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調戲者與被調戲者
純妃倒是嘴唇微張,正欲說著什麽,淑妃先開口了,“不知皇後是要問何類事務?”
“皇上有意指婚以顯皇恩,聽聞你二人皆為嫡氏所出,且家中尚有適婚姐妹,便想著該是指婚何人,恰當些。想著若是問著你二人,不更顯皇恩?”
純妃眼神看向我,斂下眼眸,未言語。
淑妃則是一臉興致勃勃,開口便道來,“皇上有此意,當是好事。由皇後從人選中挑選,挑著人選定是極佳之人。”
“純妃以為呢?可有特別中意的人選,可是能讓皇上指婚,不論哪家公子少爺,就是親王亦可。”
我淡笑不語了,靜坐看著純妃。
純妃霍地站起,待反應著身旁還有淑妃,屈膝一福身,“皇上與皇後定是慧眼識人,指婚的對象,臣妾與淑妃並無任何提議。”
淑妃聽著純妃的話也是趕忙站了起身,嘴角攜笑地謝著恩。
目的效果得到,我也就對著二人說著如此甚好,定跟皇上好好挑著指婚人選。
是夜,皇上便來了恰仙宮,我與著他商討著。
“是年過後,嵐親王可是安妥不少?”嘴角淺笑地看著皇上,手上正書畫著詩句。
皇上一怔,略抬起頭來看著我,“愛世不說,我還沒想起,這近日來可是每日裏準時上朝來,倒是沒再纏著我要求退婚。”
曉然一笑,皇上馬上瞧了過來,盯著我問道,“愛世使了什麽絆子,就給這貪玩的親王給絆倒了?”
“此事不可道,不可道。”自個兒卻是在一邊偷樂著,這嵐親王倒是有趣至極了。
若說那林月笙真如傳言中的潑辣,這嵐親王又是不肯服輸的秉性,我這計策謀劃得應是能夠完美收場了。
轉過身來,“皇上這淑妃的妹妹可是有內定指婚之人?”
皇上執筆的手一頓,輕蘸了蘸墨水,知著我是有事要說了,便也就明了,“愛世,又看著何人不錯?”
想著心思都被皇上猜測到一二,便也不想多做隱瞞,“想著餘大學士府上的公子不是適婚年紀,府中竟是連小妾都未曾,若說顯皇恩,皇上此次可是特意召他回國來營建恰仙宮。指婚倒能更增著百姓們盛讚。”
筆尖的墨水滴落宣紙上,眩暈成一團大大的黑點。
我瞧著,趕忙拿起皇上手中的筆,擱到硯台上,還沒等著抬頭呢。
皇上就俯身過來,摟住了我。
“愛世這等為著我著想,該讓我怎的謝你呢?”
我可是身為皇後,這不當是皇後應當做的嗎?若說要得個謝字,倒是顯得生疏了。
錘然,心生一計,也摟住皇上。靠近他的耳邊小聲低語著,“愛世需要一個和皇上兩人的……孩子。”
皇上微微拉開著距離,麵對麵看著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語氣甚是激動地說著,“你可是當真的?”
眨了眨眼睛,特特意兒的裝著茫然不知,“皇上是問當真什麽?”
便瞧著眼前這臉頰雙邊上浮起的粉色酡紅,又是特特意兒地問著,“皇上這是怎的了,怎的雙頰紅暈,可是?”
還不待我說完呢,看著那側過臉咳嗽兩聲的人,耳根亦是通紅了。
一抹竊笑慢慢呈起,皇上可是不好意思呐。
時今乃是大祝國建國五百餘載,皇上登基已七載有餘,奉皇太後所提議,為後宮充納妃嬪,這可是為難著我這個大祝國的皇後了,因著免不得日子緊湊且忙碌起來。
嵐親王一直未再來我這恰仙宮,而我亦早與皇上心靈相通,將林月笙指婚與他了。
來自大祝國各個地方的達官貴族的適婚女子的畫像,陸續不絕地送入宮中,由著我親自過目。
良妃這日裏恰好過來了,三個月的身孕,雖還未顯懷,但已是穿著略微寬鬆的式樣,心裏是擔憂著,嘴上卻是嗔怪著,前些天不還鬧騰著孕吐呢。
“臣妾還不是想著多走動走動,要說今日玉貴妃那處不是讓人來告說,身子重,走不動路?”良妃遵禮地福了下身,就坐到我一側來。
是了,再有兩月,玉槿夕就該要臨盆了。還是趕緊將著手邊的事兒忙完要緊,這要到了兩月後,不更手忙腳亂的了。
偏巧兒良妃有身孕,又不多好去打攪她養胎。
停下手邊兒的事情,細細問著她身體如何,隻答著李醫官的醫術值得佳讚。
李明寶說是皇上金口玉言說是我的禦醫,可如今一想,倒讓著在後宮各個寢殿指來指去的。
綠茵在一旁也插著話講著,“醫官私下裏曾同奴婢偷偷講過呢,之前李醫官一直遭受宮中眾位醫官的排擠,很可憐的呢,可是自從皇上將他指派於皇後宮中,眾位醫官的態度可真是天地之差別,一年少醫官哆嗦著向李醫官討問著醫術,李醫官苦著眉頭問奴婢他哪有那樣可怕呀?”
綠茵仿著李明寶那笑起來的模樣,把我和良妃逗得止不住的笑。
“這李醫官此刻想是對皇後也是忠心可鑒,如此忠臣該賞。”良妃眼角閃過一抹不明笑意。
待在仔細看,卻又隻是普通的笑意。
沉思片刻,可又是有著何計策?
轉而看著手邊的諸多冊子與畫像,暗自歎息著,一入宮門深似海,諸多事無法自已,諸多事需著多加調適。
“其實,臣妾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請,還望皇後成全。”良妃說著便往地上一跪。
心陡的一跳,語氣略略擔憂著,“這是做什麽?這要顧慮著肚裏的孩子先,快快起身來。”
“隻望皇後答應臣妾這一請求。”良妃也是直了性子,就是跪地不起。
一邊綠茵要去攙扶,都不讓著。
無法,隻能開口問著,“那你快說說,是何事?”
良妃看著綠茵,綠茵倒也知曉著,告了退,便合上內殿之門出了去。
看著良妃扶著站了起來,察看著四周,怕著隔牆有耳似的,靠近我的耳邊輕語著。
話畢,一雙異常堅定的眼神,直視著坐在皇後之座的我,“希望皇後能答應臣妾這一請求。”
“這……”不能理解地看著良妃,她到底是怎的知曉這麽多後宮之事的?
若是她想要造反,不,若是要說她的家族想要造反?她這些舉動可都是向著我這頭來的。
感覺著雙手有些顫抖,頃刻間冷凝著雙眼,迎上對峙著她的目光。
“你做這些事情,想要做些什麽,冠冕堂皇的本宮聽不下,就直白地說出。”
滿心的疑慮,就素日裏兩人是怎樣的交好,此刻不得不起疑的信頭。
良妃挺直腰杆,迎上與我對視之。“臣妾也無什偏頗想法,自是皇後無意防備,且就讓臣妾來計策,來施行。”
“定要如此?”低著頭,有些疲累不堪的心,瞬間下了個決定。
“臣妾不要這短暫的安逸度日,明知著皇上就要有危機,不能這樣坐等。”
良妃竟然是為著皇上,驀然我腦中的一根弦,震的一聲,“你說他們要的對象是!”
“無錯,臣妾爹爹為兩朝宰相,忠心可鑒,自皇上登基便輔佐左右,與餘大學士有較多的碰麵共事接觸。可奈何餘大學士為官如何乃是朝中各大臣明眼於心,雖臣妾爹爹乃是正職宰相,但漸漸地內閣是聽從餘大學士的操控。”
怔住,朝政統管於內閣轉換,若是餘廉有這樣的權利,那便是輕易掌控這朝政,大祝國的國運當時如何?
“宮闈重重之中爭權奪權時有發生的事兒,隻是暗中皆由忠心之臣與聖上授意處決。”
緘默著,良妃所說應是屬實之事,卻也暗喻了宰相明心可鑒的忠直。
“皇後若是無意施行計策,臣妾亦不再牽拖著皇後入這淌暗湧的渾水,臣妾告退。”
良妃告了退後,便見著翠菊進來稟著,“嵐親王正在殿門外求見。”
今日倒是多禮了,想著此刻亦不過下了早朝罷,便讓著進正殿內。
隻見官袍加身,頭頂著官帽倒是一臉與著皇上相差無幾的俊意,雙手往身前一掬,對著我行禮道:“臣弟見過皇後嫂嫂,皇後嫂嫂千歲千歲千千歲。”
“無需多禮,嵐親王今日來可是為著何事?”無事哪能登這恰仙宮,亦隻是虛禮一問。
“皇後嫂嫂,臣弟本是甚多興意入宮來,不過至適才下了早朝已是意闌珊了。”嵐親王挫敗的模樣,搖了搖頭。
哪時能見著如此模樣的嵐親王?“本宮多問,是否朝政之事?”
見著嵐親王低垂著頭,聲音也略略無力,“是啊,早朝上皇兄怒極,下令親決國政。遂廢宰相。”
廢宰相?
陡的,直身而起,引得一陣眩暈。
還是扶著椅榻才穩住,嵐親王一聲問安,無暇顧及了。
思緒清明些,便不顧著一身繁重宮裝,直接快步走出恰仙宮。
還沒走至那殿門口,便聽著一眾宮女侍衛的勸解聲,哭啼聲。疾步走入殿內,那前幾刻還一臉正氣地說著要幫助皇上捍住皇位的良妃,手執一端白綾,直欲懸梁自盡。
一聲來自皇後威嚴的大喝,“都給著良妃退開,讓你們娘娘去做著她此刻要做的至大傻事。”
一整個殿內的人,都怔住了。少頃,才悉悉索索地下跪行禮。
良妃臉盡是蒼白之色,我雖是心疼,卻礙著宮女侍衛,冷凝著臉色,“都還行著禮呐,還不扶著良妃娘娘伺候好,腹中尊貴的血脈有何差錯,乃是誅九族的大罪。”
一眾趕忙起身,兩位宮女扶著良妃坐到榻上,其餘的收拾著殿內混亂的擺置。
翠菊同著綠茵這會兒才追上我來,喘著氣兒。
可我卻害怕看著良妃那雙空洞的眼神,相信我才剛所說她亦是聽了下去的,一時的糊塗差點犯了大罪,大幸是我阻止得及時。
良妃此刻思緒定是混亂之極,我雙手握得緊緊的,卻也止不住的顫抖著。
轉身便直直走出了良妃的宮殿。
隨意走著便到了蕪西宮宮門前的小道上,不想添著姨娘的憂愁,轉了個身兒,便折轉著回了恰仙宮。
一連著幾日,皇上未踏足恰仙宮來。
而關於廢除宰相一事,多日沒有著下文。
嵐親王那日還在著恰仙宮,並未離去。據他所說皇上那日是怒氣騰騰地下了諭旨。究竟是何事,後宮不得商議朝政之事,我便也沒有多問。
皇上既已是說出口的話,便是無法再收回。
仔細一想,得利的是何人?
因著未過幾日,皇上便已不勝庶政之繁,令餘廉協理文書,明眼的都瞧見是被皇上倚重了的,無大喜無端架無異心,相反恪敬職守的行事為官處風,日漸增長的亦有著朝廷眾位官臣的追崇與心之所向。
截於此,甚佳;若是有意再走下去的話……
“娘娘,淑妃娘娘攜欣雨公主求見。”翠菊進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綠茵站在一側,問著我,“淑妃娘娘還是第一次除了每日裏的請安過來見過皇後呢。”
淡抹一笑,憶起年前是有讓著淑妃來走動走動的,便未回著綠茵的新奇。
欣雨公主已有九月大,看著模樣是有乖巧且有活潑勁兒,淑妃盈身行了一禮。
“臣妾見過皇後。是想著這天氣暖和了,便就擇了今日裏攜著欣雨前來,可打攪了皇後休息?”
淑妃並未有著驕氣和媚氣,相反嫻和得緊。
“何來打攪之說,本宮亦不過閑人一個。”淡然一笑,今日已是換下繁瑣的宮裝,輕落的粉紫色便裝著身,幾步走下上座。
九月大的欣雨公主並不認生,嘴裏依稀還咿呀學語地麽麽說著話,從著淑妃的手中抱過來,抓著她的肉肉小手,看著那小腳踩著地兒,卻是很歡快地機靈模樣。
“瞧這口水噠噠的,取笑她還笑得更歡了?”
淑妃柔聲著道,“可不是,雖說之前企盼能得個皇子,但欣雨乖巧可人的模樣,臣妾也是知足的。”
“有這麽美麗的長公主也是件和得了皇子一樣的高興事兒,不過淑妃還年輕呢,這皇子隻是早晚,可是擔憂著什麽呢?”我當是笑著安慰著,皇子縱然是好,但公主亦是皇家子嗣,又何必憂愁呢。
正說著呢,欣雨竟然就尿濕了衣衫了。
淑妃一見這場麵,趕緊上前來抱過欣雨公主,不忘著給我請罪,“皇後娘娘還請恕罪,這……”
我難得嗬嗬一笑,“這還小,本宮哪裏會責怪。”倒是有點慶幸是站在地上玩著,而不是抱在懷裏,不然少不得我倆還得換衣裳了。
淑妃才少了分惶恐,多了分憂絲,“這天兒看著暖和,可也不能抱著濕透的欣雨回臣妾那宮殿。”
“說的是呢,綠茵你且去淑翠殿一趟吧。”翠菊與容媽可暫時不在這恰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