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四八章風蕭蕭之劈臉一巴掌
四四八章風蕭蕭之劈臉一巴掌
在值哨時擅自脫離戰鬥崗位的班長,被帶到前敵指揮王紹忠麵時,人已經嚇得體如篩糠了。
由於體製原因東北軍的軍紀一直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上至軍長師長下至連、排、班長、士兵,閑來無事抽大煙,逛窯子,擅自脫離戰鬥崗位,惹是生非都是常有的事。上梁不正下梁歪,上峰都不能做到恪盡職守,下麵的官兵有些瑕疵當長官的也不好管。可那是平常,當前戰事正緊,再加上自己手下的弟兄傷亡很大,那名帶兵的班長當然心裏害怕。
“給老子拖出去斃了!”
前敵指揮官二營營長王紹忠,大吼一聲,兩名胸前斜掛花機關的衛兵,衝了上來拖起那班長就往外走。
班長見營長動起來真格的,大叫道:
“我是訥河人,是團座的子弟兵,你們殺了我會寒了弟兄們的心。”
團長徐寶珍是訥河人不假,在東北軍中也有培養子弟兵的規矩。目的就是在部隊中培植自己的親信,方麵上級長官加強對部隊的控製。
一聽是團長徐寶珍的家鄉子弟兵,王紹忠猶豫了,劉恕馬上說道:
“不尊命令擅離職守乃大罪,大戰在即若不殺一儆百,此戰絕無勝算。”
經劉恕這麽一提醒,王紹忠猛然驚醒,對衛兵揮揮手,示意將班長拖出去。
衛兵將班長拖出前敵指揮部後,王紹忠看看眼前年輕的劉恕,問道:
“你是哪裏人?”
劉恕立正回答:
“報告長官,我是呼蘭人。”
王紹忠問:
“你覺著日軍這次派小股部隊偷襲郭家窩棚是啥目的?”
劉恕答道:
“據觀察哨損失情況來看,他們的目的有兩個,一是試探我們的側翼是否有漏洞,二是捉幾個舌頭盤問我陣地上的火力兵員配置。”
王紹忠心裏微微一驚問道:
“他們得手了嗎?”
劉恕回答:
“我方有三名士兵失蹤,估計是被日軍捉去了。但我已經調整了陣地上的火力配置,並加強了警戒,一定不讓鬼子有可乘之機。”
王紹忠聽了劉恕的回答,滿意的點點頭,對他說道:
“你做的很好,打完這一仗我升你做連長。”
劉恕立正答道:
“謝謝長官栽培。”
劉恕離開後,王紹忠還是有些不放心,趴在沙盤上瞅了半天,當他的目光落到主陣地北側一裏地左右的一處小村莊時,腦子裏突然萌生出一個大膽設想,對指揮部外的衛兵大叫道:
“叫機槍連連長邢介興跑步來見我。”
邢介興是奉天講武堂九期生,畢業後被派到黑龍江衛隊團二營任機槍連連長,他那個機槍連有一百八十多號人馬,裝備四挺奉造七九式重機槍,六挺捷克式輕機槍,是全營主要的支柱火力。
邢介興跑步趕到前敵指揮部後,王紹忠指著大興主陣地,左翼一裏外的小村莊,對邢介興說道:
“這個村是清代進攻庹煙的產地,哪裏的村民都種黃煙。現在黃煙還未采收,正好可以作為隱蔽場所。你們連立即開赴哪裏,在煙地內挖掘工事。如果小鬼子敢突襲我們的側翼,你們就等鬼子靠近後突然開火,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邢介興領命帶著部隊其煙草地設伏去了。
對門二郎派出的小股部隊雖然捕去了三名士兵,但在劉恕等人的堅決打擊下也損失了七八個人。多門二郎見陣地側翼無縫隙可鑽,隻能命令濱本,以戰車掩護步兵進攻江橋。
命令才將下達,林義秀來了。他拍著胸脯對多門二郎說道:
“給我半小時,我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江橋陣地。”
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江橋當然好,這倒不是多門二郎怕打仗,皆因為江橋不是鋼梁橋,而是木質橋,大炮一轟就有可能斷掉。如果這座橋塌了,那他們奪取它還有啥意義。再加上謝柯名工兵營拆掉了中間兩孔的,使這橋的載重力下降,多門二郎有二十幾輛裝甲車,可是如果全部開上去,那橋必然不負重荷而垮塌,因此隻能用人來攻擊。可是馬占山在橋對麵布置了四挺馬克沁重機槍,江橋總寬隻有幾十米,四挺重機槍疊次排列,密集的火力足以封鎖整個橋麵。多門二郎參加過日俄戰爭,他可知道馬克沁重機槍的威力,麵對這樣的火力部署,要犧牲多少士兵的生命才能奪下江橋?因此他聽林義秀有辦法讓馬占山自動退出江橋橋頭陣地,馬上喜上眉梢,鄭重的對林義秀鞠了一躬,說道:
“那就拜托了!”
日本軍人向來請是文官,林義秀得到了多門二郎如此尊重,當即懷著感動前往嫩江對岸去麵見馬占山交涉。
為配合林義秀的交涉,多門二郎命令炮兵對江橋橋頭陣地實施震懾性射擊,並派出七架88式偵察轟炸機飛至對岸實施轟炸掃射。
正午時分,載著林義秀和書記官早崎信芳的汽車剛剛駛過大興車站,身後的江橋方麵便響起了野戰炮巨大的轟鳴聲。
林義秀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對身邊的早崎輕聲說道:
“多門將軍真是一員足智多謀的指揮官,炮擊的時間算的剛剛好。”
早崎秀芳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帝國的飛機大炮足以讓馬占山屈服。
汽車剛駛過大興車站,林義秀見迎麵駛來幾輛汽車,當兩車交錯時林義秀猛然發現馬占山坐在車上,慌忙大叫停車。
馬占山也看見了車頭懸掛日本國旗的林義秀的坐車,也命令杜海山將車停到了路邊。
林義秀下了車,先恭恭敬敬的給馬占山鞠了一躬。
馬占山不耐煩的說道:
“你們的炮彈都砸到我的陣地上了,咱就別弄那些虛頭巴腦的事了。你們日本人就這樣,表麵上對人恭恭敬敬,可一轉臉下手比頭惡狼都狠。”
林義秀掏出停戰協議書說道:
“維修江橋的事懸而不決,多門將軍不耐煩了,因此下達了進攻令。隻要馬主席簽下這份停戰協議書,我們立即停止炮擊。”
馬占山翻了翻白眼問道:
“什麽停戰協議書?”
林義秀答道:
“就是一份避免兩軍發生不必要衝突,雙方軍隊同時後撤十公裏的協議。為保證洮昂鐵路的正常運營,自此後江橋兩岸十公裏範圍內設為無武裝地帶,兩軍武裝人員都不得進入,橋由我們滿鐵負責來修,修好後咱們兩家以江橋為界共管洮昂鐵路。”
保衛省城一戰,馬占山覬覦的是,駐兵於錦州的張學良能趁勢反攻。可是他剛得到消息,張學良的內弟張學成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於黑山一帶大肆收編部隊四五千之眾,編成八個支隊,揚言要揭旗西進奪取錦州。而駐錦州的東北軍則對此叛逆視而不見,絕無任何攻擊的跡象。從事馬占山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己寄希望於張學良率部反攻的願望未必能實現,因此他便萌生了與日本人劃江而治等待時機的想法。
馬占山接過協議書交給身邊的秘書韓書業,說道:
“看看上麵說了些啥?”
韓書業接過協議書並未看,而是悄聲對馬占山說道:
“小心有詐,雙方同時退兵後再簽也不遲。”
馬占山心道小鬼子狡詐多變,還是小心點好,便對身邊的參謀石蘭斌說道:
“你跟林代表先行趕往橋頭陣地,向兩軍宣布撤軍令後,可代我簽署這份停戰協議書。”
石蘭斌與秘書韓書業、副官那邊宿一起趕往江橋,向中日兩軍宣布命令。
可是到了江橋上,正值石蘭斌集結守橋士兵要訓話時,林義秀立即翻臉,拽住石蘭斌要強令其命令守橋士兵後退,並在停戰協議上簽字。
石蘭斌說道:
“兩軍一起撤出陣地,我才能在協議上簽字。”
林義秀狡詐的一笑說道:
“關東軍誌在江橋,怎會輕易撤出攻擊陣地。你們必須按照關東軍的意思,無條件撤出陣地,否則立即將你們消滅於此。”
石蘭斌怒視林義秀,說道:
“你小子耍詐?”
林義秀嘿嘿一笑,說道:
“張學良都將沈陽、長春、吉林拱手送給我們了,你們就這點人馬幾條破槍,還在這裏硬撐什麽?”
不提這事還則罷了,林義秀一提這事更激起了石蘭斌胸中的怒火,手腕一翻薅住林義秀的手腕,大叫一聲:
“讓你騙老子!”
揮手就在林義秀腮幫子上來了一巴掌。
石蘭斌武將出身,那手掌上是有功夫的,一掌就將林義秀的腮幫子打的腫起來老高。
林義秀負痛,那手一呼喇:
“哎呦!出血了。”
“呸呸!”一吐掉下了一個後槽牙。
別看林義秀是個文職人員,輪軍銜也是個少佐,哪裏吃過這個虧,施展出日本的柔道就和石蘭斌扭打在了一起。
在江對岸陣地上指揮關東軍準備接防的濱本,見橋對麵東北軍陣地上的士兵集結了,心中一陣竊喜。可是再往後一看,林義秀和東北軍官怎麽在橋上打起來了,知道事情出了岔子,立即下令進攻。
槍聲一響,石蘭斌慌忙舍了林義秀,返回橋頭陣地大喊一聲:
“進入陣地,狠狠的打!”
才將集結起來準備撤出陣地的東北軍士兵,聽到命令後慌忙解散,重新進入陣地展開了戰鬥。
經林義秀這一攪和,當守橋士兵慌忙再次進入陣地時,鬼子的突擊部隊業已衝到了江橋中間位置,距離東北軍的橋頭陣地不足百米。這時兩挺馬克沁重機槍爆響了起來,一陣疾風暴雨般的彈雨掃過,衝到江橋中間位置的鬼子兵倒下了一大片。剩餘的鬼子兵見無法衝破四挺馬克沁構築起的彈幕,扔下了五六十具屍體,倉惶向後方逃竄。
“給我將坦克派上去,讓坦克擋在士兵前麵,拿下橋頭陣地。”
濱本見攻擊部隊慘敗而歸,大怒,當即調整部署再次組織攻擊。
他的參謀長野畑見濱本要使用坦克攻擊,便急忙製止道:
“此橋中間兩孔被拆除後承載力不足,一輛坦克五六噸重,集中衝擊會將橋壓塌的。”
濱本擺擺手說道:
“我問過滿鐵的工程技術人員,此橋即便是被拆去兩孔,也能承受十噸左右的載荷,我們繳獲東北軍的法國坦克機槍型一輛不足六噸,開上去兩輛掩護步兵接近對岸的橋頭陣地想來不會有大問題。”
野畑知道濱本是在冒險,便說道:
“這橋一旦塌了,我們所有攻擊行動便沒有了意義。”
濱本反駁道:
“橋塌了可以在建,擊垮黑龍江軍及馬占山的戰鬥意誌,是我們的首要目標。”
野畑見濱本心意已決,知道多勸無益。再看看橋麵上日軍遺留的屍體,知道除此之外它法,隻能冒險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