這幾日也格外的不安，怎麽都要在他們睡下時與他們睡在一同。
今日的這一幕早已預兆，隻不過他並未在意，亦或者根本沒往天地共主的身上去想，但能讓所有神獸凶獸有如此強的感應的，除了天地共主還有何人？
“共主說，有些話想同大人單獨說說。”凰王走到雲深的麵前，對他做了一個請。
聞言，白岐看向雲深，隻見雲深笑了笑後，說了句“好”，便往緊閉的宮門走去。
“小師弟！”見此，白岐連忙上前，伸出手去抓雲深。
“大師兄，共主隻讓小師弟進去，你且先在外等等。”末楓伸手攔住了想跟著一同進去的白岐，溫聲同白岐說道。
雲深回眸看了眼麵色沉重的白岐，將他抓著自己的手拿開，言道：“大師兄，聽話。”
“……好。”白岐應了一聲後，便轉身走到一旁，雙手抱胸的靠在石柱上，而一旁本來因為白岐走了好不容易出來的神獸凶獸，在見到白岐折回來後，又連忙躲了回去。
雲深推門走進了寢宮之中，憑著靈力最強之處走去，隻見天地共主身著一身紅衣在矮榻上閉目打坐。
看著麵容憔悴了許多的天地共主，與天地共主身上那不斷散去的靈力，雲深心中泛起一陣傷感。
天地共主睜眼，黑色的眼眸並無往日的神氣，反而多了幾分疲憊，他抬眸看向雲深，對雲深伸出了手，聲音蒼老無力。
“孩子，我們又見麵了。你如今也恢複了記憶，我們便來說說你一直所尋之事。”
雲深抬步走了過去，走到矮榻前跪下，拜了拜，嘴角扯出一個淡笑：“魔族大長老樂岐樂千之，在此叩見天地共主。”
……………
一個時辰後，末楓走進了寢宮後，又從寢宮走了出來，走到白岐的身前同他說道：“共主說，你可以進去了。”
白岐抬頭，深邃的眼眸中根本看不到一絲光亮，眼圈的紅更加襯托出了他眼中所布滿的冰霜：“他為何會叫上小師弟？他又是如何變成這副模樣的？”
末楓雖在來時同他們說了天地共主快要仙逝，但卻並未細說，像是在刻意隱瞞著什麽，雲深沒問，他也無法在雲深跟前問這些事情。
而在這一個時辰裏，他抓了幾隻神獸凶獸詢問，但它們的回答也是磕磕絆絆，隻知道感覺到天地共主的氣息越來越虛弱，而曆代的天地共主都是如此仙逝的。
“共主……共主他的靈力早在一千年前就在消逝，但靈力消逝的並不快，他很快便隱瞞了此事，也是在近幾年共主靈力消逝加快，也讓其他的靈物有所察覺。”
末楓與魏言早在那個時候便被天地共主叫了過去，並得知了此事，而如今此景本就是當初天地共主所預料的一般。
“怎麽會加快？”白岐眉頭一皺，眼中浮現出一絲茫然。
若是依照之前的靈力消逝來看，天地共主絕不會突然如此。而且，據他所知，天地共主是不會死的，因為……因為，天地共主是天地所化，他本就生於萬物，又怎會死？
“這個我們並不知曉，共主也並未告知我們。你先進去吧，共主還有話同你說。”末楓說了此話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此處。
白岐看了眼緊閉的宮門，垂眸，推門而入。
天地共主的寢宮之中，白岐與雲深跪坐於矮榻之前，而矮榻之上則是打坐著的天地共主，天地共主的麵容比之前憔悴了不少，而身上的靈力也並無之前那般濃鬱，而是正在漸漸的散去。
“孩子，我這一生做過很多事情，統一三界，成為天地共主，我對得起所有人，但唯一對不起的則是我的發妻。我下凡曆劫過數次，但那是我唯一一次擁有姻緣。”
天地共主的聲音很是滄桑與虛弱，仿佛幾個月前的他與現在不是同一個人。
白岐的眼眶通紅，跪坐在榻前，看著盤腿坐在榻上的蒼白老人，天地共主如今的模樣遠比他所想的還要嚴重。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白岐張了張嘴，喉嚨卻仿佛有什麽堵住了一般，反複嚐試了幾次，白岐才將話說出了口：“天地共主不可步入凡塵。”
“是啊，天地共主不可步入凡塵，無法擁有緣，但那一次的差錯我卻從不後悔，我不後悔遇見梨娘，更不後悔與她擁有子嗣。
我隻後悔當初曆劫成功後，便將我的妻子忘記，又在與她有孩兒之後對於她的事情不聞不問，若是……若是我回頭了，倉雲國定然不會滅亡，梨娘也不會死去。”
一道銀痕從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劃過，落在他的手背，原本冰冷之物，在此時卻燙得嚇人。
渾濁的眼眸看向蹲坐在他麵前之人，看著白岐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恨意，言道：“你一定很恨我吧。”
對於天地共主的問話，白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心中的怒火卻讓他無視了不對勁之處，開口道：“對，我無時無刻都在恨你……”
聽到此話，天地共主仿佛放下了什麽，苦笑道：“梨娘是倉雲國的大公主，若不是遇見了我，她會成為一國之主，倉雲國不會滅亡……梨娘生得傾國傾城，沒有我，她會有自己的夫君與孩兒……”
“那又如何？你的出現讓她死了！她因你而死，你如今在這裏在此說這些有什麽用？她死了……已經死透了……”
白岐放在雙膝上的手握緊，開口打斷了天地共主的歎息。
後悔有什麽用？人都死了，屍骨早就消散，再怎麽後悔又有什麽用？早就死了，死了幾萬年之久了……
一瞬間，白岐的眼眸被一層薄霧所籠罩，溫熱的淚水從他的眼中流出，在他蒼白的臉上留下一道道銀色的痕跡。
“孩子，你願意叫我一聲爹嗎？爹就好，就一聲也好……”看著低著頭的白岐，天地共主伸出手想碰碰他。
白岐：“……”
見白岐並未開口的打算，天地共主去摸白岐的手停在了他頭頂的上空。
“爹爹在上，請受孩兒一拜。”蹲在白岐身旁，聽了全程的雲深忍不住拜了拜。
“好好……好！”天地共主將手移到雲深的頭上，伸手摸了摸雲深的頭發，麵上滿是慈祥。
“……爹。”一旁的白岐猝不及防的開口。
“……你……你叫我什麽？”聽到白岐的話，天地共主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淚在一瞬間落下。
白岐沉聲道：“爹！是子悠不孝……”
“你沒錯，都是我的錯。”聽到白岐的話，天地共主安和的閉上了雙眼。
“咳咳咳……”突然間，他感覺到喉間一陣瘙癢，仿佛有什麽東西要跑出來了，於是伸手捂住了嘴。
放下手後，隻見手心一片猩紅，看著手心中的血，天地共主運動靈力，將身體中的靈力取出，分為兩半。
靈力飄到白岐與雲深的頭頂，漸漸的落下，落進他們的身體之中。
“孩子們，這天地是時候該換共主了。”
白岐與雲深抬頭，隻見天地共主在靈力進入他們身體的那一刻化為靈力消失了，他們抬頭的時候，天地共主正好對他們笑了笑。
“不要！”白岐起身，猛地向天地共主撲去。
咚……
身子撞在榻上，發出一陣悶響，天地共主的身形已經徹底消失，回歸於天地。
雲深緩緩地起身，可是，就在他將要站穩的那一刻，眼前一黑，又再次的倒下。
而此時坐在魔族宮殿石亭中的孩童卻留下了眼淚，孩童伸手捂住了雙眼，淚水透過指縫落在了青石之上，留下一滴滴深色的水痕。
“父親……”端著瓜果的沈笠停於石亭外，看著如此模樣的孩童，並沒有上前。
良久之後，他才聽見孩童說了話。
“爹爹爹……”
※※※※※※※※※※※※※※※※※※※※
還有一章就回憶啦！回憶會單獨開一卷的！
回憶結束就完結啦，番外會寫有些cp的番外的！
大師兄和小師弟的會寫日常，至於是之前還是如今的我還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