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我在電話中用征求的口吻對身在加拿大溫哥華的尹秀珍說,親愛的,我們的婚禮,是不是考慮不要請這麽多人呢?!尹秀珍說,怎麽啦?怎麽一下說這樣的話!我說,你在郵箱中發給我的嘉賓名錄,我收到了,也看過了,剛才,我打印了出來,那份嘉賓名單,有六百多人,這也未免太多了吧?!

  尹秀珍有些訝異地說,這六百多人,都是必須請的呀?都是些客戶、同事,還有我的朋友,一些與我們公司發展息息相關的行業專家,一些領導,這如果不請,人家還怪我們呢!我低聲說,我就覺得,咱們都是二婚,兩家人聚在一起,吃個飯,就行了,大操大辦,似乎沒有必要!


  尹秀珍一聽,有些不樂意,說,那怎麽沒有必要呢!你要想想,咱們都是經營買賣的人,到時候連婚禮都搞得寒酸,人家還以為我們元亞集團遇上金融危機呢!——尹秀珍說到這,似乎意識到我心疼錢,接著說,嗯,這辦婚禮的支出,我已經交待蔡會計在做,你就沒有必要為錢的事操心,當然,你要是用錢的話,你隨身的卡裏,也有四百多萬嘛,你隨時支取就行!

  要換作平時,我會覺得尹秀珍真是一番好心,會感覺很溫暖,但這是兩個人的婚禮,自己又是男人,真的需要支出錢的時候,我覺得每一樣支出都需要她來付錢,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之後的愧意。當時,我就爭辨著,說,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大操大辦,確實鋪張浪費。尹秀珍就覺得,我說來繞去,還是歸到錢的問題上,她說,蔣望,你放心,你沒有錢,我有錢,我不讓你花一分錢!


  她這樣說話,有些打擊我作為男人的自尊心。我說,你來付這些錢,你沒有覺得有什麽,可別人會小看我,說我蔣望怎麽樣,就是看了人家有錢,才結的婚!這樣的風言風語,我可受不了——被我這樣一說,尹秀珍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便口氣有些柔軟地說,那你說,怎麽辦?

  我說,就按我設想的那樣,擺上幾桌,請各自最好的朋友,親戚們,聚一聚,就行了。尹秀珍口氣有些鬆動,但她卻說,那這樣,也行,不過,這最好是到香港去,這也為不在深圳擺酒席,找到借口,況且,咱們在香港的那房子,很多親戚還沒有去過,這逢上機會,正好帶他們去看看,也算是串串門!


  我聽她這樣說,心裏又打起了小鼓。深圳不辦酒席,到香港去辦,這其實按道理來說,也很不錯,畢竟尹秀珍在香港有套房子,確實是沒有幾個親友知道,串串門,也好。可是——這也讓我為難啊!她說去香港,她那邊的親戚,就隻是一句話而已,可我就頭大了,首先我在老家的親友就不說了,親戚們都是赤腳農民,是下地漢,要是自己結婚,他們能抽出時間,來一趟深圳,就很不易,而要去一趟香港,那就有些和登天一樣的難度了。別的不說,就是辦那港澳通行證的繁瑣程度,也會讓他們望而卻步!

  何況,自己在深圳混的這些年裏,認識的朋友,深圳戶籍的也不多,有幾個不太常聯係的同村老鄉,還有幾個大學同學,都在深圳,這自已要結婚,總得將他們請去吧。但他們大多是打工仔,要麽就是私企的小老板,誰會為了赴一個宴席,特意跑回家辦一趟港澳通行證,莫不是閑得蛋疼吧?!這樣一看,去香港辦酒席,就成為尹秀珍家族的獨角戲!

  想到這,我在電話中對尹秀珍直接說了,說我的親戚,大多沒有港澳通行證,這辦證下來,黃花菜都涼了!尹秀珍見妥協不大操大辦之後,我還是不行,她便有些不高興,她說,你怎麽屁事兒那麽多?不就是去趟香港嗎,你那些窮親戚來,這車費和路費,全包了就是!我說,不是這錢的問題,而是都沒有赴港的通行證呢!這不就是擺明,讓他們都去不成嘛!尹秀珍或許真的沒有想到,還會遇上這樣的難題,她說,他們不去就算了,回頭咱們回你老家擺幾桌,算是補禮,這樣,總行了吧!

  我見尹秀珍這樣說,也覺得可以,哪知道,她在話後,還補了一句話,將我惹毛了——她說,真不知道你那是幫什麽鬼親戚?!她的話或許是漫不經心,或者說得無意,但聽者有心呀。我一聽,心裏就惱怒了,我說,老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錢錢錢,錢錢錢……你不就是親戚們個個有錢,而我的親戚沒錢,你就看不起他們?!尹秀珍被我這樣一反問,要是認個錯,或者說不小心說出來的,也就算了,她反而高聲地說,我本來就是說的實話呀,來一趟深圳,辦個港澳通行證,有那麽難嗎?沒有錢,直說就是,每人打發一萬塊回去,看他們還來不來?

  她的這話,或許還覺得,這樣打發的錢,是間接著地幫助了他們,但她顯然就是傷到我了。我說,姐。我叫她姐了,你這話說的,我真的很不愛聽,人家以為我娶你,都是為了你的錢,可我心裏知道,我真的不僅僅是為了錢,我也愛你,可你這樣說,你也覺得我是為了你的錢,要這樣的話,我寧願不和你結婚了……我……我們不結了,好不好?我可以讓人家看不起我,但我不能讓你看不起我,還有我的家人!

  尹秀珍顯然是被我這樣的話嗆住了,她久久地不出聲。我便索性將電話掛了。這次談話,自然也就不歡而散……在籌備婚禮的時候,還發生這樣的事,讓我有些鬱悶。我心裏雖然有些鬱悶,但也知道,自已和尹秀珍所說的,也隻是一時的氣話,尹秀珍是聰明人,待她冷靜一下,了解到我的真實想法後,體會到我的感受後,定然會向我道歉,或者會承認自已說話的失誤。


  還別說,當天下午的時候,她就給我打來電話,承認自己說話過了火,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她還有些委屈著說,當時孩子正在哭鬧,鬧得心裏焦,所以,說話的時候,就沒有很過細,欠考慮——我當時,正在福華社區的社區醫院,接到她的電話,我輕聲對她說,沒有什麽事,真的沒有什麽事,我也沒有放在心上!……其時,我的身邊,前妻蕭夢岩,正在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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