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真的想不到,她會帶我去她的舅舅、元亞集團董事長康生家裏吃晚飯。而且,還是董事長康生讓她來喊我去的。我的手被她拉著,一邊走,一邊問她,我說尹姐你這樣子,是要強行拉我去婚姻登記處登記嗎?
尹秀珍聽我這樣說,才意識到拉著我的手,她幹脆手腕用勁,捏得我手脖子清疼,她嗔笑著說,登記個屁,你想得到美!我說到底什麽事嘛嗎,非得拉著我?尹秀珍這才將我的手一丟,然後說,董事長讓我喊你,一起去他家吃飯!
吃飯?董事長喊我去他家吃飯?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是什麽規格的飯?到底有什麽事,讓我去他家吃飯?難道發配我去北京的事,是他的意思?還是,有別的事?我壓低聲音問尹秀珍,我說,尹姐,這董事長約吃飯,還有哪些人會去?在我的記憶裏,董事長很少無緣無故地請一個人去他家裏吃飯,要麽就是幾個高管,要麽就是政府或者同行方麵的貴賓人多,幫著去陪陪酒之類的。
尹秀珍嗬嗬笑笑,說,就你呀,還有蕭夢岩,就喊了你們兩口子!我說是嗎,她也去呀。尹秀珍嗯了一聲,說,走了,快點,羅羅嗦嗦的,你不要開車了。我說我不開車的話,怎麽回來?到你房間去睡呀?她說讓你去睡,你也木有那個膽?我說我今晚就壯子膽子去,爭取明天就將你的寶馬車給睡過來!尹秀珍說,好,看你的本事了……
咱們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了,更是熟諳男女之事曆經世事滄桑,我這樣“調戲”的話語,尹秀珍的隨意回答,她懂,我自然也懂。我嬉皮笑臉地說,大不了吃二粒藍色藥丸子嘍!她一聽,自然會意,臉紅紅泛潮,不好意思地伸出胳膊,嬌吟著打了我一拳,然後恨恨地說,你真是笨死了,到時坐你老婆蕭夢岩的車回來不就行了!我心想也是,怎麽就沒有想到呢?蕭夢岩要開車去吃飯,我還開車去幹嗎?
開著尹秀珍的奔馳車,從福田到香蜜湖董事長的別墅裏,也就二十餘分鍾,一路上與尹秀珍說著綿綿情話,感覺一會兒就到了。董事長家的別墅,其實就在大名鼎鼎的香蜜湖一號,那地段,那價格,那周邊鄰居什麽的,我不說明白,大家應當都懂,不懂的問百度去。
他家裏其實是一大家子人,他的兒子兒媳,雖然在鄰近的樓盤有房子,但常年吃住在康老爺子的家裏,皆因為懶得做飯,怕做飯弄髒了新家難收拾。還有董事長弟弟一家,六七口子,也住在他別墅裏。而他家,菲傭有二個,保姆有二個,保安六個,司機一個。吃飯的時候,雖然菲傭和保安,阿姨不上桌子,但司機兼保鏢是康生的心腹,怎麽著都有一大桌子人。
妻子蕭夢岩和一個叫李琦佳的女孩來得有些晚,傭人將菜都端到飯桌上了,她們才來。蕭夢岩自然是董事長邀請來的,李琦佳卻是董事長家的老常客,她是董事長山東老家的親友,具體一點,就是董事長年輕的時候,知青下放的時候,就紮根在李琦佳家裏,也算是董事長的恩人吧。前年,大學畢業的李琦佳在董事長回家省親時,被帶來元亞,開始在生產線當QC,現在在辦公室當文員。
很明顯,這餐桌上,除了我和蕭夢岩,這所有的人,都可以說是董事長他們一家子,而我們兩口子,才是真正的客人。進了他的別墅,看看價值五六千萬元的房子,確實讓人感受到這座城市的尊榮與享受。但是,坐在人家一家人的餐桌上,不僅我感覺有些不適,蕭夢岩也有些不自在,這讓我們都感覺拘束,放不開。
倒是董事長,一幅菩薩似的笑臉,看著桌子坐滿了人。他特意挑了我和蕭夢岩中間的位置坐下。他將一盤香煎銀雪魚塊,分別往我碗裏,和蕭夢岩碗裏,各揀了一塊,然後端起飲料,對我們說,蔣望呀,還有夢岩,你看,你們跟著我,也有好些年了吧?
我低頭想一想,喲,都六年多了。董事長笑笑,說,你看你看,這時間過得好快,這幾年呀,我也老了,沒有精力去管理企業,你們呀,辛苦了。
我和蕭夢岩都知道,這是董事長在說客氣話,而真正要說的,是後麵的話。
果然,在這番客套之後,董事長康生終於說到正點,他完全一幅老者的口吻,說,蔣望,我跟你說,這次調你去北京主事的事,是我的意見!他望了望我,見我沒有大的反應,才接著說,你看呀,這你在深圳,最近也發生一些不開心的事,工作上麵,亦受到影響,所以呢,考慮到公司近期的戰略發展方向,我就想將你這位得力幹將,給派到北京去!
董事長康生望著我,又望了望蕭夢岩,轉而對她說,夢岩,其實怎麽說,這男人呀,偶爾犯點錯誤,並不代表什麽,蔣望這人怎麽樣?本質怎麽樣,你我都是與他接觸這麽多年的人了,其實我們心裏都有數!是不是?蕭夢岩的嘴唇嚅動了幾下,欲說話,或是見旁人過多,欲語還休。
董事長或是見大家都在吃飯,他說這些話,怕我們犯拘束,不好意思,便忙著給我們夾菜,叮囑我們多吃點。吃罷飯,這才將我們帶到他的書房裏,他像個長輩似的,坐在書桌上,任我們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董事長所說的話,無非就是安撫我說調我去北京,其實是為我好,讓我安心工作,爭取在北京那邊,將工作弄得更上一層樓之類;同時,他也談到公司的布局,元亞集團並購手機生產企業的手續已經完成,籌建手機銷售渠道的事,也要提上日程,這派你到北京去,就是董事們同意了陳全民副總裁的意見,營建南北兩大營銷中心,南方深圳的,由許勇來負責;北京的,由你負責……
談話約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大多是康生在說話,我和蕭夢岩默默地聽著。康生也對蕭夢岩說了,如果有需要,蕭夢岩你也可以到北京去,咱們將品牌事業部,也弄到北京去,反正那邊的媒體資源,比深圳更多更有影響力!蕭夢岩搖了搖頭,說董事長,你還是隨他去吧,我在深圳這裏,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妥當的;而且,他剛去那邊,工作也沒有開展起來。康生見她這樣說,望了望她,也沒有再追敘下去。
談話到末尾時,董事長讓他的司機兼保鏢,拿出十萬塊錢,用個黑色袋子裝著,擺在桌子上。他說蔣望,夢岩,其實上次取消夢岩的股份的事,我就覺得對不起她,對不起你們,這些錢,也算是我個人拿出來,補償給你們的。作為你們的長輩,其實怎麽說呢,我看著你們在元亞認識,又看著你們組建自己的家庭,也看到你們為元亞的發展所做出的貢獻。作為一個長者,我更是希望你們團結和睦,安安身身地在元亞將工作做好,這些錢嘛,算是我個人獎勵你們的——本來,從心底來講,我和蕭夢岩本就有點咻他,他如此說著,我們也不好說什麽。
可麵對眼前一堆紅彤彤的鈔票,我卻為難,蕭夢岩定然也為難——如果我接過錢,就必定要接受公司的派遣,到北京去上任;如果不接的話,就立即與董事長翻臉,當然也不要去北京工作了。在這兩難決擇中,我望了望蕭夢岩,以征求她的意見,最少,她是我名份上的妻子,是應當與自已共風雨同進退的那個女人,哪知道,此廝在我望向她的時候,竟將臉別向一邊,看都沒看我。她的漠不關心,讓我很惱火。還是董事長察言觀色,也知道我們的疑慮與想法,他將蕭夢岩的手拉了拉,示意她將錢收起來。
回家的一路,我開車,她坐著。一路上,似乎都是她在說話,說我今天不該去光明新區將助理小王要回來的,說我總嫌不夠丟人,說這下可好,你將許勇也害了,人家人事經理當得好好的,現在要來搞銷售……說實話,蕭夢岩要不這樣說,我還真想將錢退給董事長康生,然後一股作氣,將職辭了,然後另找工作。
她這一說,我心中的那股強勁就上來了。公司不是說營建南北兩大營銷中心嗎?許勇不是出任南方深圳營銷中心的負責人嗎?雖然說他有優勢一點,人手都是熟門熟路,但是,他如果來做銷售,他管理的人,卻還是我的……這種誓要將他比下去的欲念,讓我真的下定了決心,那就是負重北上,將工作做好,讓許勇死無葬身之地!
——也就是初到北京的日子,我認識了一個讓我頭痛的女人——孫春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