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我以為她找我,就是找我複婚的事。我心裏,還美氣著呢。哪知道,事實上並不是如此。當她說出,想回長沙發展的事時,我真的一時懵了。她怎麽會舍得離開自己奮鬥和生活了十年的深圳,從而回到自已的省城去呢?雖然,那看起來是自己的城市,但它陌生,而且人事關係,更是一點兒也不熟悉,如果回去的話,一切都需要從零開始。這一切,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他無所謂,他漂泊,創業,奮鬥,在哪座城市,都有可能。可蕭夢岩她畢竟是個女人,是個三十多歲風華正茂的女人。
我望著她,她的臉色有些憔悴,我說,你怎麽會這樣想?深圳這裏,比家鄉的機會多多了,工作也要好的得多,你回去了,你得從零開始。她悠悠地說,我怎麽想?我認真地想過了,也盤算過很多回,我和美娟,已經商量好了,深圳呢,雖然繁華,經濟發展快,但怎麽說,長沙呢,它是娛樂之城,是娛樂之都,湖南衛視更是牛氣衝天,以湖南衛視所引領的娛樂湘軍,更是橫掃全國,我們,就準備回長沙去,弄個娛樂公司,就是做模特演藝,兼給那些明星大腕們伴伴舞那類,溫美娟呢,她有模特資源,手下有三十多個模特和舞蹈演員,都還小有名氣,我呢,主管策劃和文案,因為以前在元亞集團策劃部的時候,也做過類似的宣傳,也熟悉媒體的運作,所以,我們就想,利用兩人的專長,合並在一起,做一家公司。
我沉吟不語。她說的這些,倒是事實。深圳這座城市在經濟總量方麵,是長沙不可比擬的,但就娛樂行業來說,長沙更有娛樂之都市的美譽,一城電視,一城歌聲,一城洗腳屋,一城演藝吧,等等美譽或者不是那麽美譽的稱呼,證明著長沙在娛樂行業不可動搖的行業優勢。
蕭夢岩的頭發,仍然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我伸出手去,將她弄在車椅上的頭發,撫了撫。她說,我們想過了,像這樣的公司,我們是一定可以做大做強的,別說什麽超女超男中國好聲音了,說不定,我們到時候也會像天娛傳媒一樣,實現多方位立體化對藝人的包裝和經紀,嗬嗬,到時候,說不定你在電視行業看到的最有影響力的公司,都是我們的。她這樣說,表情淡然,也說得很有自信。但我心裏,卻七上八下。
我真的不相信,她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不相信似的,說,怎麽可能?你真的要回去?蕭夢岩淡然地一笑,說,真的,不管過去,我們經曆了什麽,但現在麵臨新的人生路口,我還是希望你與秀珍,都能有一個好的生活。畢竟,再牛的女人,她都需要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我不由問道,那你呢?你讓我與她結婚,你怎麽辦?她說,我怎麽辦,我自行想辦法,到了長沙,我有男同學,有校友,我還怕沒有人追?她說得我真的不相信是她說出來的。我大聲地說,你就說離開深圳回長沙,說得倒輕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壯壯與小蓮,他們能過那種顛配流離的生活嗎?你想過她們沒有?你回長沙,一窮二白,什麽也沒有?你還要開公司,還在搞男人,壯壯和小蓮怎麽辦?你將他們棄之路畔嗎?
蕭夢岩顯然也意識到,我對對她說這一點,她說,我們其實已經自行規劃了,到時候,我就將壯壯和小蓮,放在道縣老家帶,我請一個保姆就行了,家裏邊請人也便宜,老媽子們一個月才一千多塊錢,這樣我逢假期了就回去看看他們。說起壯壯和小蓮,她顯然沒有那麽底氣十足了,而是有些陰鬱,聲音有些低沉。我有些惱火地說,你就將壯壯和小蓮那樣安排嗎?蕭夢岩這不宵地說,不這樣安排,那哪樣安樣,我想一起將他們帶在長沙,可能力不允許,如果要你帶在深圳,你行嗎?我沒有接她的這句子話,而是說,夢岩,不管你信與不信,我都想過了,我們複婚,好不好,就複婚,你就留在深圳,行不行?
我說著,將手伸過去,撫著她的臉,她的臉仍然雖然有些細紋,卻也光滑如初。我估計我摸她的時候,就像初戀般深情款款,哪知道,蕭夢岩卻輕輕地將我的手拔開,然後將我的大腿拍了拍,說,這事兒,我已經決定了。我也希望,你跟秀珍早日結婚,我祝福你。我望著她,一時無語,她說,真的,你想想嘛,或是我們的緣份,上輩子,修得不足嘛,要不然,也就不會彼此視為仇敵,而離婚了。
我覺得蕭夢岩對我還是有些感情的,但又怕是自以為是,我隻得從自我的角度說,你將壯壯和小蓮給帶了回去,我怎麽辦?何況,你讓他們在小城裏跟著別人生活,你放心,你要放心,我可不放心,真的。我說出這話,是真心的,想不到,蕭夢岩卻說,不這樣做,也行呐,就我一人離開吧,你們都留在深圳,讓壯壯和小蓮跟你吧,但前提是,你得將他們帶好,讓他們健健康康地成長。蕭夢岩的“大方”,讓我覺得驚奇,因為壯壯和小蓮,是我們離婚時擬定跟她的,是她要的,是她的心肝,她怎麽會舍得給我呢?又怎麽舍得離開她們呢?想想,或是蕭夢岩太想創業,又怕孩子冷落,實屬無奈吧,也或者,她也想繼續一段自己的婚姻,這有了兩個孩子,會拖後腿。
雖說如此,說到這時,我仍然覺得蕭夢岩是執迷不悟,我說複婚之後,你要創業,不也可以去長沙嗎?何必現在孤身前行呢?她笑笑,說,還是算了吧,下輩子,咱們下輩子,不吵不鬧的,再結婚,廝守終生,行嗎?見她這樣說,我說,你真的想通了,做決定了?她說,我是想通了,決定了。她喃喃自語,說,我在長沙,還有一個同學,就在湖南衛視的一檔節目裏任編導,興許,他也能照顧一下我們呢/
……蕭夢岩走的時候,我怔在太陽底下,足足站了有了五分鍾,隻到她的車,消失馬路的盡頭,變成眼前的一團模糊,我還在巴望著,望著遠方的車流發呆。我知道經曆這麽多事,她的心裏,還在怨恨我,而堆積起來的誤會,雖然有些已經消失了,但大多還積存於她的心裏,讓她很不舒服。
也就是這次談話後不久,蕭夢岩開著她的車,帶著她的爸媽回長沙去了。為這,壯壯說,她的外婆也哭得要死要活。壯壯說的,實話,就像我媽當初離開壯壯時一樣。這人老了,就重感情,輕別離,當初她將一手帶大的壯壯,讓給人家帶的時候,涕淚模糊,老臉半年都沒有開過花,那縱橫交錯的臉上溝壑,似乎能淹得下一輛卡車。蕭夢岩走的時候,將房子鎖匙給了我,然後將深圳她原來的那配房子的合同也給了我,那房子每個月能弄四千二百塊錢的租金,她給我算是給壯壯和小蓮的撫養費。我媽本來在我弟那裏幫他帶小孩,聽說這邊兩個孩子沒有人管,隻得又屁顛顛地從那邊趕了過來,幫著帶壯壯和小蓮。
壯壯倒無所謂,本來跟他奶奶的感情就深一些,這會兒正好得意,心裏反而有些小高興。蕭小蓮就不一樣了,才二歲不到的孩子,白天有人玩著,倒也無所謂,但一到晚上了,就哭著找媽媽,讓壯壯說得像小蝌蚪似的。我媽忙不過來,隻得樣樣召喚我,三天下來,我也被兩小鬼折騰翻了。好在,有尹秀珍從尼泊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