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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最迷人的最危險

  不等我回答,霍培一冷不防冒出句:“時間差不多了。”


  陳浩東很樂嗬,倆手抓緊我的肩說:“扶三歲,給我老實待這兒,回來再找你。”


  陳浩東扯扯衣服就要走,我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許走。”


  “別鬧。”他皺皺眉頭,看了眼等待著的霍培一。


  “不許走。陳浩東,你別走。”我不依不饒,緊緊抓著陳浩東的手不放,埋在心裏無法訴說的那些秘密都令我臉上的五官快擰到了一起。


  他一根一根掰開我的手指,勾起嘴角說:“你別擔心了,老子要你成為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這時候陳叔猛烈抽了幾口煙走過來,悶沉中透出不易察覺地不甘:“東子,霍先生人不錯,跟著他好好幹,你的翅膀硬了姓沈的死老頭才不會再欺負咱爺倆。爸活得窩囊,別跟爸一樣。正經幹,好好幹,總得讓人瞧得起。”陳叔轉頭對我說:“丫頭,就讓他去吧。”


  “等我。”陳浩東拍拍我的肩,看了眼自己的父親。


  從陳浩東決然上車的那一瞬間起,他和我的人生便都再也無法回頭。


  養殖場的大門被陳叔關上,我站在原地,小手隱隱握成了拳頭,整個人豎在寒風裏瑟瑟發抖。


  我等了一整天,陳浩東在很晚的時候才回來,他給我帶了很多吃的,還甩給我一個吊牌四萬多的名牌包。


  我盯著桌上的食物和包,然後揚起下巴看他,他挑著嘴角說:“給你買的。”


  “錢是他給的?”我用手撥了撥頭發,死氣沉沉的。


  “是賺的。”他走到擱啤酒那箱子前,拿了瓶啤酒用牙齒撬開,直接當茶喝。


  我問他怎麽賺的,他卻閉緊嘴巴什麽都不說。


  我盯著他,很堅定地說:“我不喜歡你和他混在一起。你要是非和他混一起,以後就別來找我。”


  “為什麽?”陳浩東的臉色難看起來:“你也聽見了,我爸心窩子裏也希望我能出息。扶三歲,你根本不懂我恨沈家恨到什麽地步。就說我媽的事那梁子已經結下了,後來沈家人怎麽對我的你不知道麽?老子不想再吃他們家的虧!”


  我口腔內壁的肉都被我咬到出血:“那好,你現在就走。”伸手一掃,桌上所有的東西都翻倒在地,陳浩東買來那些食物正好倒在那隻嶄新的女包上。


  陳浩東把手中的啤酒瓶往邊上一擱,他從角落走來,低頭看了很久,然後彎下腰把東西撿起來,直接用手就把包上的油膩一層層抹掉,悶沉沉地說:“扶三歲,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肚子裏還裝一個呢,別生氣行嗎?”


  我的鼻子一酸,一個字也蹦不出來了。


  愛情有時候也是種傷害,有人選擇傷害對方,有人選擇傷害自己。


  夜裏雪花飛濺,但怎麽也掩埋不了我們各自的心傷。


  淩晨一點多,地暖不知道怎麽突然不冒熱氣了,我是冷醒的,坐起來一看,地鋪上蜷縮的男人身上穿得很單薄,屋裏的厚衣服都蓋在我被子上,他用被子裹著自己還是冷得發抖。


  我無法訴說自己的當下的感動,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把他拉到床邊說:“把你的被子拿上來。”


  陳浩東一臉吃驚地望著我,結結巴巴地說:“特,特殊待遇?”


  “地暖好像壞了,你要是這麽待一夜準會凍死。”我往窗外看了看:“村裏到外麵很多路,你沒車我也沒車,難不成讓你大半夜走幾裏地出去開房睡。”


  高高瘦瘦的陳浩東望著我,突然變得很木納。


  我看他一眼,摸了把他的手,冷得就跟冰塊沒倆樣。


  沒等他說話我就把他摁在床邊坐下:“你躺進去點。”


  陳浩東臉上那表情哭笑不得,輕笑了聲說:“我怎麽覺得老子躺床上會更睡不著。”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是不懂他在暗示什麽。


  因為懷孕,所以我不擔心陳浩東會對我怎麽樣,可他那麽喜歡我,和我躺在一起卻什麽都不能做,與其說是特殊待遇倒不如說是懲罰。


  我也覺得好笑,伸出手指戳中他的眉心把他往後戳,忍不住調侃道:“那我去地上睡?”


  “屁。”陳浩東麻溜的在床上打了個滾,翻到很角落的位置,空出了三分之二的床讓給我。


  陳浩東其實不喜歡開燈睡覺,所以他睡前都習慣把燈關掉。


  我怕黑是因為小時候爸爸和奶奶有次去外地參加遠房親戚的葬禮。


  他們把我和我媽關一間很暗的屋子裏,當時我爸因為怕村裏的夜貓鑽進來吃食,就把那個隻有幾個鐵欄杆的窗戶洞拿木板給盯死了。後來廚房挪了位置,那間屋的木板就也懶得拿掉。


  我媽和正常人不一樣,但小時候的我是不知道的,我和她吃光了爸留的飯菜,可他們還沒回來,我媽就開始吃我拉的屎尿。再然後實在餓的不行了,我媽拿著逮到的老鼠就想往我嘴裏塞。害怕黑漆漆的環境完全是出於對那段記憶帶給我的慘痛打擊。


  和前幾天一樣,陳浩東把燈關掉後我身子又開始輕輕發抖,畢竟是一條被子下我怕陳浩東發現一直在極力的克製。


  可他還是發現了。


  “扶三歲,你是不是還冷?”脖子那地方有熱氣打下來。


  “我不冷。”我微不可聞地答。


  他說:“什麽時候你冷了就抱我,男人身上比女人暖和,就把我當湯婆子捂。”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抱他。


  這樣的夜晚不管對我還是對陳浩東來說注定是很難入眠的。


  起碼過了一個鍾頭,我身子動了下。


  “睡著沒。”陳浩東的聲音很快就從我腦殼子後頭冒出來。


  “沒,沒有。”我說。


  我的背上讓跟手指頭戳了戳:“睡不著咱就聊聊,翻過身來。”


  心忽然有點麻痹,我沒敢轉過去。


  後來,陳浩東扯我的胳膊,語氣頗為認真地說:“有話跟你說。”


  我慢慢地翻身,陳浩東的氣息打來,既真實又荒誕。


  黑暗中,我根本看不見陳浩東的臉,相信他也看不見我的。


  他的聲音很悶沉:“今天霍培一帶我去了見了他好幾個朋友。他們吃飯,我坐在他身邊。飯桌上他們聊的東西我聽都聽不懂,當時我就覺著自己真是個草包,我特想跟他們一樣講那些牛逼的話。給你買包的錢是霍培一飯後和那幾個朋友開賭局,我在邊上給他們點煙,他們給我的錢。我手還沒焐熱就給你買了包,你不喜歡也別當著我的麵往地上丟,靠。”


  我的心鮮活得跳動著,驚覺往地上丟的哪是什麽包,是他正在磨礪掉的那身傲氣。


  我忽然想到霍培一對我說過的話,他說有大把的時間,他不著急。他還說每一種欲望都會促使人活得更精彩,通過陳浩東,我清楚的看見霍培一的手段。


  什麽帶著陳浩東見見世麵,根本就是糊弄人的話。他是想讓陳浩東明白自己和所謂的商界精英差在哪,他在利用人性中的嫉妒激發陳浩東報複沈家的熱忱。


  我害怕得不行,在被子下胡亂找到他的手抓住說:“你說明年要跟我結婚對嗎?”


  “怎麽突然問這個?”


  “你要真想跟我結婚就別和霍培一搞在一起,他瞧著奸詐得很。養殖場那生意其實……”


  話才說一半,陳浩東的語氣就暴躁起來:“扶三歲,我們結婚和我是不是跟著霍培一根本就是兩件事,老子兩件都要。再說你不嫁我嫁誰,除了我誰還會要個肚子裝著別人種的女人。睡了。”


  陳浩東一個翻身,顯然不想和我繼續這個話題。這一刻我已經明白,弱小的我什麽都阻止不了。


  所以我才隻能為了讓沈寰九放手去幹真正離開了他,懷孕了也不敢告訴他,所以總在做一些我根本不喜歡的選擇題。


  隔天清早,陳浩東是自己打電話給霍培一的,他的種種經曆帶給他的欲望似乎已一觸即發。


  陳浩東走後沒多久,我的手機響了,電話簿裏出現了一通很陌生的名字,我明明記得自己沒存過這個名字,屏幕上顯示的是老鷹兩個字。


  我接下電話:“你是?”


  “三歲,是我。”


  手機差點就從手掌心裏飛出去,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連字和字之間的間隔都是熟悉的。


  我的呼吸特別不順暢,大腦整個空白。


  電話那頭的沈寰九低低地對我說:“安排在你農場那人說,陳浩東住在你房間裏好幾天了,是真的嗎?”


  我大口大口地抽氣,捏著手機那隻手輕輕顫著。


  “聽說你又要開公司了。”我斷斷續續地說,沒有勇氣回答沈寰九的問題。


  “嗯,重振旗鼓。”沈寰九的聲音似乎更低了,短暫卻壓抑地竄出一串笑聲。


  “加油。”我眼圈發酸,極力克製著自己的聲音能自然些。


  “三歲,我很想你,想抱你。”沈寰九一句話就讓我潰不成軍的。


  我說不出來話了,總覺得一開口可能就會染上哭腔。


  過了十幾秒,我艱難地問他:“有人說你和那個暖暖……”


  “沒有。不管是從哪聽來些亂七八糟的,你要信我。”他很堅決地說。


  我說:“信。”


  “那你呢?和那小子住在一起?”


  我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肚子,腦袋瓜裏想了很多很多,根本不忍心對他撒謊。


  我緊緊握住電話說:“嗯,明年,我應該會和他結婚。”


  這會輪到沈寰九沉默,但他呼吸的聲音被我聽得非常清晰,從輕到重從緩到急。


  過後,他輕咳一聲問:“三歲,你……喜歡上他了?”


  我笑笑:“我喜歡你。”


  “十九歲還小,你不用這麽著急嫁人的。”


  我說:“我很急。”肚子會一天天大起來,要是不和陳浩東結婚,這個孩子會不會無端成為犧牲品?就算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我也不會冒這個險。


  到了現在我才真正了解沈寰九那時候和我分手是個非常理智的決定,而我也學會了欣然接受,不再昏昧和倔強。


  電話接通著,我們各自呼吸,誰也不舍得再說話,更不舍得掛電話。


  後來,我打破沉默地問道:“這不是你的號碼,什麽時候存的。”


  “那晚你睡覺的時候,這個號碼的通訊錄裏隻有你一個人。”沈寰九的吐氣特別長,要是沒猜錯他這會肯定在抽煙。


  我不知道說什麽話才合適,心裏有股衝動對他說,現在想見見他,但最後卻生生咽回去。


  這時候沈寰九說:“三歲,九叔叔想見你,能出來嗎?”


  “現在就能。”我連想都沒想一下話就滾了出來。


  電話那頭竄出低潤地笑:“地址我發給你,小腦袋機靈些,別讓人跟了。”


  我心湖動蕩得太厲害,忙切斷電話把手機緊緊握在手裏。


  也就一分鍾,短信箱裏很快躺上了條信息,我看著地址整顆心都激動起來。


  這時間點陳浩東跟著霍培一出去了,我把養殖場交給陳叔,就說去鎮上買點東西,陳叔好像還不知道我懷孕的事,什麽都沒說擺手叫我去忙我的。


  上午十點,我輾轉費了兩個多小時到了沈寰九和我約的地方。那隻是一個很普通的酒店,沒有星級,而且很偏僻。


  我坐電梯到三樓,出了電梯看見房號,心裏琢磨著按照這個順序沈寰九的房號應該在走廊的盡頭。


  我無法言說此時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偷情的人一樣,內心激蕩的厲害,每走一步都沉重得不行。


  終於,我站在了房間的門口,按響門鈴。


  非常快的時間門就被沈寰九打開,逼人的英俊快讓我的心髒一下從嘴裏彈出來。


  沈寰九一把將我了進去,腳一勾,門被關上。


  我身子貼著門板,他右手撐著牆,我們還來不及有任何語言交流,他的唇就蓋了上來。


  熟悉的氣息和嫻熟的吻技都是回憶中的味道。


  極度平滑的舌尖撬開我的齒關,他熱烈的就像把火,高大挺拔地身姿隨著他的吻技而輕輕扭動,如此輕易地讓我意亂情迷。


  “你真要嫁人?”沈寰九的額頭抵住我的,呼吸特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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