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我的“陰謀”其實很容易理解——如果自己真的憑借這次機會再次調回深圳總部。那麽,這一段時間以來辛苦打理起來的元亞集團北京公司,交給誰來照看和管理呢?屆時要是由元亞集團到外麵挖來的職業經理人,他們還會不會聽自己的呢?如果從內部提拔人上來,又提誰的人呢?這都是懸之又懸的問題。而孫春翎不一樣,她是跟隨自己一路成長起來的,如果自己帶帶她,趁自己調回深圳的時機,由她出麵來負責北京公司的管理,那麽,她肯定對我忠心耿耿,而且也會將我在深圳製定的某些銷售政策貫徹落實得很好,會成為“自已人”。


  我擱下電話,轉頭將帶孫春翎一起去昆明的事,給總裁歐陽文宇說了。我當然是極盡溢美之詞,說這個女生很有銷售頭腦,是我準備培養的副手之類的話。歐陽文宇雖然也知道我存有私念,但這對於一個大集團大公司來說,也算不得什麽事。他聽了,沒有什麽意見,反而微微點頭,說,嗯,讓她去吧,行政人員,也要在市場中曆煉一陣,何況,這一行咱兩個大老爺們,也免得行程乏味。歐陽文宇這樣說,作為男人的我自然會意一笑。


  快去機場的時候,孫春翎才拎著一個行李箱從宿舍款款走來。她在接到我的電話後,一方麵,安排人訂網上的機票,一方麵,也要收拾行裝。看得出來,她顯然在回宿舍的時候,是精心準備過的。拉了垂直線條,青湯掛麵似的頭發,然後嘴唇塗沫上粉紅的唇彩,臉腮兩邊,也抹了一些粉脂,那些青春痘所留下來的黑碴毛孔,已經覆蓋住了,臉上顯得白淨,明皙。身上穿的是七分袖的紫色修身雪紡衫,雪白的西褲,微黃的半寸高跟鞋,整個人看起來與端坐在辦公室那個小女孩,已是煥然一新。


  歐陽文宇顯然也對孫春翎的變化格外關注,他看著她,笑笑,卻不好意思調侃孫春翎,畢竟上下級的關係,而且人也不是特別熟,隻得轉而跟我打趣,說,小蔣,你眼光不錯嘛,盡給咱們元亞集團招美女。我嗬嗬一笑,說是嗎?咱春翎不錯吧,走出去怎麽說,也是元亞形象的體現。孫春翎則不好意思地泯著嘴,嗬嗬嗬嗬笑。


  我們三人一起到達昆明後,元亞集團西南片區銷售總經理劉曉光親自開著車到機場接我們。本來我和總裁歐陽文宇到昆明這一行,是想通知總辦來訂網絡機票的,但一想,要是通過總辦來訂票,那麽,總部的董事們,以及陳全民、許勇們,都知道我與歐陽文宇到過昆明,而要是昆明經銷商造反的事沒有解決,豈不讓他們坐等看笑話。


  正是出於這點考慮,我提出讓北京公司來解決票務問題時,歐陽總裁非但沒有阻止,反而對我辦的事比較讚同,覺得很靠譜。他同時囑咐我,幹脆先別跟昆明的銷售經理們說,等找到問題的解決之道時,咱們再來與他們進行匯合。我聽叢歐陽文宇的話,沒有打昆明分公司的電話,而是打了總經理劉曉光的手機,讓劉曉光來機場接我們。劉曉光與別的銷售經理不同,他是深圳派去的,而且是我的心腹,自然不算外人。


  一下飛機,劉曉光就將我們帶到滇池大酒店安頓下來,然後向我們匯報西南公司目前的情形。劉曉光顯然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西南區的負責人,底下有人“叛亂”,是他的工作沒有做好。他有點忐忑地坐在我與歐陽文宇的對麵,說,現在昆明周邊市場已經陷入僵局,目前都在耗著。主要是他的銷售經理沈世重與昆明最大的經銷商結成聯盟,一方麵要求低降低出廠價格,還利經銷商;另一方麵,要加大渠道建設的投入……總之,台麵上的話就這些。

  我和歐陽文宇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又默默低下頭。這些情況,也是我們早掌握的情況,匯不匯報,就那麽回事。歐陽文宇顯然對眼前的這一切比較急燥,他站起身來,說,你們現在的渠道建設費,現在大約是多少?劉曉光,答,210萬元左右。


  歐陽文宇沉默了一下,然後說,要不,提高20萬元吧,在渠道上麵每年增加20萬元,比重較大的經銷商,年底再獎勵一台送貨用的昌河麵包車,怎麽樣?劉曉光聽他這樣一說,肯定有些鬆了口氣的高興,他嘴唇囁嚅兩下,說,那應當沒有問題了,感謝總裁。歐陽文宇這樣處理,他自然興了。畢竟,渠道建設費用的增加,這些實惠,會全落在銷售一線的兄弟們的口袋裏,而每個大的經銷商年底獎勵一台昌河麵包車,也算一種莫大的誘惑。


  可我在心裏一劃算,卻咯噔一下,要按照歐陽文宇這樣算下去,整個西南市場沒有500萬元,怕是拿不下來——雲南省有16個地市州,貴州省9個地市州,廣西有14個地市,就算每個市隻有一家一級代理,那麽算下來就有近四十家,而且有些省會城市,二級城市,還有三到四個代理商,如果按每台車6萬元計算,也是二百多萬,加本來的渠道費用,二百多萬,整整500萬還出頭。


  更重要的,西南市場又獎車,又獎錢,提升工資,全國市場上的兄弟們怎麽想,奔走在西北不毛之地的兄弟們怎麽想?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打斷歐陽文宇和劉曉光的話,我說總裁,這樣好倒是好,就怕在全國市場,形成負麵影響。


  歐陽文宇被我這一提醒,也意識到這一點,他歎了一口氣,著急地說,那還有什麽辦法呢?目前,我們不可能停滯於此,而讓競爭對手趁虛而入吧?!


  顯然,他有些狗急亂跳牆,有些按捺不住沉不住性子了。


  我們三人坐在客房裏談事兒,孫春翎便獨自一人誑滇池。她興高采烈地出去,到傍晚時,才回來,本來笑容滿麵意氣風發的,推開門,卻見我們三個大男人各自點著煙,翹著腿各自悶悶地抽煙,知道事情一時沒有解決好,便將臉沉下來,等於陪著我們鬱悶。


  到晚飯時,孫春翎到酒店的餐廳去訂餐,歐陽文宇也到洗手間上廁所去了。我便問劉曉光,我說,曉光,你說,沈世重這人,你覺得他怎麽樣?劉曉光老老實實地答,這人,不壞呀,做事,也挺努力的。


  我說,那,他這人,老家是哪兒的呀?劉曉光說,是瑞麗的,離昆明還有一段路途呢?我又問,那,他的家人,是在昆明,還是在瑞麗?劉曉光,答,在瑞麗!


  聽了劉曉光的話,我腦海裏又浮現沈世重那人的身影,他高高大大的,三十來歲,說話的口氣很大,喝酒很猛,看起來很夠江湖味……想到他的樣子,我的腦海裏,倒滋生出一種絕妙的想法,不過,這樣的想法,有點罪惡,有點陰險,那就是,既然他講義氣,咱就幹脆不談公事,談意氣,談江湖,談兄弟手足情;既然他家在瑞麗,作為一個男人,與妻子久別兩地,那麽,咱就來個美人計,有幾個男人能抗拒這碌碌都市的粉紅誘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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