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們從深圳來到山城十堰已經第五天,事情的處理的結果還不明朗,兩個出事司機的遺體,還冷凍在殯儀館的冷藏箱裏,不能入土為安;另一個住在醫院急救的,花了八萬多元,命雖然保住了,左下肢卻被截去,成了一個重殘患者。深圳方麵著急,陳全民一天幾個電話地詢問。我們更著急,事情不處理好,就沒法向公司交代。家屬們也心裏起毛,大家說話,少卻剛來時的冷靜,不能保持心平氣和,稍有不慎,就有掐架鬥歐的架勢。
尹秀珍前幾天沒有參與家屬談判,這剛剛調過來,很多時候,不熟悉情況,也插不上話。雖然傀儡總裁歐陽文宇已經表態,每個死者再加多三萬完安葬費,死者的家屬同意了。但重傷住院的家屬卻不同意。重傷住院的阿榮,是廣東湛江人,家裏有個四歲的女孩,阿榮的老婆,帶著四歲的女兒,以及幾個表親兄妹,從湛江來到十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她對生活的迷茫,對無力撫養女兒成長的擔心。
“歐陽總裁,你不知道嗎?阿榮是我們家頂梁柱呀,如今他這樣子,誰賺錢去?沒有人賺錢,誰給他父母養老,我們的女兒怎麽辦?嗚嗚……嗚嗚……你就替我們想想吧!……”,女人拉著歐陽文宇的衣角,哭哭啼啼的,讓人看著都心碎。
女人在拉著歐陽總裁哭訴的時候,她的不諳世事的女兒,就在人群裏鑽來鑽去。站在一旁的尹秀珍見小孩子在人群裏亂鑽,也不是辦法,便將她拉到一旁的茶吧裏,給小女孩要了一些零食,一份糕點,任她坐在椅子上慢慢吃。可憐那孩子,竟也很聽話,乖乖的,就坐在尹秀珍的麵前,任她將糕點切開,喂到她嘴裏。
過了大約十五分鍾後,阿榮的一個親友,或行不放心小女孩與陌生人在一起,便跑過去,坐在尹秀珍的對麵。尹秀珍冷靜與阿榮的那上親戚,說了一番話,那個人又跑來與阿榮的媳婦說了幾句。想不到的是,事情就在這時候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拐彎。
阿榮的媳婦,將拉著歐陽總裁衣角的手,放開來,然後問我們,與她女兒坐在一起吃東西的女人,是元亞集團的什麽?說話算不算數?眾人一看尹秀珍,都點了點頭,說這也是我們元亞集團的高管,說話管事的。其實,無論是我也好,歐陽文宇也罷,都知道,此行真正能拍板的,莫過於是尹秀珍了,她定下來的事,我們自然支持,不能反駁。
阿榮的媳婦一聽,轉而噔噔地跑到尹秀珍的麵前,與她談了一陣,然後,將她的家屬,以及我們一行,都召過去,簽最後的補償協議。
事情有些突然,以至於我和歐陽文宇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讓我們都心生疑惑。
我和歐陽文宇、蕭夢岩,以及眾多同事圍攏過去,我們將尹秀珍拉了出來,然後問她,你答應了人家什麽條件呀?人家這麽快就同意了,是不是有詐?你莫不是私下答應再補多少錢給人家吧?這讓人家死者的家屬怎麽想?眾人的責問與擔心,紛紛拋給她。
我更是手頭捏了一把汗,尹秀珍這我最了解,我擔心心地善良的她,被阿榮的女人哭得軟了心,被她女兒的嬌弱,與這麽小就要承受爸爸受傷致殘而觸動心事,從而答應人家的過份要求。那樣的話,我們前期的變判,就麵臨著泡湯的危險——元亞集團總不能對職員的賠償,搞兩套標準吧,總不可能讓人家逝者的賠償費用,比阿榮的還要少很多吧!
尹秀珍仿佛猜到了大家的心思,她坐在沙發上,努力地保持著一種平淡的心緒,她說,沒什麽的,今天的決定,是我個人的事,不關公司的事。這個決定,就是,我認下了阿榮的女兒作幹女兒,反正我的情況,大家也較清楚;我對阿榮的妻子承諾了,這小女孩以後從小到大學費生活費,我全部包了!
眾人一聽,原來是這麽回事,這讓我們長長地籲了口氣。
這樣的事,雖然對於尹秀珍來說,隻是一句話,或者說她本來就有認個幹女兒的打算,而且每年一個農村孩子讀書什麽的花費,確實對她不足掛齒,但這對阿榮來說,對阿榮的老婆,甚至她的家庭來說,卻是減輕了一份莫大的負擔。最少一點,阿榮的傷殘補償,不再用到小孩的教育上麵,也算了解他們的一樁後顧之憂!
有了尹秀珍的表態,其餘的工作幾乎就沒有什麽阻礙了,最後的賠償協議,隻花了二個多小時就簽下來了。為了讓阿榮妻子放心,尹秀珍還與阿榮妻子簽了個“認養及資助完成學業的協議”,大意就是除了義務教育是國家負擔之外,阿榮的女兒上大學的所有費用,都由尹秀珍負擔;她還當場拿出五千塊錢,交到阿榮妻子的手中,算是認幹女兒的紅包……完成這些後,兩位死者家屬忙著處理安葬事宜,阿榮的妻子也去醫院看護阿榮,我們準備打道回府回深圳。
不過,在回深圳的安排上,卻有些分岐——我的妻子蕭夢岩,想到既然好不容易來到武當山,來到南水北調的中線源頭丹江口,來一趟不容易,她說讓就讓大家一起,在這些景區玩兩天再走;而尹秀珍的意思,就是大家坐同一班飛機回去,好從十堰包車到襄陽機場,也好在路上有個伴,再說這幾天上市慶典就要舉行,大家忙得一團糟的,哪有心思玩……尹秀珍說這話的時候,望了望我,她的意思別人不懂,但我懂,我知道,她想讓我與隨行,讓我站在她那邊,支持大家一起回深圳。
妻子讓我陪她旅遊,異性好友讓我跟她回深圳。這讓我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