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昆明中心城區某棟豪華酒店18樓,這個叫彩雲之南的包間裏,低迥的音樂在偌大的空間如天簌般緩緩飄蕩。金壁輝煌的壁紙和飾燈,還有幾幅占據半壁牆麵的版畫,張揚著這裏的奢華與貴氣,初一看,還真的有點人民大會堂那省市廳的味道。


  我和孫春翎下了出租車,兩人一前一後,在迎賓的帶領下,走進彩雲之南。劉曉光和另一位姓秦的辦公室主任已經來了,他們與其他幾人坐在一起,其中就是沈世重和他召來的三名經銷商。他們都是昆明的,又同屬一個圈子,肯定也是認識的,此時,大家正一團和氣地坐在進門處的沙發上,互相遞著煙,有說有笑著,握著手,侃著天,有一個則在寬大的版畫麵前,駐足驚歎——顯然,沈世重和他的鐵杆,也剛剛才到酒店。


  見到我和孫春翎推門進來,大家趕緊站起來,像遇上很久的老朋友一樣,分別握手,擁抱。我對沈世重是有印象的,也是以前在元亞西南公司開營銷會議時,見過麵,吃過飯的,隻是沒有深交。見到熟人,又是自己這次攻關的對象,我自然走過去,大大方方地將他擁了擁,拍了拍,然後握住他的手,說沈經理啊,這有一年多,咱們沒有見麵了吧!沈世重將手拍在我的後背上,哈哈大笑,說,哪有啊,前一次到深圳開年會,也見了麵的,隻是你忙嘛!

  我恍然大悟一樣,說,是啊是啊,這年會,你也是去了的,你看看,你到深圳去了,我也沒有說上話,也沒有招待好你,更沒有好好找兄弟喝次酒,這,我到昆明來了,不就是向你“賠禮道歉”來了嘛!我的話說得緩慢,沈世重自然聽得出其中的意思,他將我的手握住,晃了晃,說,蔣總啊,這讓你從深圳來一趟,我們於心不忍啊!


  我笑笑,捉著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我說,沈兄弟,你要這樣說,就見外了,我來昆明也好多次了,每次來,都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也沒有來得及請兄弟們吃個飯,這回,好不容易來了,怎麽著,也要聚聚,再走。沈世重點了點頭,說,蔣總,你也太客氣了。我笑著,指了指旋轉的餐桌,那,兄弟們,請坐吧!

  隨著我的手指一指,劉曉光和那姓秦的銷售經理,連忙邀請沈世重和同行的幾人落座。還特意給沈世重,安排到我左手邊的位置。或許這些人見我獨自來昆明出差,還帶著一個女生,興許就猜到這女的是我的相好什麽的,他們會意地笑笑,將孫春翎也按排在我右手邊,挨著我而坐。這樣,我一左一右,就分別坐著沈世重和孫春翎。這樣的安排,我是滿意的,看得出來,沈世重能挨著我坐,也是滿意的。


  劉曉光先前安排的人到酒店點好的菜和酒送上來時,宴席就開始了。我裝模作樣的環視一圈,然後笑著對沈世重和他帶來的人說,咱們飯桌上,今天也就七個哥們,一位女士,女士咱就不計較了,咱們七個大老爺們,每人一瓶五糧液,也不拉拉扯扯,各自包幹,怎麽樣?說著,我望著在座的幾位,征詢他們的意見。


  我的話一說出口,立即引起沈世重和另兩位的嘩然阻止,他笑著,擺著手,說,呀呀,蔣總,哪要七瓶啊,七瓶是什麽概念喲,那不是人頭一斤酒了嗎?那不行,這直接就將人放倒了,整不了,整不了……就連西南區總經理劉曉光也不信似的,說蔣總,那麽多,怕是喝不了那麽多吧?!要不要少拿點,到時候再拿!劉曉光說得倒也對,但彰顯不了江湖味,隻有小家子氣,我沒有理劉曉光,而很是豪爽那樣,朝服務員大手一揮,說,先給我將七瓶拿上來再說,今晚,咱兄弟就是不醉也不歸,醉了也不歸。

  我當時也想好了,喝不完,大不了就是退給酒店,但這氣場,得撐起來;這架勢,得擺起來。


  沈世重見我說得這麽堅定,這樣不留餘地,隻得附和著笑笑,特別是聽著我後麵半句話裏的意味,他反而沒有阻止,而是叫服務員,快點拿上了吧!

  我的這種豪爽勁,這種大大咧咧,這種江湖味道,顯然很符合沈世重的“口味”,兩個服務員剛將酒打開,給每個賓客的杯子裏倒滿,沈世重就將酒泡端起來,衝著我說,蔣總,感謝你這麽看得起我,這一杯,我先幹為敬了!說著,他頭一仰,酒泡裏的酒,便叮咚一聲,滑下了他的喉嚨。我見此,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端起酒泡,一仰鼻,直接灌入了喉裏。


  看我的這勁頭,沈世重將大拇指豎了豎,然後問我,蔣總是北方人吧?喝酒這性子,很有一股子北方味!我打著哈哈,說,沈經理真是閱人無數,好眼力啊,我還真是半個北方人,我爹是黑龍江人,來到湖南當兵,後來和駐地的一個姑娘戀愛了,就留在湖南,或許是遺傳了北方人的基因吧,我們一家人喝起酒來,都是大大咧咧的,兄弟你也莫見怪!

  說實話,我這話是隨口編的,反正吹牛不上稅,而且也無從考究,更沒有吹得有多離譜,隻不過是迎合他的猜測罷了。沈世重為自己猜到我的身份而高興,說難怪嘍,這麽曆害!來,咱兄弟再走二個,怎麽說來的,見麵三杯酒,,臨別半壺春,你看,蔣兄這麽豪爽之人,咱也不能太落價,怎麽樣?說著,他已經端起來酒杯。


  其實,喝酒曆害不曆害,其實我心裏知道,我什麽量,我就是二瓶啤酒的量,在深圳這座城市,我真的很少喝白酒。但此時此刻,此種場合,啤酒如何上得台麵?我再不曆害,再不能喝,也要裝出曆害,裝出能喝。但沈世重,卻是真正的曆害,很明顯地能看得出來,他三杯下肚,絲毫沒有臉色泛眼的症狀,可以看出來,他是個久經酒場,不折不扣老將。


  他與我喝了三個酒泡之後,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連筷子都沒有動,就依次從我的座位起,挨著要敬孫春翎一個,很明顯,他將孫春翎當成自己的小三,或者情人了,他端起酒杯,嘴裏笑咪咪地,意味深長地對孫春翎說道:嫂子,那麽遠地跟望哥來我們昆明,真的很不容易吧,這杯酒,算小弟敬嫂子的,希望嫂子在昆明玩得愉快。


  看著沈世重端起來的酒杯,聽到他這樣說話,孫春翎的柳葉眉拎成了一團,有點受到突然襲擊似的,覺得喝也不是,不喝覺得也不是,話也不知道如何答,答了吧,讓大家都明白,她是一個小三,是蔣總的情人;要是不答吧,又覺得對不起沈世重,也對不起我——她愁躇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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