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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五四章戰三江之九

  四五四章戰三江之九


  激戰自黎明開始,一直延續到中午。


  在南城林佩臣、張景春、劉萬年指揮警察民團四百餘,自立淩晨至日上三竿,與敵激戰多次,下午時子彈手榴彈漸少無法補充。林佩臣隻得命令盡量不使用機槍,待敵靠近再以步槍集中射擊。


  東城受到日酋猛烈炮擊,城牆多處殘破,彈藥也開始告急。白毓春與義勇團守北城,攻這裏的是範家屯守備隊田村中隊及範家屯自衛團大塚所部,共計六百餘眾,裝備有迫擊炮數門,輕重機槍一二十挺。唯有西門無戰事,但這是日本人設下的一個圈套,因為西門地勢平坦一目千裏利於騎兵作戰,因此日本人便在哪裏埋伏著一支騎兵。這支騎兵多數由白俄組成,,名曰和月挺進隊。希望懷德縣抗日警民從這裏撤退,必將於這片空曠地帶遭到白俄匪騎的殺戮。


  這就叫圍三缺一。


  下午,日軍增加飛機兩架,猛攻防守薄弱的東門、南門。


  趙海樓見城牆上警民在日機的掃射下毫無遮蔽之物,隻得率大家進入城洞堅守。日酋雖多次衝擊,但仍不能突破東門防禦。南城日偽軍增加了迫擊炮後,火力大增,衝擊更加猛烈。南城城牆本來就殘破不堪,在日酋的迫擊炮轟擊下多處坍塌,近百名匪徒在趙全勝的指揮下,衝進南城與林佩臣等展開肉搏戰。林佩臣見南城不保,馬上令張景春、劉萬年帶眾人先行往東城靠攏,自己率十餘人斷後。


  清水見趙海樓等死戰不退,火力多集中於城門洞中密集而熾烈,衝擊的部隊難於靠近。調來一門山炮抵進至四五百米處,直射城門洞。


  汲義方發現鬼子們正在調整炮口瞄準,知道這家夥的厲害,急忙拽著趙海樓招呼大家撤退。


  “轟”的一聲。


  一枚75毫米開花彈在城門洞內爆開,巨大的爆炸讓這裏血肉橫飛,頓時便成了人間煉獄。


  汲義方拽著趙海樓雖然跑的及時,但也被巨大的爆炸推到在地上。


  等汲義方再拽趙海樓時,趙海樓已經站不起來。汲義方急忙察看,見一枚茶碗大的彈片深深嵌入了趙海樓的小腿上。


  汲義方說了一句忍著點,伸手奮力摳出彈片,鮮血噴湧而出,浸濕了趙海樓身上的衣物,染紅了腳下的街道。


  “來人,快來人,趙縣長受傷了。”


  朱梅英與兩名鄉民聞聲而至,四人奮力抬起趙海樓往中心大街撤退。


  從東門撤下來的一群人,剛到中心大街,日偽軍業已衝了過來。張景春帶十餘人,一手榴彈和兩支哈爾濱造大號花機關,奮力阻擊蜂擁而至的日偽軍,掩護汲義方及眾人往北門撤退。


  大家夥在北門會齊後,一商量,有的說北門沒有日本兵,應該從北門撤,白毓春想了一下說道:

  “北門沒有動靜說明是個坑,我們不能往坑裏跳。打開北門從正麵殺出去!”


  汲義方問這北門城外有多少日偽軍,白毓春說有五六百,以鬼子居多,有四門迫擊炮。一二十挺輕重機槍。


  汲義方心裏一震,說道:


  “這麽多鬼子即便是衝過去也是死,不如在這裏跟小日本拚了吧!”


  白毓春說道:

  “別急,還是有辦法的。咱們先安排一部分人從城牆一側偷偷墜下城去,佯裝突圍吸引鬼子的注意力,然後咱們再打開城門一起殺出去,速度要快不要戀戰,不要糾纏,突出去後不能停,繼續往北走,在楊大城子方向自有我們人接應。”

  汲義方聽中大街槍聲越來越密,說道:


  “要有人殿後,光張景春他們頂不了多久。”


  白毓春說道:

  “我帶我的人殿後,你們突圍。”


  大家夥都知道殿後必定有去無回,汲義方見白毓春要殿後,急忙擺手說道:


  “你們這隊人作戰經驗豐富,突擊能力強,還指著你們引開城門外的鬼子呢。”


  民團團長朗英山說道:

  “我帶一部分人留下打阻擊吧!”


  汲義方看看朗英山,雖有些不忍心,但又無奈的點點頭。


  朗英山叫來自己的剛二十出頭的弟弟郎鳳山,對白毓春說道:


  “這是我家的老疙瘩,我把他交給你,希望白教官能讓他成人。”


  接著叮囑郎鳳山道:


  “咱爹娘死的早,我和你嫂子把你一手帶大。跟著白教官去找你嫂子吧,看好你那兩個小侄,早點成個家。記住不管到什麽時候不能當亡國奴,日本人若占了東三省你們就去關內,若去不了關內,就是跑崴子也不能給日本人當狗。”


  郎鳳山眼含熱淚,握住哥哥手重重點頭,泣不成聲的說道:

  “我記住了哥!”|

  白毓春也被眼前這一幕所感動,握住郎英山的手說道:


  “兄弟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家人。”


  郎英山交代完畢後,轉身來到隊伍前麵大喊一聲:

  “民團的弟兄集合。”


  隊伍不一會結合完畢,眼下這支原本有六個中隊,四五百人的隊伍,集結起來的也不過兩三百人,其中還有不少帶傷的。可是這些經過了戰火錘煉的戰士,眼神裏無不放射出往常所沒有的堅毅。


  “弟兄們,咱們的大隊要撤出城,可是必須要留下一部分人斷後。不用我說大家夥也明白,留下來的人生還的機會很渺茫,但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來,繼續和小鬼子幹,不使我們的孩子當亡國奴,不使我們的妻女家人受欺淩,我們其中一部分人必須去犧牲,有誰願意跟我一起留下來的,將你們姓名而和家人的名字記下來交給趙縣長,我保證出去的弟兄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郎英山話音剛落,二三百號的隊伍齊刷刷的發出了吼聲,我願意留下來斷後。


  這是郎英山沒有想到的,這支平常軟綿綿的民團竟然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塊曆經千錘百煉的鋼鐵。隨即說道:

  “都留下可不行,還要有人突圍有人繼續活下去為犧牲的弟兄報仇。但凡帶傷的,沒有兄弟的都往後退一步。”


  每人動,沒有人退後。


  郎英山隻得走上前去,將不適合的人推出隊伍。


  當推到一名腿腳受傷的隊員時,那名隊員淚流滿麵說道:


  “團長我的受了傷,走不了遠路,即便隨隊突圍也會拖累弟兄們,讓我留下,為腿腳好的弟兄斷後吧!隻要讓他們能活著出去,就有打回來的希望。”


  接著許多受傷的隊員說道:

  “是啊團長,讓我們留下來吧,將生的希望留給能衝出去的弟兄,給我們幾顆手榴彈,老子跟狗日的小日本子拚了。”

  郎英山看著這些願意跟自己舍命的弟兄,激動的流下了眼淚,說道:


  “好,受傷的留下,將生的希望留給能走的。”


  這是一個聲音響起:

  “我還有我,給我兩顆手榴彈我也留下。”


  大家轉頭一看,原來是肩膀和腿部受傷的趙海樓。


  “不,趙縣長不能留下。”


  郎英山脫口而出。


  趙海樓態度堅決說道:

  “我是國民革命政府委任的縣長,有守圖抗敵的責任和義務,如果城地不保理應與城地共存亡!”


  汲義方和白毓春剛要勸阻,趙海樓大叫道:


  “城破,地方長官苟活是一種恥辱。顏季明、文天祥之精神,難倒不值得我們效仿嗎?”


  白毓春見趙海樓心意已決,將自己腰間的匣槍壓滿子彈,交到趙海樓手裏,並從口袋裏掏出兩顆手雷放進他懷裏,說道:

  “相信懷德數萬民眾會記得你們的壯舉的,等懷德光複那一天,他們就會給英雄們樹碑立傳。”


  這時全身是血的林佩臣跑了回來,氣喘籲籲的喊道:


  “還不突圍中街快守不住了。”


  趙海樓大喊一聲:

  “走!快走!”


  白毓春含淚帶著所部戰士在林佩臣的指引下,從側翼墜城而出,潛至日軍側翼後突然發起迅猛攻擊。


  白毓春部隻有哈爾濱造花機關十餘支這隊人馬結成箭頭狀,向日軍指揮部所在地猛插過去,日酋當即大亂,汲義方趁機指揮三百餘武裝警民,保護著數百鄉民,怒吼一聲,衝出北門,猶如狂風一般向混亂的日軍撲去。


  郎英山帶著眾人趕到中大街後,張景春身邊已經剩下不到十人,郎英山趕到後立即喝令張景春等快走。張景春無奈,隻得帶著手下弟兄從北門衝了出去。


  如果北門外多數是偽軍白毓春的計劃完全有效,可是北門外幾乎都是日軍,這些鬼子經過長期嚴格的軍事訓練,突遭打擊是有些慌亂,但很快便在帶隊長官的指揮下展開了有效的防禦作戰。


  汲義方他們的突擊受到一個機槍陣地的攔阻,被迫停在了敵陣營中間,眼看就要被四麵圍攏的鬼子吃掉。白毓春心裏著急,率部不顧一切的往鬼子密集處猛撲,怎奈勢單力孤很快便被打了回來,始終不能撕開缺口將汲義方等救出。


  眼看突出北門的隊伍要被鬼子包圍吃掉,就在這危機時刻,一隊騎兵突然出現在了鬼子背後,閃亮的馬刀迎空飛舞,猶如閃電一般徑直向敵指揮部所在位置橫切了過去。


  日酋大塚見騎兵飛至,火力已經沒有辦法阻止,索性甩掉棉衣抽出武士刀帶著一幫上了長刺刀的鬼子迎了上去。騎兵怕機槍,步兵怕騎兵,步兵若與騎兵進行白刃戰,猶如雞蛋往石頭上磕。頃刻間,幾十顆頭顱落地,剩下的鬼子兵四處潰散。


  白毓春正在著急,抬頭一看一名紅臉漢子騎著一匹棗紅馬來到自己麵前,問道:

  “是從懷德縣城裏殺出來的嗎?楚大哥讓我們來接你們。”


  白毓春大喜,急忙上前報了號。


  濟靜見他們隊中有傷兵,說道:

  “好在我們來時準備了幾輛大車,此地不宜久留,受傷的快上車,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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