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姐,我是……想……”麵對尹秀珍期盼的目光,我有些說不下去,說出來,定然也知道,她的心裏會很難過,滿心以為自己能獲得的某種東西,某份情感,到頭來卻成為一場空,這樣的心情,我懂。我隻得吞吞吐吐地說:“我想和夢岩,她,就是和她……複婚。”我的話說出來的,不由得側臉過去,望了望尹秀珍,或許是久經世事的考驗,尹秀珍並沒有立卻顯示有什麽特別地不愉快,隻是將臉上掛著的笑容,稍稍收斂起來。
也或許,她早已經在心裏預演過很多遍,這前夫前妻舊情複燃的事。畢竟,生活了十餘年,那種綿綿留存於心底的情感,已經成為涓涓的永不斷流的河流。兩人中間有著孩子,有著共同生活的歲月積蓄起來的人脈關係,再與前妻複婚的事,也莫不有什麽離奇。就像當初她也差點跟前夫李X複婚一樣,雖然他出gui,在外麵包yang女人,甚至和一些所謂的不知被多少人輪過的化了裝光鮮照人裸了妝嚇死人的女明星,糾纏不清,但她在心裏,還是原諒了他,要不是她太要強,太硬氣,隻稍稍有一軟弱,也就與前夫再重續前緣了。
她深呼吸一口,長長地噓出一口氣,然後說,“好嘛,小弟,我祝福你們!”尹秀珍將包摟在大腿之上,說了個句大方話。我知道,她此時的心裏定然不好受,但不好受,又有什麽辦法,這事情,總會有說穿的一天。
我繼續將車往前開,車輪輾壓路麵的涮涮的聲響,讓車裏的氣氛有些難方的沉悶。沉吟半響,我說,姐,這事兒,就是我,對不起你。她將頭仰在車座上,說,沒事,我其實也想過了,事情的結局,仍然就是這樣子。
我說,謝謝你。她沒有說什麽。而是說,你到前麵,將車停下來,我走走,行嗎?我隻得挑了處能停車的位置,將車停了下來。尹秀珍將包兒甩在車上,然後推門而出。深圳暖暖的夜風中,是湧動的忙碌的人群。她就淹沒於人流中,在路畔的人行道上,快步地行走。
我們當時還在深南路,離尹秀珍住的地方,還挺遠的。要這樣走回去,估計都快午夜了。我將車徐徐啟動,跟上她,我說我送你回去吧?她沒有搭理我。我說,你看著我煩,我下車,行不行,我走人。她仍然沒有理我,也沒有坐我的車。我說,你的車呢,你不開回去?當時我開的,就是她的車,她從派出所,將我帶出來,我的車,已經被她請人給開到前海的工地上去了。她既往家的方麵走,又不坐車,又不開車,我隻得將車靠邊,跟著她,她走得慢時,我開得慢,她走得快時,我開得快,這引得後麵的車拚命地按喇叭。
在一個公交車停車的泊車港裏,我將車停下。然後緊走幾步,我跟上了她。我將她從後麵抱住,我說姐,你這是怎麽啦?這麽晚了你這樣走,算什麽回事?她站著,不走了,或是也走得有些累了。她停了下來,任我抱著,未有掙抱紮。我轉到她的身前,才看到,她的眼淚,順著眼眶流進了嘴角。我有些心疼,將袖子扯上,給她擦了擦眼淚,說,你這是幹嗎呢?這有人看著呢?當時路過的人真的很多,他們一幫小青年,一見一個美豔的四十多歲的貴婦人不斷抽泣的神情,再加之路畔停著的紅色寶馬車,這就構成了所有人好奇的要素,他們紛紛駐足圍觀,一會兒就停下來好幾拔人群。這情形,讓我未免有些責怪她的意思。
萬萬沒有讓我想到的是,她會伸手,就給我了一記耳光。似乎在我未有反應過來時,她伸出手,橫掃過我的麵前,我的臉上,頓時有些微疼,雖然不是很疼,也也有火辣la的感覺。被她一打,我幾乎呆愣著不知所措。這一記耳光,自然讓周邊看熱鬧的人,立即找到了興奮點,給他們打上了雞血。這讓那些圍觀的人越圍越多,越圍越攏。有人指指點點,說,喲,這女的,肯定是包yang這男的吧,這男的,不聽話……也有的說,這兩口子,肯定是男的出去嫖去了,該打,打得好……可讓這些圍觀的人更沒有想到的是,尹秀珍見要木訥著,似乎呆掉一樣的神情,卻又心疼,身子一挨上來,抱著我,緊緊的。
這一幕,就讓那些圍觀者怎麽也猜不透了。不僅圍觀的人猜不透,我也猜不透。要不是真的有愧於她,我都會感覺,她當著這麽多人,扇我的耳光,會很沒麵子,哪知道,她緊緊地抱著我,讓我喘不過氣的那類,更加讓那些圍觀者想不通了,也讓我覺得,自己成為萬眾矚目的,在街頭摟摟抱抱的老情侶,這讓人笑話。我用力將她的力扳開來,然後將她的腰肢擁著,她這才很聽話似的,跟著我重新回到車上。
坐在車上,尹秀珍任我開車,徐徐前行。她抹了把淚,說,不好意思,小弟,我剛才失態了,不好意思。我說,沒事。我伸手過去,碰了碰她的手。她問,你來深圳多少年了?我說,已近十年了吧?他說,你睡過多少女人?我,我,我吞吞吐吐……我真的難以回答,帶上那些出門和哥們瀟灑的,我真的記不住了。
見我吱唔著不出聲的神情,她說,要是沒有來深圳,你會不會接觸到這麽多女人?她這樣說,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又說,你或許會在老家,或者在某個小城,守著一個你愛的女人,過一輩子,是不是?我說,有可能。她歎了口氣,說,總歸,是城市的欲wang,讓我們有些迷失,你現在能走回去,我其實蠻高興的,真的,做一個對家庭負責,對父母負責,對妻兒負責的男人,才是成功的男人,縱使有千百萬,那有什麽用,縱使光鮮照人,沒沒有家庭的溫暖,又有什麽用,上次,我隨你去蕭夢岩的家裏,看到你兒子壯壯也確實挺可憐的,他已經懂事了,看到我,眼神帶著仇視似的,我知道,我的出現,讓他認為,我搶走了他的爸爸。
尹秀珍說得淒淒動情。我說,姐,這事兒,就是讓我覺得,對不起你,你看……尹秀珍笑著說,我,這麽多年,不也好好的嘛,都過來了,也無所謂。再說現在,我有毛毛伴著,也有很多的樂趣呢。話雖然這麽說,她還是又哽咽了,她說,蔣望,我向你保證,我會將我們的孩子,好好的帶大,真的!幽暗的燈影下,她這個女強人的柔弱,仍然是這那樣的情形下豪無阻擋地決裂開來,淚水嘩嘩地流濕她的眼眶。
似乎一路無話,我將她送到羅湖她的家裏。她情緒很不好,也沒有邀請我坐坐再回去,而是說,你能不能請幾天假?我有些疑惑,望著他。她說,你消失一段時間,行不行?我說,為啥?她說,免得我看到你,我心煩堵得慌!被他這麽一說,我臉上發燙,我說為什麽嘛?她說,沒有為什麽,你明天,就不用去工地了!說著,她邁著步子,就上了她那宅子的台階。
人家怎麽著也是自已的二老板,她既然這樣說了,我也無話可說。回來的時候,我隻得給元海集團前海項目部的副總老蔡打電話,告訴他自已要請段時間的假。我又給尹秀珍發了條短信,意思就是讓她想開一點,這好男人,多了去,其實那物業公總的老總,一直喜歡她的那個,也很不錯的。尹秀珍沒有回我的話,老蔡說要得,你的事,我讓人給安排好,老弟,你是不是要和那富婆,去外國哪裏度假?我也沒有接他的話。
從尹秀珍家裏出來,直到開到福田,我才記起自已的房子,已經讓給蕭夢岩一家子住了,而元海的工地,自已都請假了,不好意思去住,尹秀珍不用說了,將她氣成那樣,還住個屁!望著深圳的車水馬龍,我才恍然發覺,他娘的,還真是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