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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六六章戰三江之二十一

  四六六章戰三江之二十一

  為了拆解哈爾濱民生廠剩餘的設備,冷豔秋從中東路鐵路局和民生車行,調來了近百名人懂機械的工人。這些工人在她和丁月英等三十幾名留守技師帶領下,用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將這些設備基本拆解裝箱完畢。


  在拆卸工作近進入尾聲時,冷豔秋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便將丁月英叫了過來跟他說道:


  “蘇聯人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將這些機械設備運走,你想個辦法去拖住那個魯德尼。”


  丁月英一時沒轉過彎來,撓撓頭問道:


  “我跟這個魯德尼根本搭不上話,怎麽才能拖住他?況且這裏還需要人手,我走了你一個人能應付過來?”


  冷豔秋笑道:

  “丁超不是你堂叔嗎?他堂堂一個哈滿護路軍總指揮,請中東鐵路局局長吃頓飯,喝頓大酒不算特例吧!”


  丁月英恍然大悟,急忙去安排去了。


  餐會就定在中東鐵路局賓館,為了讓兩人盡興,丁國英還特地將辦公室所藏白酒的全都搬了過去。


  一切準備妥當後,丁國英直接撥通了丁超家的電話:


  “叔,有個事。”


  丁超一聽是丁國英,急忙說道:


  “是國英啊!這麽晚了有啥事?”


  “叔,公司要撤離了,我想請你和魯德尼局長吃一頓飯。”


  丁超一愣,問道:


  “為什麽要請那個老毛子?”


  丁月英早已編好理由,馬上說道:


  “魯德尼局長到任後與我們的關係一向不太融洽,我們這不要撤離了嘛,為了日後還見麵,一起吃頓飯告個別。隻是我這個身份恐怕請不出魯德尼這座尊神,還請叔出麵請他一下。”


  丁月英雖然是丁超的堂侄,但丁超對他非常喜愛,聽丁月英這樣一說,便還不猶豫的答應了。


  接替庫爾涅左夫的魯德尼是鐵匠出身,搞過工人運動,領導過工人赤衛隊。在蘇聯國內,屬於政治上絕對過硬的幹部。由於觀念的不同,他對丁超這種封建軍閥式的人物一直是不屑一顧。可是他雖然厭惡封建軍閥,決不厭惡中國產的燒刀子。聽丁超要請自己喝酒,又是在自家地盤上,便馬上欣然應允。


  丁超派參謀佟衡開車去接了魯德尼,但進入丁月英預定的包房後,服務員卻告訴他,丁經理臨時有事要晚點來,請他們自行開始就不要等他了。


  丁超心中有些不悅:


  “月英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客人都到了,你這請客的反倒晚來,這是極為不禮貌的。”


  丁超心中怪丁月英歸怪丁月英,可作為丁月英的堂叔,他還是立即擔負起了主人的角色,招呼魯德尼喝酒吃菜。


  丁月英雖然沒到場,但安排還是挺周到的,菜品不但豐盛,酒水也有好幾種,且數量充足。


  蘇聯人普遍嗜酒,鐵匠出身的魯德尼更是聞著酒香就走不動的道的主。


  三瓶燒刀子,一遝啤酒下肚,在他眼中丁超直接從軍閥走狗,變成了與自己同一條戰壕裏的階級兄弟。


  當前東三省局勢動蕩,哈市命運未卜,丁超也有心與魯德尼拉進關係,滿酒布菜異常殷勤。


  酒過半酣,丁超停住手裏酒杯,問魯德尼:


  “日本人處心積慮要來搶哈市,哈市內有俄僑民不下二十萬,不知貴政府有何舉措?”

  此時魯德尼喝的舌頭都直了,聽丁超這樣一問,不假思索的說道:

  “偉大的蘇聯正在進行轟轟烈烈的經濟建設,戰爭不是我們目前的選項。日本人占了齊齊哈爾後,中東鐵路業已被阻斷,我們的損失也不少,盡管這樣,為避免我們的國家陷入帝國主義的陰謀,我們絕不會輕易將戰火引向紅色蘇聯的。”


  丁超也喝了不少,但他頭腦絕對清醒,聽魯德尼這麽一說,當場就出了一頭冷汗,那酒也洗醒了大半。


  這場大酒一直喝到半夜,杯盤狼藉酒氣衝天。


  黎明時分,參謀佟衡走了進來,靠近斜躺在丁超耳邊,輕聲報告道:


  “昨晚日軍天野旅團前鋒上田支隊,在蛟河火車站休息時突遭夜襲,損失不小。”


  丁超一激靈,看看趴在餐桌上呼呼入睡的魯德尼,站起身說道:

  “走,回指揮部。”


  魯德尼確實喝多了,這也許是他來到哈爾濱後喝的最暢快的一頓酒。等他的秘書羅雅將其叫醒時,外麵的日頭業已升的老高了。


  酒醒了以後,魯德尼才想起,他必須去一趟鐵路機車總廠,因為外事委員會已經催促過多次,為避免蘇日衝突,他必須盡快的驅逐哈爾濱民生廠人員。


  可是等魯德尼乘車來到機車總廠時,發現這裏已經是大鐵門緊閉,廠區內空無一人。


  一打聽才知道,昨夜來了一百多輛汽車,整整拉了一晚上,到天明才將廠裏的機械設備全都拉走了。


  魯德尼得知詳情後,大怒,當場在機車總廠門口就用俄語罵起了大街。


  當魯德尼帶著一肚子怒氣返回中東路鐵路局後,立即向蘇聯外交委員會上報了,哈爾濱民生廠盜竊、侵奪中東鐵路局財產的事。


  很快外交委員會將魯德尼的電報就轉到了遠東特別方麵軍,指示其用交涉的方式從北滿屯墾區要回這批機器設備。


  當參謀副官阿列克將這封電報,放到加侖將軍麵前後,正趴在作戰地圖上關注著中日雙方態勢的加侖瞄了一眼,並未下達任何命令。阿列克見加侖對於外交委員會的電報無動於衷,便小心翼翼的說道:


  “外交委員會的意思很明白,我們還是派人過境找葉開交涉一下吧!”


  加侖直起身子說道:


  “我們與東北地區有著漫長的邊境線,如果日本完全驅逐了哪裏的抗日武裝力量,那麽我們就不得不在遠東地區駐紮等多部隊來維持這一地區的和平。這麽點鋼鐵,與更多的部隊長期駐紮比起來算得了什麽,葉開他們要用,就給他們好了。”


  阿列克見加侖有意支持葉開他們對抗日本侵略者,便立即建議道:


  “葉開他們拒絕接受共產國際的領導,甚至不打算建立蘇區,他們這種做法並不符合蘇聯的利益。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和義務,幫助這些與我們存在政治分歧的家夥。”


  阿列克與葉開同是加侖的學生,兩人平時關係還不錯,聽阿列克這麽一說,當即怒斥他道:


  “怎樣才算符合蘇聯的利益?從軍事層麵上來說,在興安嶺與完達山、老爺嶺乃至長白山上,保留一支抵抗日本帝國主義的武裝,建立一條軍事緩衝帶,對於我們數千裏的國防線來說是尤為重要的。有這條軍事緩衝帶,我們在西伯利亞地區放上一個方麵軍,數萬騎兵就可以安穩的睡大覺,如果沒有這條緩衝帶,我們即便是放上百萬軍隊,也要時刻警惕日本軍隊突然來襲。”

  阿列克說道:

  “可是上麵的意思是在我們的工農業完成改造之前,不要觸怒日本,我們能作什麽呢?”


  加侖長歎一聲道:


  “那就要看看我那學生,及他的弟子能不能守住這片大山了?”


  阿列克點點頭說道:


  “從中東路戰役情況來看,東北軍下層官兵的戰鬥意誌和決心並不差,差的隻是指揮這場戰役的指揮員,以及他們的武器裝備。”


  加侖說道:


  “根據我們在齊齊哈爾特工傳來的情報,日軍攻打齊齊哈爾的戰鬥中,不但增兵三次,還動用了四十多門大口徑山野炮及二十餘架作戰飛機,相當數量的裝甲坦克車。由此可見東北抗日軍與日本軍隊的差別不再數量上,而在於遠程火力投送上。這種差別在平原地帶是不可彌補的,隻有等他們退到深山去後才可以利用地形的優勢予以抵消。由此可以斷定,在鬆嫩平原上的戰鬥東北抗日軍絕無勝算。隻有等他們退進深山區後,才有可能取得一些局部的勝利。可是東北的氣候又會讓他們不可避免的麵對兩個敵人,一個是日本人瘋狂的圍剿,一個是深山裏不可忍受的饑餓和寒冷。這是一場考驗意誌和一支軍隊生理極限的戰鬥,我不決定他們能不能堅持到勝利的那一天。”


  聽了加侖的分析,阿列克也吃了一驚,擔心的說道:

  “孤立無援的葉開他們,能有破解這兩道難題的辦法嗎?”


  加侖搖搖頭,歎息一聲說道:

  “那就隻有讓來上帝保佑這些孩子們了。”


  於琛澄拿下榆樹後,休兵三日,並未急於向哈爾濱進兵。他在等,等日本天野旅團的到來。


  可是等了整整三天,於琛澄等來的卻是天野旅團前鋒在蛟河被伏擊的噩耗。


  就在於琛澄為是進還是退為難之際,突然接到了一個讓他喜不自禁的消息,馮占海要去拉林倉籌集糧草。


  前來送消息的是拉林街保衛隊隊長,吳升三。


  這小子本是拉林倉八家子屯地主家的一個少爺羔子,大小就不學好,在私塾裏讀了一年書,差點把先生給氣死。他爹一看知道自己兒子不是塊讀書的料,便在八家子大街上給他置辦了幾間鋪麵做個小買賣,也算有個事由。哪知道這小子放著好好的生意不做,整天與一幫狐朋狗友胡吃海喝,沒幾年買賣也黃了,鋪子也關了,家裏的錢也讓這小子造的差不多了。他爹不明事理,不是一般的護犢子。見兒子做不了買賣,那就當官吧!因此花錢給這小子捐了一個甲長。


  拉林倉地處要樞,曆來既是官兵的屯糧之所又是官道的十字路口。從這裏往北過了拉林河便是哈爾濱的南大門阿城,往東可以奔襲哈綏鐵路,西可進兵雙城,切斷哈長鐵路。而且,拉林倉非常富裕,民富槍多,光是拉林商會的商團就有三百多人槍。這小子當上甲長後更了不得了,迅速拉起了一支二三十人的保安隊,並出錢購進了槍械彈藥,打著保衛商民安全的旗號,公開在八家子大街收起了保護費。


  此番日本入侵,熙冾積極投懷送抱,聯結日本人欲舉兵侵占哈爾濱,這小子似乎看到了機會,一心要從中撈點油水。可是拉林倉商會會長兼商團團長史齋芬卻一心抗敵,這小子早就有心取而代之。當得知馮占海要到拉林倉征集糧餉的消息後,便連夜跑到榆樹報告給了於琛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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