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回憶兼未盡歡
午後的荷塘邊,眼前迷蒙地景象,如夢一般。清涼入心,盛放於呈。
本是無措的心驀然沉靜,若是小武不開口說話,真是美哉,可他一說,這四周都靈活起伏起來。
“小姑姑說乖乖聽她的話她才喜歡。”小武點著頭說著,那笑彎的眼幾乎可見得意之色。
是了是了,他這小咕嚕認為他在小姑姑心裏頭是最乖巧的。
皇上臉上盡是笑意,嘴唇微抿。看他的神情似乎還真是喜歡逗趣小孩子。
此刻,容媽的聲音出現在荷塘邊,“哎喲,小姐怎的落到那塘子裏頭去了。”
我抬頭看去,就見著容媽將一端點心擱到圓石桌上,上前來扶我出了荷塘,細細看著我有無受傷。
我還未得及說話,翠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隻見她上前來迎身一禮,“奴婢參見皇上。”
片刻,容媽也覺得似乎多了個人,又聽著翠菊的聲音,這下顫抖了腿,跪拜起來。
“都起來吧,朕今日隻是微服出訪來見一見愛世,你二人切記別傳了出去就行。”皇上這才撒開小武,端坐起來。又說著,“愛世還是先去換身衣裳,雖說熱和,但也得好好顧著身體。”
容嫂這才領著我和小武進屋換衣裳,小武在我這院子裏可沒有衣裳,便著翠菊先帶他回嫂嫂那院子去,容媽幫我拾綴著濕淋淋的一身。
可這長發是濕了透的,容媽也怕怠慢著皇上,於是就將長發中分為二,手勢極為輕鬆地編著鬆散的麻花辮,銅鏡中雙邊鬆散麻花辮,伏在雙肩上,兩邊辮尾是同衣裳的顏色相襯的,倒是瞧著可人的模樣,想然而是容嫂這手藝巧的。
出得見翠菊已送回了小武,此刻站於皇上身前,正應著皇上的話兒呢。
我同容媽緩步走了前去,盈身行禮。
眼睛是看著地下的,依是沒得習慣向幼時那樣看著皇上。
待得皇上輕笑著說,“愛世這是害羞呢,還是什麽竟也不看我一眼?來這坐著罷,別站著那兒,且不是像幼時做錯了事兒般的還得罰站著。”
我聽著這話忍俊不禁,嘴角微彎,是了。
是了,是了,隻是幼時何有悲歡惆悵這等。
兩個小孩兒才才十歲出頭,玩起來可活潑的,單純覺得皇宮就是一處驚奇美麗的大花園。
一日在一處宮殿,兩人躲過侍衛的守衛入得殿內,隻因聽著有宮女在外頭談論這宮殿內如何如何好看。
其實後來才知道闖禍了這宮殿在慈安太後還是皇後的時候住著的,兩人鬼鬼祟祟的身影潛了進去,起初見著宮殿內無任何說話聲,就連人影也沒瞧見,於是乎,大膽的說起話來,直至一聲,“大膽何人,未得通報,擅自入內,來人拿下!”
那些侍衛一進來便瞧著兩小孩,收回刀柄,怕是嚇著我們似的,“稟皇後娘娘,是瑞世子與沐王嫡小姐二人。”
哦。原來他認識我們。我將眼珠子一轉看向小哥哥。
小哥哥皺起眉頭。輕輕搖了搖頭。
棘手的事情?其實我們倒是第一次誤逛後宮妃嬪的寢宮。
本以為就這樣了,誰知道皇後開口道,“皇上以為呢?這瑞世子怎的如此沒規沒距?”
簾帳被兩名宮女兩邊拉開挽著,就見著皇上同皇後那樣坐著那金榻上。
小哥哥一下子連拉扯著我雙腿跪了下去,行禮著,“祺瑞參見皇上,參見皇後。”
“來人將瑞世子同沐王嫡小姐帶去禦書房前罰站,不得朕的旨意,就一直站著。”皇上沉吟片刻,聲音低沉地說著。
“皇上,皇後,祺瑞告退。”
那些侍衛讓開著道,小哥哥便拉著我的手告退著走出了皇後的宮殿。
至那以後後宮一直是我們遊逛宮中的“禁地”。
還記得姨娘還拿著點心來看我們,因為不能去求皇上原諒,隻能表現得好一點。等下皇上來禦書房了,看著我們二人乖乖巧巧的,自然便讓我們各自回去。
“那一次罰站那時候想想都覺得顏麵盡失,後來一直不帶著愛世再去,怕又誤闖了哪處寢殿。”皇上自也是回想起了。忽然語氣一轉,又說著,“恰仙殿,你可有聽到否?”
“有見過報文上的……”我略怔,回著話。
報文上隻題有餘繼雅奉旨營建,之後便全文皆是對於恰仙宮的亭台長廊院落的一概寫述。而我詫異的是“帝後新婚宮殿”這六字是何含義?
“恰仙如仙,位於臨近禦書房,本就是給愛世獨特的驚喜,可不知你是否驚歎了?”
驚歎,是了。未想至這層麵上,“皇上為何要這獨特?”
忽的想起,那報文上的文字間有著對皇家奢侈建造新宮的微詞,這獨特對於皇上,好不好?而對於我,是好事兒嗎?
“之於愛世來說實是大吃一驚……”想著那報文上的字句,突地心情陡然低沉。
不過皇上倒也沒多大看出我有何情緒,“待愛世見著那恰仙殿,相信會更吃驚的。”
會吧,因為那是餘繼雅設計營建的罷。“是因為建築師餘繼雅?”
“嗬嗬,可以說是的。”皇上晃了下頭,點頭笑著稱是。“餘建築師是有天賦異稟,想法花樣皆有,我也是賞識的,隻不過聽聞最近重病在床,不然得問問看入朝為官肯否。”
重病在床?我不禁一怔,他怎麽會重病在床的?“何處聽聞的?”
莽撞地出口問著皇上,話落我頓住了,皇上抬起眼來看著我一眼,不過有轉頭看向荷塘,荷葉隨著水波粼粼浮動。
突然的靜寂,若不是一聲蟬鳴聲,打碎這壓抑,爾後又見著兩三名家丁小侍拿著捕蟬帶網的長杆匆匆入了我這院子,先是與我問禮,自是認不得皇上是何人,也隻點頭示禮。
“四小姐,叨擾到您了。這夏天的蟬兒要是不捕了,怕這主子們睡的不清靜,奴才們這捕了就回。”幾人說明了下,便細細探著鳴蟬的所在尋去。
而見著皇上依是看著荷塘那處。
“愛世是否識得餘建築師?”
這一聲問,好比天上之雷,打在心頭倒是震得不知何以言語。
“從木欄圍場所見,你似乎與他相識,你是識得他的是否?”
木欄圍場,是了。“隻見過這兩三麵而已,之前識得是在路上偶遇的。”
“偶遇?”
“嗯,路上愛世走得急了,是他不小心將我撞倒在地,我以為他是地痞無賴,便與他交惡,可後來他身邊友人喚他名字才得知他是餘繼雅,愛世有看報的習慣,當然聽著他自報姓名,便知他是報上所寫的建築師。以至於,後來再見,同他道了歉意。”心裏一急,對著皇上滿腹的疑問,我脫口就是一段與事實好些縮減並截然不同的……謊話。
皇上才對著我溫和一笑,“原是如此,我知道了。”
那個笑還是讓我惶恐著,以至於恭送皇上回宮之後,都還覺得心內惶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