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九九章戰三江之五十四
四九九章戰三江之五十四
兩支隊伍派出後,周奚元並不擔心能否將哈綏、吉敦兩條鐵路線切斷,因為這兩支隊伍人數雖然不多,可都是山嶽叢林戰的高手。
他們現在所需要做的隻是調集兵力,抓緊訓練,為攻城做準備而已。
位於龍井縣城西約六十裏的老頭溝是個礦區,這個屯子並不大有百十戶人家,多是半農半商。老頭溝煤礦位於老頭溝屯北的丘陵地帶,煤層厚約四尺,有礦工兩百八十餘,年采煤兩萬噸。
周玉剛本是滿鐵大罷工的領導者,在率領該煤礦兩百多名礦工將四名日本技師驅逐後,便在礦上成立了工會及煤礦保衛隊。
九一八事變爆發後,對老頭溝煤礦覬覦已久的日商飯田延太郎及日籍技工大內暢三,帶領數百從圖們江過境的搶占了老頭溝煤礦。周玉剛率所部八十餘人退出煤礦後,正值張子寬率部返回延吉建立根據地,所部便編入了延吉抗日遊擊隊。
老三營在翁石砬子舉旗抗日,明言:槍口一致對外,不分黨派民族團結一致抗擊日寇。為統一抗戰需要,張子寬命令周玉剛率所部加入國民救國軍。
就在兩支部隊派出不久,李延祿突然騎馬來到了寒蔥嶺通知周奚元,駐哈東之日軍天野旅團直取海林,吉林日軍山穀支隊,於敦化集結後,兵發寧安。
海林位於寧安以北是綏濱鐵路上的一個重要站點,此處若失寧安北大門頓開。敦化位於寧安西南,日軍山穀支隊由此北上直取寧安,與西進的日軍天野部南北兩路夾擊寧安,寧安必然不保。
周奚元聞聽情勢危急,急忙問道:
“王總司令有啥打算?”
李延祿說道:
“王總司令業已趕赴五虎林,動員劉萬奎部馳援海林,命令你馬上趕到南湖頭指揮部隊,阻擊山穀支隊,配合劉萬奎部保衛寧安。”
此時周奚元業已做好了收複敦化的準備,聽日軍突然增兵敦化,頗有些遺憾的對李延祿說道:
“切斷綏哈、吉敦兩條鐵路線的隊伍都派出去了,如果不是山穀支隊突然闖了進來,不出幾天我們就能收複敦化縣城了。”
李延祿聞聽此言眼睛一亮,說道:
“既然已經做好部署那麽我們何不將計就計?”
周奚元馬上就明白了李延祿的意思,說道:
“你的意思是引誘山穀支隊深入,前劫後打,讓這支部隊進退不能,最終隻能命喪在大雪覆蓋的荒郊野嶺上。”
李延祿點點頭說道:
“據我們的內線傳來的情報,這支山穀支隊有一千多人馬,不但攜帶了大量輕重機槍和迫擊炮,還有四門37毫米戰防炮,以我們當前的裝備和兵力,若想一口吃掉這支裝備精良的鬼子支隊比登天還難。可是這山林間的溫度也已降到零下二十幾度,晚上甚至能達到零下三四十度,如果我們將其困在這深山老林裏,用不了幾天這千餘鬼子就都喂狼了。”
周奚元點點頭說道:
“那現在我們麵臨的兩個問題就是掐頭和斷尾,掐頭就是掐住這個山穀支隊的脖子,不讓其往寧安靠近一步,斷尾則是打下敦化縣城,讓其失去後勤保障支援。這支部隊既然要去打寧安,所攜帶的糧食給養想必不會很多,能拖住他們個四五天,我看也就彈盡糧絕了。”
李延祿說道:
“那掐頭這事我來,斷尾就全靠周參謀長了。”
周奚元信心滿滿的點點頭說道:
“我這邊在山穀支隊離開敦化後一天後打響,你那邊不能打早了,如果這個山穀支隊突然縮回來,我這裏可就麻煩了。”
李延祿點點頭說道:
“我這就回南湖頭布置伏擊,即便打不死這個山穀,也會將這一千多鬼子死死纏住,不讓他們返回敦化。”
周奚元知道李延祿是一名能征慣戰的指揮員,便拍拍他的肩頭說道:
“那這一仗的關鍵就全靠你了。”
李延祿眉毛一揚說了一句:
“放心吧!”
便出了門,上了馬帶著數名衛士策馬消失在茫茫雪原裏。
李延祿走後,周奚元馬上下達命令,調駐安圖的姚振山旅,悄悄向黃泥河一帶移動,準備攻打敦化縣城。
就在周奚元調兵遣將緊密準備時,星夜挺進至吉敦鐵路沿線的陳翰章支隊傳回消息。
所部突襲了日偽軍設在大荒溝兩側的據點,殲敵十八名,斃傷十餘名,繳獲機槍兩挺,步槍二十餘支,馬匹七匹,並將大荒溝附近的兩處木橋焚毀。
架設在大荒溝上的兩座木質大橋,是連接吉敦鐵路線上的重要連接點,這裏一旦被毀吉敦鐵路將完全被阻斷。
率部由南麵奔襲寧安的山穀才將率部出發,便得到了大荒溝鐵路橋被焚毀的報告,先是心裏一驚,又聽跑回來的鬼子兵報告說,襲擊大荒溝哨所的反日匪人數並不多,因此他斷定這一定是山上的小股反日匪在作亂,便不以為然的讓鬆島指揮日偽軍前去剿滅,自己率領山穀支隊一千七百餘鬼子,用四五十輛汽車載著彈藥給養,浩浩蕩蕩的向寧安開去。
山穀帶著裝備精良的野戰部隊走後,鬆島可犯起了愁。因為此時雖然已經三月,敦化地區的氣溫還保持在零下二三十度左右。鬆島部隊才將從本土來到東北不久,士兵們對這裏的嚴寒氣候根本不適應,進占敦化後大家夥都躲在縣城裏不敢出城。這會將他們趕出縣城在冰天雪地裏找那些襲擊鐵路哨所的反日匪,別說打仗,就是出去搜索個七八天,也能將他們凍成冰葫蘆。
“讓曲寶衍去!”
到了這會鬆島想到了在城裏擔負維持治安之責的偽軍。
主意拿定之後,鬆島找來了曲寶衍和清水。
命令曲寶衍團以連營為單位,對吉林敦化間廣闊區域內展開搜剿反日匪的行動,河野大隊增強吉敦鐵路的警備,同時擔負支援曲寶衍團的職責。
河野大隊不是野戰部隊,這個大隊隻有八九百人,在守敦化時這個大隊損失了一兩百人,現在還沒有得到整補。吉敦鐵路長兩百一十公裏,用六百人多人沿線警戒,等同於每一公裏隻放三名士兵。這要是擱在太平時期倒是沒什麽,可以這樣的兵力既要沿鐵路線設置警戒,又要給予剿匪的偽軍以支援,河野估摸著自己根本做不到。便對鬆島坦言道:
“鬆島閣下,以我部的實力根本完不成警備吉敦鐵路的任務。”
曲寶衍是吉林人,他知道吉林與敦化間這塊區域有多大,其中又有多少山林溝壑,自己這個團臨時編成,所部實際隻有兩個整營及機槍、迫擊炮、騎兵各一隊,若要分散於如此大的地域內四處搜尋反日匪的蹤跡,艱苦不說,還有隨時被各個殲滅的危險。隨即在河野陳述完理由後也推脫道:
“吉林與敦化間地域廣闊形式極其複雜,我們團論兵力和軍械精良程度,都不足以對如此廣闊的區域展開圍剿作戰行動。”
鬆島發出兩道命令都被下屬擋了回來,當即大怒,吼道:
“完不成任務那你們就像天皇陛下謝罪好了!”
一說這話,河野不言語了,曲寶衍卻執拗的說道:
“我是中國軍人憑啥為你們的天皇效命。”
鬆島受到曲寶衍怒懟,才將要發怒,被軍事顧問植田阻止,轉念一想自己對這一帶地形不熟悉,若得不到偽軍相助,征剿起來還真是困難,便轉怒為喜,和顏悅色的對曲寶衍說道:
“我知道你們兵力不足,分撥給你兩個中隊,由植田君率領以為支援如何?”
曲寶衍見鬆島改變態度,也不好說什麽,便接受了率部征剿的命令。
曲寶衍清楚鬆島派來的兩個中隊那就是督戰隊,為了防止日本人突然反目,曲寶衍在將兵馬帶出城,於吉敦鐵路兩側十裏範圍內搜索前進後,一直將自己的騎兵連機槍連、迫擊炮連牢牢掌握在手裏。
一千多偽軍在冰天雪地裏,以連為單位,連接成寬二十多裏的正麵,邊搜索邊向吉林方向推進,後麵則是植田帶著四五百鬼子組成的督戰隊。
這種大張旗鼓的搜索行動,無疑是在告訴陳翰章他們:
“我們出動了,你們離我們遠點。”
經過這段時間與日本人接觸,曲寶衍認識到熙冾給自己勾畫的獨立國家並不存在,他們不再是東三省得主人,他們隻是日本人驅使下的一條吞噬自己同胞的狗。作為一名軍人他對這種身份極為厭惡,但他又沒有膽量與王德林他們一樣,豎起大旗與日本人分庭抗禮,建立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因此,此時他業已產生了退出這場戰爭的念頭。
陳翰章是南滿大罷工後加入反帝大同盟的,並在艱苦戰鬥中逐漸成長為了一名優秀的指揮員,他的隊伍裏有十餘名戰鬥經驗豐富的鐵血隊員,這些人有的還參加過延吉暴動。
日偽軍一拉這架勢,陳翰章就已經明白了日偽軍的意圖,但此時攻打敦化的部隊正在集結,他沒有理由因此而放棄破壞吉敦鐵路的作戰任務。
經過對敵人行動的觀察,陳翰章決定將下一個目標放在敦化與吉林中間的秋梨溝鐵橋。
秋梨溝位於敦化縣城西北16公裏處,吉敦鐵路在這裏轉個一個大彎,將這座鐵橋炸毀可以徹底斬斷敦化與吉林間的聯係。
經過偵查,這裏駐有一連偽軍及日鐵路守備隊一個小隊,有輕重機槍十多挺,戰防炮四門。
顯然對於隻有七八十人,重火力並不強的遊擊隊而言,無疑是個嚴重的考驗。
為了轉移敵軍的視線,陳翰章指示具成泰帶領十餘名隊員,帶上工具沿鐵路線破壞電話線。自己帶著其餘隊員,冒著凜冽的寒風,向秋梨溝迅速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