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猜測

  而最近,京都城的消息回來的也頻繁了些。


  劉知州回到京都城後的第一封信終於回來了,他一進京都城就有守心堂的人接應,並將全套的東西給了劉知州。


  劉知州也沒有停歇,直接進宮。


  當然,這一路上肯定不會安生。


  劉家人已經從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劉知州所做的事情,大驚失色,打定了主意要讓劉知州麵聖之前打消那個念頭,無論是脅迫還是利誘,一定要將這件事扼殺下來。


  所以,這一路上劉知州遇到的刺殺真的一點都不比閔昭從太行府回來的時候少。可是劉知州畢竟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是武力鎮壓還是毒殺,劉知州都躲過去了。


  而京都城的門口已經被劉家人安置好了前來接應的人,既然暴力不能解決問題,隻能先解決一下劉知州這個人了,可惜劉知州人還沒從城門口下馬車,就被一隊人圍了起來,直接護送去了皇宮。


  劉家的人根本無法近前,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上,直接被打跑了。


  劉知州就是這麽剛,懷揣著一份足以顛覆劉家的罪證,進了皇宮。


  那些得到消息的世家門都如同鵪鶉一般,偃旗息鼓了。


  當初刺殺閔昭的人可都有他們一份,在他們看來,劉知州這麽做就是為了給好友出氣,他這貨連自己的家族都下得去手,更何況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員?

  所以,如果能用一個劉家平息這件事兒,這些鵪鶉當然也不會覺得愧疚。


  所以,劉家在他們眼裏,已經死了。


  皇帝召劉知州回京的聖旨早已經到了劉知州的手上,前去宣紙的內侍自然也將皇帝的態度帶了過去。可是劉知州一如既往的溫潤和善,好似聽不懂一般,打定了主意做一個不忠不孝的人,讓內侍也無可奈何。


  而皇帝呢,他想要拿下劉家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劉知州鐵了心要將這個鍋背起來,他何樂而不為。


  於是在劉知州進宮的半個時辰後,劉家的那些人就全部被一路到底了。


  沒錯,真的是一擼到底,除了劉知州,一個都沒剩。


  而劉知州則被封了禦史一職,列入朝官,成為了劉氏宗族中唯一一個做官的。


  劉家人不能說什麽,罪證鐵證如山,皇帝言明了用官職換人命,在擼完官職,斬殺了除了劉知州父親以外的劉家當權人後,劉家終於歸於平靜了。


  薑心看著這封信,這張紙輕飄飄的,可是她卻覺得這些內容沉甸甸的。


  有對世族沒落的感慨,還有一種對劉知州前途的擔憂。


  閔昭安慰她道:“他是個聰明人,當初選擇想要進禦史台便是他給自己留的後路。禦史台是一個普通人無法觸動的地方,即便是權臣無沒有辦法,也好在這個皇帝腦子還算清明,輕易也不會動他的。”


  薑心點頭,道:“我還是有些感慨,在朝堂上混簡直如履薄冰。皇帝的思想也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不可能去袒護一個有功之臣,也不會絕對打壓一個佞臣,哎,好麻煩。”


  閔昭笑著摸著她的頭:“上位者自然是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也不能將自己的喜怒發泄的徹底。先皇倒是喜歡征戰,如今給國家留下這麽一個爛攤子,他難辭其咎。”


  而原主薑心自然也是那場禍事的受害者。


  薑心也明白,隻是她頭一次生活在這種環境下,有些不適應而已。


  然後是守心堂關於對錢家的調查。


  閔昭先看的那份調查,也沒看出什麽東西來。


  “從調查結果來看,這些年錢家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唯一的變動的地方可能就是,錢家的獨女長大了,成婚了。”


  薑心湊過去,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麽來。不過新奇的說了句:“本朝挺好的,上門女婿也不拘於做官,這位薑大人也是好本事,才兩年就得了皇上的青眼。”


  從調查結果上,真的看不出錢家派人來刺殺薑心和薑蒙的原因。


  可是薑心還是將目光放在了這位薑大人身上。


  “薑萬廉。”薑心歪著頭,念著這個名字。


  閔昭卻點頭道:“他是恩科進士,因為守孝沒有錄官,倒是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新皇登基幾乎都要開恩科,這也正常。


  薑心搖頭:“不在這個,其實……”


  薑心猶豫著要不要說她聯想到的事。


  她又不是傻白甜,上一世各種狗血戲碼看的也不少,鍘美案也是她奶奶的最愛。


  所以,看到薑這個姓氏,薑心的思緒就飛速的運轉起來了。


  “怎麽了?”閔昭看出她有懷疑了,連忙問。


  薑心躊躇道:“義澤,你說,若是一個人有沒有可能完全代替另一個人生活呢?用他的名字,用他的身份,甚至……”


  “功名?”閔昭突然想到了什麽:“你懷疑,這個薑萬廉是假的?”


  薑心搖頭:“就是突然有那麽一個念頭,因為除此之外,我沒辦法將我和阿蒙跟錢家扯上關係。”


  閔昭並不知道薑仕崇的事,當然也不知道她懷疑的是什麽,於是問:“你是懷疑,這個姓薑的與你所在的薑家有關係?”


  薑心抬頭看著他,歎了口氣,道:“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閔昭拉著他的手坐下,看著她。


  薑心又歎了口氣:“真的不是什麽好事,我也希望這事兒不是真的,否則,我奶奶……”


  薑心確認沒有別人在場後,將薑仕崇拋棄妻子的事說了。


  閔昭聽到這些真相後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他當然也是認識薑仕崇的。薑仕崇曾經在私塾讀過書,他來的時候,薑仕崇還是不是的來私塾。


  後來他和趙夫子來了後,他也跑來了幾次。


  對於這人的印象,閔昭確實不是很好,不過因為相交不深,也從未說過什麽。


  可是若是真的薑萬廉就是薑仕崇的話,那這事兒真的就大了。


  不說冒名頂替功名的事兒。


  就連薑蒙所經曆的一切苦難,都成了有的放矢的局。


  薑心坐不住了,她立刻吩咐舒娘:“去薑家把薑蒙叫來,就說我有事兒要交代她。”


  舒娘跑去叫薑蒙了。


  可是薑心又有點後悔了,她轉頭看閔昭,道:“要是不是他,豈不是白鬧一場,我有點昏頭了。”


  閔昭卻將她抱住,輕輕搖頭,摸了摸他有些難看的臉色,道:“他是你的父親,你若是半點都不在意,怎麽可能?”


  薑心點頭,也是,對於閔昭來說,她就是原主的薑心。她憂心父親的事,很正常。


  “我想將我娘的屍骨遷回來。”薑心道。


  閔昭看著她:“什麽時候去?”


  “就明天吧。”薑心覺得自己坐不住了,心裏有一團火在燃燒。


  之前她沒有想過遷她娘的墳,是因為當初葬的時候也是棺槨墳地好好下葬的,而且過了這麽些年了,薑蒙也沒有去燒過紙,找起來也不好找。


  說到底,不是她的母親,薑心覺得薑蒙沒提,她也就沒說。


  而薑老太沒提,主要還是因為她覺得兒子媳婦是葬在一起的,薑家是搬遷至此又沒有祖墳,葬哪都一樣。


  現在,她覺得,還是動一動吧。


  動她娘的墳就要通知娘家人了,遷墳如同新喪,總要侍弄幾日。


  想想就頭疼。


  不過,這事兒她還得問過薑蒙。


  薑蒙來的時候就看到姐姐坐在椅子上,臉色難看得很。


  他從回來後,從來沒有見過憤怒的姐姐。


  此刻看到她這幅樣子,有些害怕:“姐姐,你找我?”


  薑心轉過頭,對他招了招手:“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薑蒙聽她的語氣好像沒有那麽爆炸,於是安了心走過去。


  薑心歎了口氣,將調查的結果告訴了薑蒙。


  薑蒙剛開始聽說是京都城的錢家的人刺殺的他,還以為是原主家,後來反應過來是京都城的錢家,才鬆了口氣。


  薑心一直看著他神色,剛剛的那一瞬的恐懼她也沒放過:“怎麽了?”


  薑蒙失笑道:“不瞞姐姐,我還以為是我曾經賣身的那個錢家派人殺的我呢。”


  薑心的心猛地一沉:“你以前賣身的人家也姓錢?”


  薑蒙點頭:“對啊,不過是太行府的錢家,不是京都城的錢家。”


  薑心和閔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小火苗。


  薑心握住薑蒙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薑蒙,你聽我說。”


  薑蒙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姐姐你說。”


  薑心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刺殺我們的那個錢家,兩年前招了一個女婿。”


  薑蒙不明所以。


  薑心繼續道:“他姓薑,叫薑萬廉,是上一科的進士。”


  薑蒙的臉色頓時白的蒼白:“姓……姓薑?”


  薑心緩緩的往後靠了一下,果然,他也想到這個可能不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


  不過薑蒙的想法沒她那麽大膽,搖了搖頭,道:“不對,他不是進士。”


  “查查不就知道了。”薑心站起來,走到自己的案牘前坐下,按照自己記憶裏的薑仕崇的麵容畫起來。


  可是畢竟不是她的父親,加上時間也久遠了,畫的有些偏頗。


  她畫好後遞給薑蒙,薑蒙看著那張和父親有六七分相像的素描畫,先是詫異了一下,才道:“差一點,這裏要瘦一點,姐姐,其實你跟爹很像的,尤其是你們的耳朵。”


  薑心又按照他提出的幾點修改了畫,再拿出來,竟然與薑蒙記憶力的人有九分像了。


  “像,非常像了。”薑蒙驚歎道:“姐姐,這是什麽畫,我可以學嗎?”


  薑心心亂如麻,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道:“可以,如果你想學就去玩具廠,跟著阿呆點學習基礎知識。”


  “好的姐姐。”


  薑心又道:“阿蒙,明天我想去將娘的墳遷回來,你跟我去吧。”


  薑蒙眨了眨眼:“遷回來嗎?遷到祖父在的那一塊?”


  薑心搖頭:“等找到娘的屍骨後再說,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奶奶,一切都還沒有證實。”


  薑蒙想到自己這些年收到的苦楚,心裏又難過又憤怒,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姐姐。”


  薑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先走了。


  然後薑心又讓人去東苑叫過來一個人,把自己畫的那幅畫給了他,讓他直接帶著去了京都城。


  “不要假手於人,直接交到趙峰手上,就說,我要這個人的底細。”


  那人領了差事也走了。


  既然要去府城,那短時間內肯定回不來,所以穀裏的事情也要交代,薑心讓舒娘留在家中管著亂霞山莊,她自己帶著林雙和林俏去。


  閔昭這邊直接將事情全部交給了清風,他自己也帶了幾個人一起去。


  當天,閔昭就派出去一個人,去調查府城的錢家去了。


  第二天,在晨光還未露的時候,薑心和閔昭就帶著一行人離開了鳳尾村,騎馬直奔府城而去。


  騎馬從鳳尾村道府城很快,隻需要一天多的時間。不過他們也已經做好了長途跋涉的準備,因為他們不確定還有沒有準備殺他們的人。


  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刺殺似乎已經止於那三個人。


  在九月初七那日,一行人趕到了府城。


  他們一進城,早已經調查好錢家的那個人就迎了上來,一邊說一邊帶著一行人往客棧而去。


  “這個錢家確實是京都城錢家的旁支,隻不過因為血脈稀薄,已經很遠了。三年前,京都城的那個錢家在冬日也確實經過了府城,因為錢家的宗祠在豫陽府,來太行府確實隻是順路,而且也隻停留了一日。”


  “是嗎?”薑心看著路上的行人,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薑蒙心中卻補了一句:“最好如此。”


  他也不傻,姐姐擔心的是什麽,他當然能想通。


  如果真的隻是湊巧,或許情有可原,可若是蓄意。


  想到這裏,薑蒙的心也越來越涼。


  他想到,其實爹走的時候,娘隻是餓的有些不舒服,並沒有太大的病。


  為什麽爹好久不回來,娘的病情也越來越嚴重呢?

  薑蒙狠狠的閉上了眼,讓自己不要亂想。


  幾個人去了客棧,安頓下來後,準備明日再去尋找薑心母親的埋骨地。


  而此時的薑萬廉卻被人簇擁著進了那鶯鶯燕燕的鶯燕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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