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到了龍華，找到小玉所說的，她與我弟蔣軍所開的那片小店後，我才知道，我弟蔣軍，已經被人帶到別的地方去了，店裏，圍了一幫光著胳膊的男人，個個凶神惡煞，明顯地，他們在看守著弟媳小玉。小玉一見我，眼淚珠子就掉來，她走到我麵前，說哥，你來了。我朝店內看了看，店裏麵的東西，倒也沒有動。小玉以為我在找蔣軍，便說，小軍他，昨天晚上，就被他們帶走了，說，這要不給錢，就崩想人回來，嗯，這，這，全靠你了，哥……。眾目睽睽之下，小玉的哭泣更加加重了我的疑慮，我將小玉拉到一邊，然後問她，究竟是怎麽回事？
小玉朝那班人看了看，見那些人也沒有什麽表情，便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原委給說了——原來，這工業區裏，這幫人呢，是專門從事放高利貸加賣六合彩職業的，等於是一個幫派這樣子，為了促進六合彩的銷售，他們就在當地的小店裏，鋪展網絡，即讓店主，在銷售其它商品的時候，也代賣六合彩，完了，隻要將錢，將碼單給這些人，那麽，購買六合彩的人，憑著碼單的底聯，待六合彩的結果出來後，就可以憑著中不中獎，領取獎金。
我弟蔣軍呢，就是給這幫人代賣六合彩的小店店主，每天從他們的銷售額中，抽水，大約都能抽七八十元這樣子，好的時候，還能抽幾百元。近幾回，蔣軍看到這碼單上，很多人都是十投九不中，就算中了，也與相繼多天加起來的投注額相比，不算什麽。這些愛好購彩的工友、彩民什麽的，每每購彩的錢，都溜進了這幫人的口袋裏，蔣軍的心裏也就癢癢的，不滿足於百分之幾的銷售提成，而是想將碼單扣下來，將買碼的工友們的這些錢，裝進自已口袋。
就在前一天，有人就來小店買碼，也不知這人走的是什麽狗屎運，拿出一萬多塊錢，買了幾組散的數字之後，就全押在一個叫特碼的賭注上，46吧！這人或許是沒有買碼，或是很少買碼的緣故，他根本就不知道，這46這個數字，在前幾期就剛剛開過，按規律來講，這46的特碼，接著出的機率，就很低了。
小玉接著說，蔣軍就是看在這點上，在寫好碼單後，並沒有向上家繳單子，而是偷偷地將這一萬塊錢，藏起來，他心想，這反正彩民中獎的機率，也幾乎不可能，自己隻要不向上家繳這一萬塊，那麽這一萬塊就歸咱們自己。哪知道，天殺的，這晚上開獎出來，還真是特碼46。得到這消息後，我和小軍……嗯，就想跑了算了，但那人，因為投注額大，一直守在我們小店旁邊，我們還未來得及跑，就被他堵住了……他問我們要獎金，45萬元，我們哪裏去找這麽多？就這樣，他找來一幫人，將小軍帶走了，說是帶到附近的哪個酒店裏去了吧！而我們店裏的這些人，是那放碼團夥的，他們說，我們這樣搞，如果不將人家的錢賠起來，就損害了他們信譽，他們也逼著我們，要我們將錢賠上，可，我們去哪裏找這麽多錢，沒辦法，就想到你……
小玉說著，禁不住哭了起來。
我將她的肩膀，拍了拍，我說小玉，你別著急，你將那個人的電話給我，我跟他們談談。小玉一聽，轉身向坐在麻將桌邊玩牌的一個赤膊男子，說了幾句，那男人便站起來，走到我的麵前，問，你就是他哥？我說是。他朝我瞅了瞅，然後說，你回去準備錢吧，拿錢了來贖人！見我站著沒動，他又說，你弟這事，也不是我們不罩著他，而是他太心黑，想吞人家的買碼錢，現在人家中獎了，他白紙黑字地寫過的，如果不兌現，人家肯定不同意。
見他這樣說，我便軟了口氣，我從小玉店的貨架上，拿下一包黃鶴樓的煙，然後給店內的七八個男人，逐個上了，然後說，各位兄弟，你們看看也知道，我們都是外來的打工的，工資薪水什麽的，就那麽高，他在這裏開小店，收入也就那麽一點，你們現在讓我們拿出四十多萬出來，真拿不出來！這人聽我這樣說，很不屑地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然後說，錢又不是我們拿走，你們拿不拿得出四十萬，那是你們的事，反正，那邊就已經說了，見到錢，放人；見不到錢，沒門！警察來了，也沒門！
見這幫人有這樣的蠻橫勁，我也沒有辦法，隻得跟他們僵持著，僵持久了，自然雙方也沒了耐性，便開始談判。開始，他們由四十五萬，降到四十萬。可我開口報價，隻出十萬，顯然離雙方的要求太遠。後來，我將數額說到十五萬，他們也將數額降到了三十五萬。我還是不同意，如此僵持了四個多小時，最終雙方談妥的數額，是22萬元，也就是，折半給他們，他們見了錢，就放人，也說了，一分兒都不會少了。
談好價格，自然就要籌錢。我的身上隻有二千塊錢的現金，包裏所帶的卡裏，也隻有一萬多塊錢。我便打電話給妻子蕭夢岩，讓她幫我到家裏的存折上，取二十萬元給打到我現在的卡上。家裏的銀行存款，我也沒有看，但我估約，應當三十萬元還是有的。蕭夢岩正在上班，一聽我要錢的事，馬上問我，是什麽事，怎麽需要這麽多錢，我便一五一十將我弟想獨吞六合彩投注的錢的事，給她說了，也說到我弟現在還被他們帶到某個酒店裏，人還沒有放出來呢！
蕭夢岩一聽，正宗小家子氣的女人的心態表現出來，她馬上就不樂意了。她說，這些年，你弟什麽錢都沒有賺到，這又要二十多萬元，這些錢，他賠得起嗎？我說他賠不賠得起，你先將錢打過來，讓他人出來再說。蕭夢岩沒有接我的話，而是說，你就知道講義氣，講情誼，你有沒有想過，這錢給那些人之後，就等於打了水漂了嗎？這錢，是怎麽來的？是我們一天加在一天上班磨出來的，是血汗錢呢……我這人，最見不得女人在錢這事的磨磨嘰嘰，何況，我弟媳小玉，也在我的身邊，她也聽著這些話，讓我感覺，很沒麵子似的。
蕭夢岩在電話中的叨叨嘮嘮還沒有說完，我就差不多破口大罵了，我說，你要借就借，不借就拉倒，那麽多廢話幹嗎？媽拉個的巴子，你不借，我找別個借去！說著，我將電話給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