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蔣姨娘

  段疏炎雙手環保在胸前，慵懶的神情好像不是在整頓丫鬟，而是在說今天天氣怎麽樣。


  銀杏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認錯，雖然少爺看起來並不很在意的樣子，但是誰知道段疏炎心裏在想什麽。


  “少爺，奴婢知錯。”銀杏把頭埋得更低，也隻說自己知錯，卻不說有何錯。


  “哦？何錯之有？”段疏炎嘴角邊揚起一抹冷笑。


  “這……這……”銀杏支支吾吾，答不上話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何錯啊，但是看到段疏炎，她直覺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突然，主意來了！咚咚咚咚！銀杏把頭磕的猛響，一邊哭嚷道，“少爺！奴婢是因為太緊張小姐了，所以才沒發現少爺在旁邊的！少爺！你就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錯了！”


  “真知錯了？”段疏炎微微低頭，看向那個丫鬟，說是看，其實並沒有，他的眼裏並沒有留下任何影子。


  “請少爺恕罪，奴婢一定痛改前非！”銀杏低著頭，眼裏的失意藏得很深，不禁回想起出進府時的那段日子。


  那時的她尚且年幼，初來府中什麽都不懂，做著最低等的丫鬟，受盡了府中下人的屈辱。那一年，府中不知辦什麽大事，她打碎了一個盤子，被嬤嬤責罰。


  年幼的段疏炎救下了她，狠狠責罰了嬤嬤不說，還把她調入了他妹妹的紫竹居，成為了小姐的貼身侍女，一等丫鬟。


  從此，她成為了主宰別人命運的人。


  銀杏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當年那件事，使她深深迷戀上了段疏炎，可愛，他是主，她是仆。


  他曾說，他一輩子隻娶一個女人。而她，不配。段家的主母一定跟他是門當戶對的，而她一個小丫鬟，連做妾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便從此收了心，一心一意服侍小姐，想著，隻要服侍好了小姐，還清了對他的恩，她就不會再欠他了……


  後來，她還是愛著他，即使他常年不在府中，她的腦海裏也會無意識的浮現那天他溫柔對她笑的樣子。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唯一的親人被佟姨娘抓住，並讓她做佟姨娘的暗探。她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她的潛意識裏，是不是這樣，有一天被發現了，少爺也會牢牢的記住她？


  其實她可以拒絕佟姨娘，然後眼睜睜看著她的父母被殺死，反正她的父母從未給過她好臉色。但是不知為什麽，她同意了，所以她就在恩將仇報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了。


  她也曾經很痛苦，很矛盾，嚐嚐覺得自己的良心在隱隱作痛，想到少爺時心裏更不是滋味。


  後來，漸漸的，她的心開始變得麻木，陷害小姐時也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也沒有愧疚，她想，如果沒有小姐，那麽當年她是不是會請求去服侍少爺呢？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少爺常年在軍營中，身邊幾乎沒帶過丫鬟，隻有一個侍從。倒不是他潔身自好，不進女色，而是他當兵太久，心也硬了。


  他覺得丫鬟做事扭扭捏捏，磨磨蹭蹭，說話也不能說出幾個重點來，還有不少想爬他床的，想到這個，就算是為了他以後的妻子，他也決定他的居所沒必要留丫鬟。就連平常的衛生他身邊的侍從都處理好了。可謂是又當侍從又當丫鬟的。


  少爺那次肯救她，已是莫大的恩情了。


  是她，不應該想這麽多的。


  她便開始了她的叛主之路。前幾天段疏炎回府的時候她還問過自己，她愛他嗎？不愛。連他妹妹都害了，哪還會愛著他。


  後來在府中悄悄看見她，她的心髒猛然跳動，原來，她還愛他，隻是這段情被她封鎖了，見到他，還是會情不自禁。


  直到今天，她跪在他麵前，聽著他對她的諷刺，她不但沒有一絲傷心和羞愧，而是感覺，解脫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想什麽呢！少爺都叫你好幾遍了！”紅袖踢了踢跪著的銀杏，眼裏是滿滿的不屑。


  “啊？奴婢知錯！奴婢知錯！”銀杏一個勁猛磕頭，剛才怎麽會走神！不過還好，對他沒了情，她可以一心一意地做暗探！

  即使，她忘了自己做暗探的初衷是什麽！反正現在！她要達成自己的目標！


  銀杏的心裏閃過一抹悲涼，其實，她還愛他，那份心沒變過。現在，她卻堅定的要做暗探，堅定的要叛主！


  她對段疏炎的心沒變，可是她，變了！


  她不能讓他愛她，那就讓他恨她吧！至少，他還記得她出現過在他的生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