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雲深所認識的人不多,雲岐仙門也沒什麽人是法修,就算是法修也定然沒有化形之能。


  因此,在雲深看到白岐能化形後,興趣直接拉滿,白岐問他想看什麽,他都一一回複,甚至沒注意到白岐還問了些其他的。


  天黑了,他們便移步進入了臥房,直到雲深趴在白岐膝上睡了過去,一切才得以結束。


  白岐將化物集放於枕邊,伸手為雲深理了理遮住麵容的青絲,看著雲深熟睡的容顏,眼中滿是柔情。


  看著看著,白岐也有了睡意,便為雲深將外裳褪去,放於床榻,為雲深將燭火熄滅。


  “我還以為你會跟你小師弟一起睡。”白岐將雲深的房門關上後,羌逄才開了口。


  白岐往自己的臥房走去:“還是算了。對了,前輩,如今的金翅大鵬隻有你一人了嗎?”


  羌逄嗤之以鼻:“你這話問的跟如今的天地共主是不是隻有一個人一樣,若不是隻有我一人,我怎麽可能乖乖的幫忙守樂閣?我早就娶妻生子,有一窩的小鵬鳥了。”


  “前輩可有心儀之人?”白岐走進房門後將燭火點開,又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清水。


  羌逄未語。


  見羌逄不說,白岐也並不打算追問,而是坐到床榻坐下,打算褪去衣裳好好的睡一覺。


  就在白岐解衣帶的那一刻,羌逄突然出現了,白岐看他時,還看見他手上提著方才不知從何處買來的酒。


  “方才去山下買了酒,一起?”


  一刻鍾後,白岐與羌逄一同坐在院中的木亭中,喝著小酒,賞著明月。


  “我喜歡的是一隻孔雀,孔雀公主。”羌逄坐在木亭中,手中拿著酒壺,看著池中倒映著的冷月。


  聽到羌逄話中的悲傷,白岐不語,拿著酒壺喝,等著羌逄的下文。


  羌逄悠悠道:“她是孔雀一族的公主,而我則是在年幼時,便被天地共主所選中,而在山上所長大。”


  白岐緩緩看向他,詫異道:“前輩與天地共主還有關係?”


  “當然!不然怎麽可能它們都死了,卻唯獨我慶幸的活了下來?若不是因為天地共主的庇護,我大概也不會撿到她的最後一麵。”


  羌逄垂眸:“我初次遇見她時,是因為共主去孔雀一族那裏議事,而我卻十分榮幸都不會被選做了陪同之鳥。


  而她當時卻在泉水前洗著羽毛,那時候我便對她一見鍾情,但她並不喜歡我,隻是把我當做誤闖的其他鳥族。


  我並沒有告訴她我的身份,更是在知道她的身份時,避免了相見的可能。在那段時間,我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她沒有玩伴,我便陪著她,直到回去。


  回去之後,我也日日夜夜的想著她,當時,我真的以為我說不定修煉好了,就能再去找她了。”


  聽到此話,白岐仿佛猜中了後麵所發生的事:“沒見到她?或者說……”


  羌逄淡笑:“和你所想差不多。我見到她了,但那卻是在最後一次鳥族大戰中,所有的鳥族都麵臨了危險,而金翅大鵬一族則被全部滅掉。


  聽到這個消息時,共主帶領山上所有的神獸前去平複,我最後一次看見她時,她坐在滿是屍體的戰場上,而她的身體已經是半妖形態,她用自己最後的靈力指引了共主與我們。


  我們成功找到了被她所藏起來的其他鳥族,而她卻因為這件事死了,她化為灰燼消散,是我親眼所見。


  在那之後,我才知道她還未成婚,已經是孔雀一族的王,她的手下將一根孔雀發釵給了我,說是她心儀之人送於她的,而她則一直在找那個人,希望我若是看見了便將她的事告於那個公子,若是公子已經娶妻生子,那便算了。


  可是,能發釵曾是我送於她的,當侍女將我的名諱說出時,我……為什麽當初我沒有早點發現這件事?若是當初我同她表明了心意,那定然不會是她獨自一人離去。”


  一陣秋風吹過,將一陣淡淡的桂花香帶來,並吹散著濃鬱的酒香與沉悶。


  白岐不語,他不知為什麽,他能懂羌逄的悔恨,能明白羌逄再次回想起時,心中是何感受。


  那是一種痛,好像有什麽早就深入心脈的東西,被人突然一點點的拔.出來一般,很痛,痛的連叫喊都是無聲的,恨不得直接一刀兩斷……


  羌逄伸手摸了一把臉,又往嘴裏灌了一口酒,靠著木柱,看向未語的白岐,沉聲道:“白岐,你是真的喜歡你小師弟,還是憑自己的感覺?”


  白岐皺眉,不解的看向他。


  這個事情白岐還從未想過,他隻知道第一眼見到雲深時,他就很喜歡雲深,很想保護他,希望他安然無恙。


  “白岐,你還記得多少?”羌逄起身,走到白岐的身旁坐下,將空了的酒壺放在石桌上,又重新拿了一壺喝。


  “前輩,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白岐麵上僅存的笑意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羌逄一笑:“你在村子裏的時候就有點想起了,不然,你也並不會問我關於記憶的法術。”


  白岐皺眉,聲音平淡:“是,但我也隻是懷疑,因為,我並不知道在來雲岐仙門之前的記憶。而且,我向來過目不忘,若不是因為有人刻意讓我忘卻,否則我是無法忘記的。”


  “果然,我雖不知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麽,你的過去我也沒你曾經的身邊人清楚,但或許如今我是唯一能幫你的人。”


  羌逄看著白岐冷下去的容顏,如今的白岐倒是比平日裏那個刻意便溫和的白岐,看起來舒服多了。


  “我到底是誰?他又是誰?”白岐想起當時晃眼看到之人,那個讓他心痛之人。


  羌逄一手撐著臉,說道:“你是誰我無可奉告,需要你自己去回憶,但你口中的他……你真的想知道?”


  “對。”


  “哪怕讓你放棄如今你疼愛萬分的小師弟?”羌逄不信。


  果真,他隻見白岐的頭低了幾分,並未回答他的話。


  羌逄不由得一笑,感歎道:“我果真不懂你們的執念能深到什麽地步,你的小師弟就如此讓你放不下?”


  白岐沉聲道:“放不下,也不會放手。”


  他對雲深有執念,他自己也知道,可是他無法控製這種執念,他隻能克製,克製自己能表現的從容些,克製到不讓雲深看出來,不會嚇壞了雲深。


  羌逄有些奇怪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是對小師弟放不下,還是對你的小師弟不會放手?”


  白岐覺得很是莫名其妙:“自然是我的!別人的,我惦記著做什麽?”


  一瞬間,羌逄仿佛明白了什麽一般,點了點頭:“記憶什麽可以慢慢來,你對你小師弟也鬆一點,他又不是會跑了。”


  “他會!”白岐猛地站起,頭發因為方才要睡覺而散開,如今卻遮住了他的雙眼。


  隻聽見白岐的聲音變得冰冷而僵硬,字句中還蘊含著要漫出來的怒意:“就算他不會跑,我一個不注意他也會受傷,他總是如此,你讓我如何放下?”


  “白岐你……”


  “是他先招惹我的!”白岐抬頭,黑夜之中,他眉間那若隱若現的圖騰仿佛一團火焰。


  看著白岐眉間突然顯現的圖騰,羌逄瞬間了然,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你的……怎麽可能?你不是已經……”


  “白岐,你在做什麽?為什麽方才靈力波動如此之大?化物集都有了反應。”被白岐方才未控製住靈力波動而殃及雲深,此時手中正拿著泛著微光的化物集,靠在房門前,雙眼朦朧。


  “沒什麽,隻不過出來賞個月,不小心想到那個怪物了,一時間沒控製住靈力。”


  白岐將手中的酒壺放於桌麵,轉身,下一瞬便出現在了雲深麵前,他伸手摸了摸雲深的頭,麵上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和。


  嗅到他身上的酒味,雲深不自然的皺了皺眉,將化物集塞回他的懷裏,便退進了臥房,在關門時,白岐還聽到了雲深說的最後一句話。


  “別總是胡思亂想,少喝酒。”


  在白岐以為雲深要繼續睡的時候,房門再次打開了,雲深又把一個東西丟了出來,然後繼續關上門,就沒打開過。


  落在化物集上的小東西抖了抖翅膀,起身,白岐才發現是小千。


  “……”把自己的靈獸丟出來真的好嗎?


  白岐走回來時,羌逄便看見多了一個小家夥,小千如今已經瘦了回去,展翅從白岐的懷中飛到石桌上。


  “小家夥,喝酒嗎?”羌逄用茶杯倒了一杯酒,放在小千的跟前。


  小千啄了啄杯中的酒,還真的喝了起來。


  “奇了怪了,小師弟把小千丟出來,卻把小悠留在了房中,這鳥真有那麽不好嗎?”


  白岐還記得在他出雲深臥房前,小千是趴在小悠身上同小悠一起睡過去的,而如今雲深卻把小千丟出來了,這是在嫌棄嗎?


  羌逄挑眉,臉上因為喝酒而染上了一片紅雲,笑道:“鳥又不能抱著睡,身邊沒了你,你小師弟也隻好抱個舒服的。”


  “前輩對我與小師弟的事很感興趣?”白岐坐下,對於羌逄的興趣,有些不解。


  “有嗎?可我並不喜歡看你們纏纏綿綿,我更想看……”你被嫌棄。


  不過,羌逄是不會把他喜歡看白岐吃虧的事說出去的,白岐本就過目不忘,若是後麵白岐突然翻起了舊賬,那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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