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如果說,婚姻是場戰爭,那麽,離婚,就是一場白刃戰。白刃戰,自然是刀兵相接,血光相見。
男女雙方,即使有一方打了勝仗,獲得自由,也自損元氣萬千。這樣一場戰爭,吃了敗仗,人財兩空,落得糊糊塗塗,覺得明明是自己的東西,就變得陌生,贏了的,即便贏了錢財、贏了房產、贏了官司,可還要輸了感情、輸了青春、輸了幸福——雖然,這些道理我們都懂,這樣的戰爭,也不是每個人心底的期望,但生活就這樣詭異多折,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曲折,它逼著你走啊走,就走到了那一步,從而讓生命的曆程,留下太多的遺憾、太多的唏噓!
我和蕭夢岩的這場離婚戰爭,雖然沒有想象中的殘酷,卻也讓我刻骨銘心。因為她肚子裏有接近臨盆的孩子,還有一個已經七歲的壯壯,還有這樣一個看起來幸福的家……兩人的身後,便有更多的東西交織在一起,這立即就要分開來,心中也萬分舍不得。即便是我弟蔣軍那樣罵我,罵我沒有良心,我也不怪他,自己眼見蕭夢岩就在人生中最需要男人的時候,就要離開她,這卻實有點做得過火。
我摔門而去,我哪兒也沒有去。我就在小區前麵公園的涼椅上,默默地坐了一宿。我光著頭,陰著臉,神情肅穆地在公園裏坐著的神情,嚇跑了很多過路的行人。我不管,默默地看著天空發呆,看著車水馬龍的都市發呆。我就睡在涼椅上,深圳的夜晚,本來就很熱很悶,在這空蕩的地方一躺,卻也涼爽有加。
——也不知是我弟,還是我媽的主張,或者是蕭夢岩的主張。第二天,蕭夢岩的爸媽從永州坐動車到衡陽,從衡陽轉坐動車到了深圳;我的老爸則更快,說是丟下鋤頭就朝火車站跑,幾個小時就到了深圳。蕭夢岩的表妹溫美娟,以及蕭夢岩在深圳生活的大姨,我的弟di蔣軍和弟媳小玉,蕭夢岩在廣州打工的堂哥蕭楚。第二日,就神情嚴肅坐在家裏的坐發上,衝著我與蕭夢岩離婚這事,聚到一起。
我沒有回家,溫美娟打電話給我,說姐夫,你在哪兒呢?我說,在外麵。她說,你回來!我說,幹嗎?她說,有事!我說,不回!你讓蕭夢岩將證件帶到福田區民政局,我在那門口等她!溫美娟拉長聲音說,姐夫,你還在說離婚的事哩,我姨和姨父,到深圳來了,是他們要見你。聽說蕭夢岩的爸媽來了,我自然就會回家,怎麽說,她爸對我不錯,自己與蕭夢岩即使離了,人家這麽遠跑來,也必然是要回家的,即便可能,她的父母會衝自己發脾氣,發火,甚至也會動粗揍我,但麵還是一定要見,這男人這一點做不到,怎麽著也覺得不妥,心裏也過意不去!
一踏進家門,屋裏的氣氛有些沉重。大家的表情,也有些僵硬。我走到我爸和她爸媽前麵,招呼了之後,便在沙發的一角坐下,蕭夢岩則與她媽,坐在陽台叨嘮著什麽。他爸顯然是和我爸就我們離婚的事,已經聊過了。我坐了後,她爸和她表哥,以及我弟便湊近我,她爸問我,蔣望,這離婚的事兒,是你說出來的?我低聲說,是的。他說,你們早不離,晚不離,怎麽非得在這時候離?你這時候與她離了,讓她怎麽辦?說著,他指指蕭夢岩,示意她的肚子,已經隆起來老高了。
我見事兒已經被問到這份上,一味地逃避,躲藏,也無濟於事,便將離婚的原委說了。我將自己的光頭用手撫了撫,說,爸,你看,我這頭,現在這樣子,後腦殼被縫三針,醫生檢查說被搞成了腦震蕩,想必你們,也肯定知道了吧?說著,我望望他們,溫美娟點了點頭,示意大家都知道了。我便說,我這個樣子,就是跟人打架打的,打的那個人,就是和她有關係的!哼,那人被我打斷了一根肋骨,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沒個十天半個月,也下不了g……
我爸,她爸,以及我弟,di媳,溫美娟,小玉,見我這樣說著,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我。蕭夢岩那個叫蕭楚的堂哥,是他二伯的兒子,以前是道縣城裏給人看場子的,後來犯了事,跑來廣東,這人性子也和我弟類似,很急燥,但說話的水平,實在不敢恭維,一聽就是水貨。他聽我這樣說著,沉不住氣了,覺得好像我說的,是打架的事,根本與離婚沒有關係,他便插了話,說,蔣望你別瞎磨蹭了,盡說沒有用的,你直接說為什麽和我妹離婚,你為什麽要拋棄她?
他心直口快,而且像農村裏吵架一樣,以娘家人的口吻來審訊我,逼問我,架勢咄咄逼人。我也不好繼續將本來想說的話,繼續說了——我本來想說,這打一架,賠了人家二萬多元修車費,然後請了半個月假,完了,許勇住院的損失,自己住院的費用,還沒有匯總結算,那筆錢,想一想,都不會太少,沒個二萬三萬的,也拿不下來。可他這樣逼問了,我便接著說,我與她離婚這事兒,其實跟打架,也沒有什麽大的關係,這想法,並不是昨天或者今天突然想出來的,這事還得追溯到之前……
這說到正點上來了,他們都望著我。
我說,爸,哥,你們從老家來,我能理解你們,你們就是想讓我說清楚和她離婚的原委?現在,我就說說吧。
我說,這事兒說起來,還得說到七年前了,當時我是元亞集團前身元亞電子廠的副經理,老總不在的時候,我就招進來一個男的,叫許勇,這人就是蕭夢岩在長沙讀大學時的同學,後來成為了我們的同事。再後來,我們元亞集團又招人,這不,這許勇就將蕭夢岩給介紹了進來,再後來,夢岩就認得了我,我們就戀愛結婚了。但是呢,結婚後,我才發現,她常常與那個許勇在一起鬼混!……
我說到這,與她媽坐在一邊的蕭夢岩或是聽到了,她喝道,蔣望,你莫在那邊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