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眾目睽睽下,蕭夢岩正了正身子,伸手喝了幾口茶幾上的涼水,然後有條不紊地說,我和蔣望這貨鬧離婚,將大家都驚擾到家裏來,我也過意不去,也感動,想想,自己有什麽能耐,何德何能,讓你們來關心我們的婚事?這世界上那麽多人,他們為什麽與我們擦身而過?就因為他們與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沒有互相了解,你們能來,就是對我們的關心,不管我與蔣望離與不離,你們的好,我都記在心底!
我爸與他爸都到陽台上去了,客廳裏麵就隻有我,我媽,她媽,還有溫美娟、蕭楚,以及我弟、弟媳。我坐在沙發一角,蕭楚和溫美娟坐沙發中間,蕭夢岩而坐在另一角。我弟弟媳,坐一個單人沙發,弟媳坐在他的沙發椅背上。她媽坐一個沙發,我媽則站著。大家見她很認真地說話,也沒有打她的岔。
蕭夢岩不愧也在職場曆煉這麽久,她說起話來,很有條理,很理智,也很得體——她說,大家聽了蔣望說他的離婚理由,肯定覺得都是我不好?是的,是我不好,大家會說我不守婦道,背著他,與別的男人怎麽樣怎麽樣?我也不想辨解,怎麽看,怎麽想,我也不可能阻攔他。其實,我有時候,覺得,也是自己不好,我都恨不得打自己一通,恨自已的那顆心,不爭氣。頓頓,她接著說,但怎麽說呢,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也沒有什麽好顧慮的,就實話實說吧,我和許勇,確實有過那樣的關係!……
她的話,就像這不陰不冷的天,突然起了風,給下了一場大冰暴似的,或者像晴天朗朗,突然響起一聲大霹靂。不僅讓在座的幾人驚訝不已,也讓我瞠目結舌。不過,也讓我有些幸災樂禍,有些沮喪萬分。這從她嘴裏說出來,我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畢竟戴綠帽的滋味,並不是很好;但她說出來,就證明了,自己不是胡編亂造,自已之前說的每一句,都是實實在在的,是事實。
我說,大家看看,看看,是吧,是吧,不是我怎麽樣要作賤她,而是她現在自己都終於承認了,承認了與那狗日的許勇,有那層關係了吧!……在坐的幾個人一聽她這樣說,如此坦白,相反,還不好說什麽,各自低著頭,沉默不語。隻有那個蕭楚,情緒有些激動嚷蕭夢岩,說,離吧離吧,都沒臉說下去了!
蕭夢岩沒有理他,相反,見隻有我在崩彈,便轉過來打擊我,說,我與他,再怎麽著,也是純潔的,不像你,我真的不想說你,我怕說出來,傷你作為男人的自尊,但話兒將我抵到這裏,我不說,又沒有辦法。她靜靜地看了大家一眼,有點義無反顧似的,說,我和許勇好過,這確實是事實。但婚後,我們也曾好久沒有聯係,後來,這最近一年多,為什麽又好?大家卻不知道,現在,我要說,就是蔣望他自己,將我推給他的!
我說,什麽?你管不了你自已?你就賴給我?還說我什麽將你推給他?什麽亂七八糟的?
蕭夢岩沒有理我,而是止了止淚水,哽咽著,娓娓說開來。
她說,我去長沙讀大學的那一年,才17歲,17歲就一個人到了長沙,很多都不懂。而且從小城來到城市,也很不適應,所以,我在學校裏時,就一直很努力,使自己成為一個女漢子的樣子。那時候,青蔥年華,無憂無慮,許勇曾是我同班的同學,有一段時間,還坐在前麵,後來,才從我們財會係,轉到電子計算機學院去了。
那時候,他確實有些喜歡我。但學校裏的那種喜歡,是很生澀的,朦朧的,含蓄的,他喜歡我,也從不跟我說,也不從沒有單獨向我表白,隻是有時候,我碰上頭疼腦熱的,他就給我打水,給我買藥,在我心情不開心的時候,默默地陪我在校園的梧桐樹下,走一圈,再走一圈。
大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們才確定了戀愛關係。那時候,他已經嫌棄財會專業沒有用,找不著工作,從而轉到計算機學院去了。他們那學校,在長沙望城區,與我們學校的嶽麓區校區,隔著很遠的路程。他每個星期六,都會騎著自行車,到我們學校來找我,偶爾拿到校外打零工的收入之後,也會請我出去呷一餐,這,讓我挺感動的。
也就是大四上學期吧,我們在一起了。這一點,我也對蔣望說過的,他是我以前的前男友,我一點也沒有隱瞞。那時候,我們也想過在校外租房子,但因為沒有什麽錢,一直也沒有租,隻能常常去同學家裏借住什麽的。到了大四下半年,找工作的事就來了,就讓人苦惱了。
那半年,我就去了常德一家國營企業實習,還是好不容易托同學的關係,才進去的,她的爸爸,是那個企業的分管領導,他打了招呼後,我才進去帶薪實習,說帶薪,也少得可憐,每個月,隻有四百五十元。那時候,許勇就回到廣東他的家鄉來了,到了珠海,進入到一家石化企業做生產線的管理,說是管理,其實這生產線是露天的,很辛苦不說,也很危險。
這種長久分隔異地的戀情,讓我感到很鬱悶,很辛苦,整整有半年,我都沒有見過他的麵。那一年冬天,常德非常的冷,快過年的時候,我就給在廣東的他打電話,說,許勇,你要麽就娶了我,要麽就帶我走!其時,我在那個國營企業,幹得並不是很開心,生活也很壓抑這樣子,人也老氣得不行,很想逃離。許勇就說,那過年的時候,我就去你家吧,去你家提親去!
也就是那一年過年的時候,我將許勇帶回了永州老家。那一年的雪嗬,下得真是大,鋪天蓋地都是,橋上,屋簷上,甚至路基上,都落了好厚一層白雪。許勇的到來,讓我很高興,那時候,他就住在我們家臨街的樓上,像個小城裏所有忠誠的女婿一樣,孝敬我的爸媽,陪我爸喝酒。白天,我們就一起在寧遠河畔,閑誑,玩樂,晚上,就一起去看人家舞龍燈,放焰火。在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就永遠地會與他在一起,是不是,很純很天真,也很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