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舒晚姍手捂著臉,嚶嚶低泣。我見她那神情,便又心軟了,畢竟眼前的這個女人,曾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說得上話,也能談得到一塊去,而且心底,也覺得她沒有過多的心計,曾帶給自已那麽多快樂與開心。如今,自已出手打她的耳光,有些重,任她的嘴角,都流血了。我有些悔意,卻不知所措,隻得從口袋裏,掏出一些餐巾紙,在她麵前晃了晃,遞給她。她接過去,擦試著嘴角的血跡。擦完後,她將紙巾撮在手裏,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我走過去,扶了扶她的身子,有些埋怨她,說,你怎麽可以這樣做呢?你知道嗎,多傷人!她輕咬著嘴唇,沒有說話。我知道,她不說話,也有她的難處,一個女人,對每個在她身上經曆過的男人,或多或少,總會殘留一些溫情。哪怕這個男人,曾帶給她傷心痛苦,曾帶給她不堪回首的記憶,但總歸,心底有些東西抹不去,就像刻進去一樣。而這樣的男人甜言蜜語浸泡後的話語,她們往往會聽。


  我說,許勇現在哪裏?舒晚姍說,你今天沒有找著他嗎?我說,沒有,到沙井工廠,沒看到他,電話也沒有接。舒晚姍說,那他是故意避著你的。我說,他避著我幹嗎?我又不是要殺了他?頓頓,我說,不過,我見了他,非得狠揍他一通,什麽人呢,媽的!舒晚姍說,估計他也是怕你在氣頭上,怕與你直接發生衝突吧!——我說,操,怕與我發生衝突,那他還要你用針孔相機拍那些照片幹嗎?

  舒晚姍見我這樣暴燥,委婉地說,要不,望哥,我先回去上班吧,現在事兒也挺多的,馬上就要發工資了,還要核算一下。晚點,我試著跟他先聯係一下,看看他在哪裏?我再給你答複。我點點頭。她又說,望哥,許勇現在有些狗急跳牆,前些日子,證券方麵的人來廠裏,將他著實嚇得不輕,大家都以為,是你暗中告訴了尹秀珍,尹秀珍就告訴了證券監督單位,連我,都以為自己死定了,他或許,才想出這個下賤的計策吧……舒晚姍說得有些落寞,能看得出來,小小的悲傷與失意,還有惶慌與擔心。


  她這樣說了,我也不便再追問她什麽。本來還想問問,她為什麽現在又與許勇走在一起,但想想,還是算了。人的這感情,太過於複雜。特別是深圳這座城市,真的很難說。那些背井離鄉而又孤獨寂寞的靈魂,在沉沉的黑夜裏,有著迷茫,有著委屈——誰也說不好是為了什麽,那些所謂的臨時夫妻,就是他們不懂得廉恥嗎?那些給比父親還大的男人做二奶的女孩們,是自甘墮落嗎?還有那些十元店前的站街女,一天接客四五十次……似乎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長串的關於金錢的關乎欲望的故事,你沒有走近她,就真心地不懂的,或者不能體會。


  我在一整天的恍惚之後,回到家裏,看到表妹溫美娟來到家裏。溫美娟來家裏,是給她表姐蕭夢岩送支票過來的,我瞥了一眼,100萬,就用支票夾放在茶幾上。蕭夢岩見我回去,臉色陰鬱著,她忙著那茶幾上的支票,給收了起來。我一看,就明白,我不肯幫她到經銷商那收預付款,她自然隻得向她表妹借錢了。溫美娟見我回來,忙著跟我打招呼,而我的心,卻係著她給蕭夢岩的支票,我真擔心蕭夢岩,一氣之下,就將錢借出去了。

  在屋裏放下東西,我朝溫美娟招了招手,說,美娟,姐夫有些話,想對你說。溫美娟望著我,說什麽?我起身,在蕭夢岩錯愕的目光中,朝外麵走,她會意,汲著拖鞋,也出得門來。我帶她上了18樓上麵的平台,與她齊肩佇立在樓頂,看著深圳光華璨燦的夜色。我說,美娟,你今天拿的支票,是你姐向你借的錢吧?她點頭。我說,這些錢,暫時不能借給你姐。她木然地望著我。


  我將自已所知道的,蕭夢岩和許勇的關係,以及蕭夢岩參與公司股權爭鬥的事,統統向溫美娟說了。溫美娟倒對蕭夢岩將錢的事不是很上心,而是花癡的,有些不相信似的,說你們怎麽這樣呀?這還怎麽過日子?我苦澀地笑笑,我說,生活不就是這樣嗎?為了壯壯,為了個家,在撐著。溫美娟說,要我是我姐,我早就與你離了!

  我說為什麽?她說,這樣,你過得不輕鬆,她也過得不快樂呀!人生短短幾十年,要那麽沉重幹什麽?像我們這代人,我才不會像你們一樣,像頭牛一樣,天天拉著一個破車磨死人,我們就是這樣,今天高興了,我跟你,我不高興,我跟別人。


  我見跟她根本說不到一個地方去,便說,美娟,你別說了,你們這代人,我們肯定是趕不上趟了,你們算郭美美的一代,我們算哪一代呢?反正,嗯,不能比的。溫美娟哦地應了一聲。然後說,那,我待會兒,去勸勸她吧,我了解一下她的真實想法?是想多通過這種手段,多賺錢?還是確實喜歡許勇這個人?抑或,我姐嫌你性功能差火,想額外找他給補償一下,我給你打探清楚了。我說謝謝美娟了,她扮個鬼臉,然後下去了。


  我本以為,與溫美娟這樣一席談話,注定也收不到什麽成效。這樣的女孩子,她未婚,她一直過著優沃的生活,體會不到婚姻中的沉悶與傷痛。哪知道,她比期望中的好,還算有點用,當天,她在我們房裏睡,我則睡客廳的沙發,她們幾乎說了一宿的話,有過沉悶,有過爭執,第二天早上,我就見溫美娟,將已經交給蕭夢岩的那本支票夾,又放進了她的錢夾裏……這讓我些許欣慰,畢竟,錢是實實在在的,借給人家,墊了進去,再拿回來,就難了。


  我去上班的時候,在路上,給溫美娟打了電話。溫美娟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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