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病重
立上無論哪朝哪代,在孝期都不可以參加科舉的。薑心對此,有些擔心。花越貴的身體看起來並沒有多壞,怎麽就在花落落臨門一腳的時候,身體不行了呢?
薑回跟著薑心一起跑了出去:“等我一下,我也去。”
兩個人套了馬車,叫了趙峰和她們一起往縣城去。
從鳳尾村坐馬車到縣城隻需要不到兩個時辰,好歹一行人在午時前到了花家。
走到花家門口,眾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肅穆。花家的下人們一個個三五成群的躲在一起嘀咕著什麽,十幾位姨太太守在花老爺子的門外,一個個含淚欲泣。
薑心雖然沒來過幾次花家,但是花家總管到底還是見過她的,見她來了,連忙迎了過去,在門口對薑心道:“薑姑娘,我家老爺有些不妥了,您若是忌諱,就先不要進去了。”
薑心搖了搖頭:“沒什麽可忌諱的,無論是從論情,他是花公子的父親,論理他是我的生意夥伴,斷沒有嫌棄的理由,請管家帶我進去吧。”
“是,姑娘請隨我來。”管家老懷安慰,將守在門口的姨娘們撥開,將薑心送了進去。
姨娘們一見薑心進去了,立刻心生警惕。
這個女子是什麽人?
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她們可不允許在最後財產分割的時候出現什麽紕漏。
然而,她們還沒發作,管家就出來對她們道:“諸位姨太太還是先回去等著吧,即便守在這裏也無濟於事。”
二姨娘不甘心道:“管家,咱們也知道老爺病重,府中有沒有正房夫人,好歹咱們也是老爺的女人,合該侍疾啊。”
管家慢條斯理道:“二姨娘不要著急,現在有少爺在身邊照顧著,不會有什麽事,若是少爺撐不住了,自然會請各位過來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老爺子還沒死,她們也不敢太猖狂了,又暗暗打聽了一下剛進去的人是誰,聽說是花家的合作夥伴便放下了心,陸陸續續的走了。
薑心進去後就看到眼淚婆娑的花落落,還有一臉鐵青,昏迷不醒的花老爺。
花落落轉頭看薑心,哽咽道:“原來我爹是知道他身體的,所以才用槐雲來逼我一把。”
薑心點了點頭,這一點,她早就知道。
“花公子,我能給令堂把把脈嗎?”薑心輕聲道。
花落落起開身,口中還說著:“大夫說,我爹身子早就垮了,這些年他雖然支撐著花家,卻也一直遭遇著別人的暗算。即便有些時候化險為夷,但是到底壞了身子。”
薑心摸著似有似無的脈搏,心中也有了計較,花老爺子的身體真的虧得太狠了。
而且,最近還有中過毒的跡象。
“之前他被人下了慢性毒,可是我不知道,是老管家告訴我的。這些年,他一直慢慢調理著,看著像個沒事兒人,可是……”
說到這裏,他頓住了,薑心抬頭看他,卻見花落落一臉的悲憤與內疚。
“可是槐雲那個賤人,竟然在離開花家的時候,又給我爹下了毒,雖然又及時解了毒,卻將之前壓下的衰敗勾了起來,這身體一發不可收拾……”
薑心將花越貴的手放了回去,看著他,道:“我醫術有限,也隻能看得出伯父身體各處的虧空,卻無法究其根本。”
花落落搖頭:“原本我也沒有再抱希望。”
哪知,已經昏迷了三日的花越貴卻突然醒過來,手抬起來指著花落落。
花落落連忙坐到床邊,拉住花越貴的手,悔恨交加:“爹……”
隻說了一個字,哭抱花落落又開始落淚。
花越貴拍了拍他的手,有氣無力道:“別哭,賢兒,想辦法,考科舉,這樣你……你才能保護,保護自己。”
花越貴雖然斷斷續續的說著這些話,可是花落落和薑心都聽明白了。
花越貴之所以突然逼著花落落考科舉,也是知道他自己大限將至。
而且,那些危險就在身邊。
至於那些危險是什麽,薑心不知道,花落落卻明白。
身為花家嫡枝的唯一子嗣,還能擋了誰的路?
不過是,同根相煎罷了。
薑心突然出聲:“花公子,可否讓花老爺跟我回去一趟。”
花落落起先是迷茫,然而瞬間就明白了薑心的意思。
聞香穀裏住著一位神醫!
“對!爹,咱們跟薑姑娘走,薑姑娘家裏住著一位神醫。”
花越貴抓著花落落的手,想要拒絕。一旦他出了花家,那些暗中虎視眈眈的人什麽都有可能做出來。
但是薑心將他的顧慮直接打消:“花老爺,如今花公子隻是秀才,雖有功名,但是到底還不夠,想要讓他有自保能力,至少也得是舉人。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秋闈,您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守著這份家業,而是活到花公子秋闈之後,甚至明年的春闈。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忌憚花公子。”
花越貴眼中出現了一抹亮光,轉頭看向薑心。
薑心點了點頭:“您體內的毒已經解了,雖然不至於能讓您恢複如初,但是多花一段時間,我相信我師父還是能做到的。”
花越貴又轉頭看他兒子。
花落落眼淚鼻涕橫流:“去去去,我們去,隻要能讓我爹或者,別說考舉人,就算是考狀元我也去。”
薑心淡淡一笑,然後立刻出門讓管家去套車,薑心也開了一副藥讓花越貴吊著那口氣,不至於因為旅途勞頓直接要了命。
花家後院的姨娘們再次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傻了。
那快要死的老爺子竟然出門求醫去了?
還有比這更扯的嗎?
莫不是偷偷藏起來,死了也不讓人知道,故意要拖延時間,保住家產吧?
於是,這些女人們就開始讓人四處傳消息,該動起來的終於動起來了。
薛家得了消息,立刻用自己的力量穩住花家在外的生意。花家家裏的錢財他管不了,但是外邊的這些生意他一定要替花落落守好了。
已經掌管了荀家的荀想容也派人去了花家的農莊,用生意上的事牽扯住農莊,不至於讓人鑽了空子搶了莊子。
而天黑之前,薑心這一行人也終於到達了亂霞山莊。
讓花落落和趙峰抬人,薑心去穀裏做準備。
趙峰將人帶進穀的時候,孫仲那裏已經收拾好了。
如今是夏日,路過藥廬的水已經改作泉水,藥廬之中的溫度正合適,不冷不熱,很適合修養。
孫仲將人安置在閔昭房間的隔壁,帶著三個徒弟就過來看診了。
此時的花老爺已經暈過去了,脈象也不是很好。
孫仲先用針法調動花越貴全身的氣血,然後開了一點溫補的方子,好歹先把人命保住,之後才能說調理。
入夜的時候,花越貴的呼吸已經平穩了,已經哭腫了眼睛的花落落終於鬆了口氣,連連對孫仲還有打下手的薑心等三位姑娘行禮。
孫仲將他扶起來,道:“老夫已經盡力了,隻不過令堂身子虧空的日子實在是太長了,已經是油盡燈枯了。若說完全好起來,老夫真的不敢保證。不過多活一段日子,倒也不難。”
花落落連連道:“多謝多謝,我已經沒有什麽奢求,隻求能讓我父親多活些時日,老先生有什麽需求盡管提,隻要能讓我爹或者,在下感激不盡。”
孫仲揮手:“那倒也不必,我這山穀裏什麽藥材都有,倒也不需要別的要求,你隻把正常的藥費交了就行了。”
“自然自然。”花落落沒有不應的。
薑心看花越貴這邊穩定下來了,也鬆了口氣,說要回薑家了,沒想到一出藥廬就撞上了匆匆趕來的閔昭。
薑心瞪著眼睛,著實嚇了一跳:“你不是在軍營忙著嗎?”
閔昭摸了摸她的頭,拉著她的手往自己屋裏去,一邊問:“花老爺怎麽樣了?”
薑心將情況都說了,閔昭微微點了點頭,道:“我之前也隻是知道花家的境況不容樂觀,著實沒想到他還一直在中毒解毒,辛苦你了。”
薑心搖了搖頭,看著他一身樸素的灰衣,無語道:“你穿的倒是更樸素了。”
閔昭低頭看了看,笑道:“在軍營中摸爬滾打,也無需穿的多好。”
薑心望著他黑了一個度的臉,暗自咋舌,那柔弱的美人兒喲,終究要成為糙漢。
閔昭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
薑心笑著搖頭。
閔昭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薑心:“原本今日也是要過來一趟的,這是傅南潯的來信。押送縫紉機的人已經在路上了,皇後娘娘開的那個軍備司也已經準備好,你的鋪子也終於可以開張了。”
薑心接過信,果然除了傅南潯的信,還有藍不易的。
薑心要開的薑記布料鋪子當然要開張,但是絕對不能開在皇後娘娘的軍備司之前,藍不易就是薑心派過去的誠意。
如今軍備司已經準備就緒,薑心這裏的東西也可以出發了。
這些日子,她改良了兩台織機,又增加了一些,新品的製造當然也不再是難事。
畢竟全國隻有這一家直營店,兩台織機足夠用了。
薑心點了點頭,道:“明天一早就準備貨物出發。”
薑記布料裏當然不可能隻賣布料,說好了,還要開辟一塊地方賣薑記宣紙的。
所以,明天一早她也還得去一趟造紙廠安排一下。
說到生意,不得不說現在靈山鎮的局勢。
花家這些日子有些亂,隱隱有不穩的趨勢,荀家自從荀老爺去了後,荀想容采取的都是保守性質的政策,在她這一代能夠穩住現有的產業已經算不錯了。
所以,如今現在出現了薛家獨大的局麵。
至於薑心,雖然棉布產業做的不錯,又有酸菜館廣泛傳播,但是到底底子還是差了些,雖然小有名氣,卻比不上傳承了很多年的老三家。
但是,到底在曲泉縣和靈山鎮,沒人敢惹她了。
更何況,上層的這些人,也沒有人不知道薑心與雲麾將軍的關係。
薑心如今在曲泉縣也算是過得如魚得水。
“阿心。”閔昭突然叫了一聲。
薑心將眼睛從信上挪開,看著他。
閔昭輕輕皺眉,小心翼翼的試探:“你可有想過,你和我的婚事?”
薑心歪頭,沒明白他突然為什麽說這個。
閔昭道:“我與你的關係,如今許多人都知道,但是到底沒有過明路,長此以往,怕對你的名聲有了妨礙。”
薑心心頭一鬆,她倒是忘了這一茬。在這個時代,談戀愛也必須過明路的。
閔昭一瞧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無語的搖頭,道:“若是你同意,我便讓人去提親了。即便我們不那麽快成親,但是這婚事還是訂下了好。”
薑心瞄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閔昭低笑:“你說的什麽事?”
薑心摸著下巴,湊近他:“是不是有人給你送美人兒啦?”
電視劇裏不都是這樣嗎?詐富之後,什麽牛鬼蛇神就都來了。
閔昭看著她那雙精亮精亮的眼睛,還有眼尾處那一道還未消下去的疤痕,抬手摸上她的臉。
“送美人倒不至於,我可是皇帝親封的雲麾將軍,如今還沒有人敢跟我拉關係。不過,京都城裏的人可就說不準了。”
薑心皺起眉:“什麽意思?”
閔昭輕笑:“閔國公府被當成了靶子,將世族得罪了個幹淨。閔國公府需要有一個人來恢複皇帝與世族之間的關係。”
薑心立刻明白了:“你父親希望你能與世族聯姻,來緩和閔國公府的困境?”
閔昭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反駁。
薑心眉頭都皺起來了:“他們難道不知道皇帝之所以拿這件事作伐子處理一些世族,就不可能願意讓你再與世族扯上關係,你父親什麽意思?你是皇帝手裏的一把刀,你父親就要給這把刀上一柄刀鞘?臉呢?”
閔昭卻道:“但是名義上,我依舊是閔國公府的人,我離京之前雖然沒了世子的頭銜,卻沒有下族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他做的及時,皇上哪裏能幹涉呢?”
真的不能幹涉嗎?
薑心覺得心口堵了一口氣,向來信奉自由戀愛的她,如今也走到了進退維穀的地步。
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