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雲深的臥房就在白岐的隔壁,但也不知雲深是還記得之前的事,還是怎麽的,雲深怎麽也不願走進他的房門,而且也不允許白岐踏進自己的房門。


  因此,他們的相見都是在院中,說話也是。


  但對於雲深如此的防備,白岐有些想笑,若是他真的想對雲深做什麽,還會在乎在不在臥房中嗎?

  在狐族的這幾日,蘇莆來找過他們幾次,但每次見到的都是白岐,沒有見到雲深就又跑回去了。


  終於,在這一天,蘇莆又跑來了,卻看見雲深正在與白岐說著話,轉身就要走。


  白岐卻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後衣領將他抓了回來:“你這幾日來來回回的找小師弟做什麽?”


  “才不是我找,是……是妖王找雲深哥哥。”蘇莆不停的掙紮,想從白岐的手中掙脫。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後,白岐便伸手放開了蘇莆:“妖王找?你直接說不就行了?”


  “……”蘇莆有苦說不出,他總不能說,妖王告訴他這件事不能被白岐知曉吧!

  “妖王尋我所為何事?”雲深不解,他怎麽不記得自己除蘇莆以外,還和其他的妖族有過接觸?


  白岐倒是覺得沒什麽:“妖王尋總是有其他事情,小師弟去看看也不虧,況且,還有我陪你。”


  聞言,雲深點了點頭,說了句“也是”。


  聽到他們二人的談話,蘇莆很想說一句,妖王隻相見雲深,但看著白岐身上的靈力比之前濃了許多,便沒有開口。


  蘇莆將他們帶去見妖王時,妖王正在庭院中對一隻妖說著什麽,察覺到白岐他們的到來,妖王看向他們,在目光落在雲深身上的那一刻,白岐明顯見到妖王的眼眸都亮了幾分。


  “小雲深,快來讓我抱一個。”妖王張開雙臂,向雲深跑去。


  白岐率先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雲深的手臂,將雲深抱在懷中,讓妖王撲了個空。


  撲了空的妖王緩緩地看向白岐,在看到白岐抱著雲深時,麵上的笑意全無:“你還真是無時無刻都在。”


  “妖王大人這就不必了,我與小師弟隻不過是將狐族的小公子送了回來,還禁不起妖王如此大的謝意。”白岐從背後抱住雲深,放在雲深腰處的手在話語間緊了幾分。


  “本王有說過見你嗎?”妖王的目光輕看向蘇莆,卻見蘇莆一臉心虛,心中也猜出了大概。


  “本王隻想見小雲深,與你有何關係?蘇莆,將他帶走。”


  一旁被叫到的蘇莆,默默的向白岐走了幾步,白岐卻突然看向他,眼神陰沉,仿佛他再向前一步,他就會徹底消失一般。


  對於白岐與妖王的對立,雲深也不是沒有感覺,而是問妖王:“不知妖王派小公子來尋雲深,可是有什麽事?”


  妖王伸手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站好:“也……也沒什麽事,就是想見見小雲深,順便謝謝你將蘇莆送回來。”


  白岐搶在雲深開口前,說了話:“這就不必了,再說我們送的是狐族小公子,也與妖王沒太大的關係,而且,我們在狐族已經待了幾日,也是時候回仙門了。”


  “……”雲深扶額。


  妖王冷笑一聲:“我的後輩還真的和我有關係。”


  “後輩?!”白岐與雲深同時開了口,目光在妖王與蘇莆身上來回看。


  “我幾萬年前就娶妻生子了,怎麽可能沒後輩?”


  聽到此話,白岐默默的將抱住雲深的手收回,正聲道:“原來妖王已有妻兒,是白岐見識短淺,方才是白岐出言不遜,對妖王不敬,妖王若是要罰,白岐絕無怨言。”


  妖王也沒多在意,而是說道:“本王並非什麽斤斤計較之人,既然如此,那本王能同你的小師弟單獨說話了嗎?”


  白岐輕笑:“小師弟之事並非我能決定的。”


  一刻鍾後,白岐和蘇莆被請出了府邸,也不算被請出,隻不過是因為妖王要同雲深說話,他們也不便打擾,就自覺的走了出來。


  白岐看著蹲在樹下的蘇莆,又想了想方才的妖王,走過去,問道:“妖王是你的爺爺,還是……”


  “是祖爺爺,是狐王,也就是我爹爹的爺爺。我是這一輩中最小的,但祖奶奶說,我也是最像當初的祖爺爺的。”蘇莆撐起身,雙手叉腰的糾正白岐的話。


  白岐了然:“那你的祖奶奶就是那個九尾狐仙,對嗎?”


  從那次與羌逄討論過九尾狐的事情後,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曾從別人口中他是個,那唯一的九尾狐仙是一名女子,也是妖王的妻子。


  蘇莆驕傲的挺起胸膛,揚了揚下巴:“沒錯,祖爺爺與祖奶奶是家族姻緣,但他們也同樣是青梅竹馬,而且,祖奶奶成為狐仙沒多久,祖爺爺就成為了妖王,與祖爺爺一同平複了內亂。”


  看來所記載的,與事實果然有些差距。白岐對比了一下,他曾經在書上所看到的,與蘇莆如今說的話。


  “祖奶奶曾經也是修仙界的人,而且還是你們那個什麽寒門中的弟子。”


  “你說什麽?”蘇莆無意間的話成功引起了白岐的注意,“你說你的祖奶奶她曾也是寒門的弟子?你祖奶奶如今年歲多少?”


  白岐突然想起之前羌逄說,九尾狐仙與末楓有淵源之事了,他本以為隻是認識,或者有交際,但如今卻發現他們同為寒門中的弟子……


  末楓是孟章仙君,本就有自己的事可做,可是,又怎麽會日日往雲岐仙門跑?哪怕是初代大長老,擔心雲岐仙門發生什麽事情,但末楓每次來雲岐仙門最主要的都是尋他。


  末楓怎麽可能沒事去關心一個微不足道的弟子?他曾經就不懂,為何末楓將毫無靈力的他帶來雲岐仙門。


  後來,他有了靈力,末楓也很有耐心的教他,或者給他找一堆書。


  羌逄說,他的確忘了事,但卻並未告訴他究竟忘了什麽。


  他便可以將他曾經的身份想大一點,羌逄第一次見到他時,便是一副熟絡的語氣,那便說明,他曾經與羌逄相識。


  進樂閣後,化物集直接成為了他的靈器,而且,他的運用也格外的輕鬆,並不需要怎麽摸索,那這化物集會不會就是他曾經的靈器呢?


  末楓……末楓應該也認識曾經的他,而且,說不定是受了曾經他的所托,要麽就是與他關係匪淺,才會對他如此在意。


  若是九尾狐仙與末楓師出同門,那有沒有可能九尾狐仙也認識曾經的他?


  若是真的如此,他問不了末楓,羌逄也不知道什麽,那他就可以問九尾狐仙了,這樣他就能知道他到底忘記了什麽了。


  蘇莆努力的想了想,說道:“祖奶奶?祖奶奶差不多六萬歲了,祖奶奶是妖,當初去寒門時,就比那些同門大。”


  白岐蹲下身,與蘇莆平視:“你可知曉你祖奶奶師從何人?或者,如今是否還有存活的同門?”


  “有。”蘇莆點頭:“如今的四方仙君中的幾人,還有魔族的大長老、二長老他們都是祖奶奶的同門師兄弟,師尊也是同一個。”


  “那你的祖奶奶如今可在妖族?還是說要怎樣才能見到她?”


  四方仙君,便是末楓他們,末楓他們是四象之主,便也同樣成為了鎮守那方的仙君。


  “這……”蘇莆搖了搖頭,說道:“祖奶奶如今在做其他的事情,我也沒見過她,祖爺爺也沒有告訴我們祖奶奶去了什麽地方。”


  “原來如此……”


  見白岐有些失落,蘇莆問道:“怎麽?你想見見我祖奶奶嗎?或者你是有什麽故人認識我祖奶奶?”


  白岐搖了搖頭:“沒,隻不過是對傳說中的九尾狐仙好奇。”


  雲深從府邸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出來後,雲深隻是讓白岐陪他走走,其他的什麽也沒說。


  此時,白岐與雲深並肩走在林間,妖族與其他種族不同,妖族不喜於繁華的街道,更喜歡在林間生活,或者在一片深林之中。


  這片樹林裏,他們走一段距離,便會看見一些木屋或者府邸,但卻都不顯眼,隱於樹後。


  不知走了多久,雲深才緩緩開了口:“白岐,於你而言,過往重要,還是如今重要一些?”


  白岐放於身側的手握了握,故作鎮定道:“小師弟為何如此問?”


  “沒什麽,隻是在想一些事情。你看如今的修仙界也並非真正的能容下魔族人,隻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罷了。”雲深伸手去觸碰一旁的樹木,感受樹木劃過手心的感覺。


  白岐輕笑:“遲早會的。如今是這副模樣,但並不代表以後也是,萬事都有過渡。魔族與修仙界並不像魔族與妖族,他們之間的矛盾本來就深。”


  雲深看向他:“那你討厭魔族的人嗎?”


  “不,我如今沒有理由討厭他們。”白岐轉過頭,剛好與雲深相視。


  看著雲深黑白分明的眼眸,帶著仿佛一切都無法被染黑的純真,白岐眼中的柔情直達眼底,又道:“況且,這個世上的殺戮本就多,我又何必再添?這世上有的是溫情與暖意,我們又為何要將自己置身於殺戮和冰冷。”


  雲深抿了抿嘴,看著麵帶淡笑的白岐,一時迷了眼,臉色微紅道:“也是,那師尊會討厭魔族嗎?”


  白岐麵上的笑容僵了僵,撇過臉,心情一瞬間從高處落於地麵,深吸了一口氣,回道:“師尊的心思怎是我等能揣摩的。”


  “也是如此,上次問你師尊喜歡什麽,你回我一個白虎,這次你直接不告訴我。”聽到白岐的回複,雲深覺得心中有些失落。


  “為什麽小師弟每次問我,都是問師尊的事情?”


  雲深覺得莫名其妙:“不然我還能問什麽?”


  白岐咬了咬牙,突然伸手抓住了雲深的手臂,將他按在了一旁的樹上,看著雲深錯愕的神情,啞聲道:“為何不問問我喜歡什麽?不問問關於我的一切?”


  白岐低頭,目光與雲深相對,兩人呼出的氣息相撞,然後融為一體。


  雲深往後躲了躲,緊緊的與身後的樹相靠,四周都是白岐的氣息讓他有些混亂,明明是冬日,白岐的靠近卻讓他感覺很熱,但又不想躲開。


  “你……”雲深憋了許久,最終在白岐要吻上來之前開了口,“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還能問什麽?總不可能問你,你在青峰的這十幾年裏是怎麽過的吧?”


  “……”


  “我又不了解師尊,所有弟子中,也就你離師尊最近,除了問你,我還能問誰?”雲深偏過頭,“而且,知道你喜歡什麽,比知道師尊喜歡什麽輕鬆多了,也就知道師尊的最為麻煩。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尊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想報答救命恩人什麽時候也是不對的了?”


  “真的?”


  “你以為?”


  “嗯。”


  一段沉默後,白岐將雲深放開,自顧自的往前走。


  冬日的暖陽透過樹葉灑落在白岐的身上,白岐伸出修長的手,去觸碰陽光,看著灑在手心的陽光,麵上的笑意更重了。


  而他的身後,正有一位身著藍色衣袍的少年向他跑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