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四O章風蕭蕭之初會望江樓
四四O章風蕭蕭之初會望江樓
黑河位於小興安嶺北麓,距齊齊哈爾直線距離不過兩三百公裏,可它們中間隔著一道小興安嶺,走這陸路自然不是那麽平坦。可是即便在不好走,路還是有的,乘車騎馬都能輕鬆來往。
馬占山此去齊齊哈爾,不管是乘車或騎馬,加點腳力,三五日也就到了。
可是馬占山偏偏要走水陸,經黑河上船,轉道鬆花江再由哈爾濱上火車,前往齊齊哈爾。這一轉可不是十裏八裏,上千公裏可就轉出去了。
鬆浦碼頭原名馬家船口,因清晚期有馬姓人氏在此擺渡而得名。自蘇俄到此興建鐵路後,逐漸興旺,漸成哈爾濱郊外重要的水陸碼頭。
客船停穩後,身穿灰色長袍,臉上戴著墨鏡,頭戴黑色禮帽的馬占山,與秘書韓書業、副官那連宿、衛士杜海山等一行六人下了船,剛走上碼頭,見碼頭上人頭攢動。搬運物資設備的工人,來來往往川流不息,在碼頭四周還有許多手持槍械警戒的工人。心中疑惑,嘴裏嘟囔道:
“日本人還沒來咋就慌成這樣?”
就在大家夥心生疑惑時,對麵便來了一車軸漢子,將他們攔住後說道:
“請問可是黑河來的馬先生?”
馬占山一愣,問道:
“你找他有事?”
身著便裝,短衣襟小打扮的李發,急忙說道:
“我們杜老板在望江樓設宴款待馬先生一行。”
馬占山上下打量了李發一眼,說道:
“好!頭前帶路。”
望江樓是鬆浦鎮最大的酒樓,臨江而建,雖稱不上有太白之風,但修的也是古香古色頗具特色。
在樓上的雅間裏,有五六個人已經在等候。在這些人中不光有依蘭鎮守使李杜,還有負責哈爾濱防務的第二十六旅旅長邢占清,東省特區行政長官公署警務處處長王瑞華,以及在哈爾濱忙著指揮哈爾濱民生廠工人,向後方遷移的陳靖亞。
大家寒暄落座後,李杜舉起麵前的酒杯,對馬占山說道:
“此番張海鵬兵犯齊齊哈爾背後由日本人撐腰,不知馬主席此去省城打算是戰是和?”
馬占山當即說道:
“此番北平行營任命馬某代理黑省軍政要務,目的就是讓我統領黑省各方力量守土固邊。我老馬臨危受命,自然不敢懈怠,自當誓死力戰,即便血灑疆場亦早所不惜!隻是不知吉林軍的弟兄,願不願意和咱老馬攜手共同禦敵?”
李杜他們見馬占山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北平那邊到底是戰是和,聽馬占山這麽一說心中暢快了許多,便說道:
“吉林這邊的情況比較複雜,熙冾逆賊投敵,全省震動,人心惶惶。幸有馮占海將軍在官馬山率先通電抗日,後有張作舟在榆樹號令討逆。隻是熙冾勢大,又有日本人為依仗,我等得不到上峰明令,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從!”
馬占山將手中酒杯舉起,說道:
“現如今北平行營態度很明確,如有擅離省城者,以棄職潛逃論處。日本人要占省城,還不讓我們走,那怎麽辦辦?隻能真刀實槍地跟他們幹唄!我馬某人個子不高,但也是生於天地間的一條漢子,今個我在這裏明個誓,有我馬占山在,甭管是誰,都占不了黑龍江。如大家願意跟咱馬小個子一塊幹,請滿飲此杯中酒!”
言吧,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空杯示與眾人。
李杜與邢占清、陳靖亞一起起身說道:
“好,我們跟馬主席一塊幹到底!”
大家將杯中酒飲幹落座後,馬占山說道:
“來的時候聽說張景惠將吉林臨時政府驅逐出哈爾濱,今個又見這碼頭上堆積了這麽多機械設備,你們不會是打算將哈爾濱也讓給日本人吧?”
負責哈爾濱市區及哈東防務的邢占清說道:
“哈爾濱周圍及哈市駐著三支部隊,二十二旅陳德才團駐雙城,護路軍丁超部在哈綏路沿線駐防,旅部設在城內。我們三個團旅部及宋文俊團駐和哈爾濱,剩下兩個團分別駐防於哈東一麵坡坡和橫道河子。說實話,熙冾降敵使得吉林軍內部震動很大,部隊將領中親近熙冾者不為少數。這些人不除,我們實在無法出兵支援馬將軍禦敵。”
馬占山擺擺手說道:
“不需你們出兵,你們隻要保證哈爾濱不落入敵手,能確保我部側翼安全就行。說實話,從日本人在沈陽開打起,至近也已一月有餘,咱東北軍就沒正兒八經地跟日本人打幹過一場硬仗。別嫌外人說咱東北軍窩囊,就是咱自個也臊得慌!可是話又說回來,這小鬼子好打嗎?不好打!把老蔣的中央軍拉上來試試,依我看五個也未必能打得過人家一個。因此我覺著要跟小鬼子鬥,還需做長期打算。”
李杜等人聽後一愣,急忙插嘴問道:
“難倒馬省長還有別的想法?”
馬占山看了看大家的表情異樣,知道大家是誤會了,馬上笑著說道:
“齊齊哈爾要守,這就代表著咱東北軍開始打了,不會在退了。甭管輸贏,打的是口誌氣!可是咱也不能為了長這口誌氣,將家底全賠上,剩下的日子就不過了?因此我決定黑省各旅都抽一個團守省城,其餘各部除堅守防地外,還需依托興安嶺建立第二道防線,以做長期堅持之準備。”
陳靖亞見馬占山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便說道:
“在這民族危難之際,北滿屯墾區各部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若眾將軍矢誌抗敵,我屯墾區十萬屯墾軍民,自當為眾將士之堅強後盾。”
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其中還夾雜著日本人嘰裏咕嚕的咒罵聲。
這陣子哈爾濱城內的日本人見民生廠要遷走,極盡可能地使用各種手段阻撓,槍擊、爆炸、圍堵、毆鬥事件時有發生。為了此次會麵安全起見,陳靖亞掏錢包下了望江樓的二樓,並在酒樓內外安排了嚴密的警戒。可是即便這樣,日本人仍得到了消息,在坐鎮大白樓指揮的土肥原賢二,調集近百名日本浪人與白俄流氓,持槍攜棒包圍了望江酒樓。
就在大家不知發生了什麽狀況時,馬占山的衛士杜海山神色慌張地闖了進來,來到馬占山身邊耳語道:
“一夥日本人浪人和白俄圍了酒樓,看樣子是衝著馬主席來的。”
李杜也是依蘭鎮守使,著便裝而來自然不能亮出身份。邢占清肩負哈爾濱警備職責,當即站起身說道:
“請馬主席放心,有咱老邢在,他小鬼子就不能動你半根毫毛。”
“慢著,邢旅長上麵有張景惠和煦洽壓著,做事放不開手腳,這事還是讓我這無官無職,上不受天管,下不受地約的山匪去幹吧!”
陳靖亞見邢占清要出頭,生怕鬧出糾紛讓急於整頓軍隊的熙冾找到借口,便挺身而出保護他們安全離開。
李杜明白陳靖亞的心思,說道:
“對,對,這些日本浪人還是交由陳兄弟去處理比較好。現在吉林軍事還是由熙冾掌控,我們還是先離開,將這裏交給陳兄弟處理吧!”
陳靖亞囑咐馬公穆帶著七八名鐵血隊員保護馬占山、李杜等人從後門離開,自己則與韓月、徐鳳儀、鐵木金戈一起出了包房往樓梯口走去。
此時一樓業已打成了一團,由於這裏還不是日本人的地盤,因此那些來鬧事的日本浪人和白俄流氓沒有動槍,帶著二十名武術隊隊員在這裏警戒的孫榮,也仗著自己功夫不弱,與前來鬧事的三四十名日本浪人和白額流氓打鬥在了一起。
陳靖亞等人剛到樓梯口,忽然眼前刀光一閃,一把武士刀橫空劈來。
徐鳳儀眼明手快,手臂一抬,一道寒光便射進了撲過來的浪人的咽喉,死屍順著樓梯滾落時,也將四五名嚎叫著躥上來的浪人砸落。
陳靖亞看著眼前的亂象,眉宇間掠過一絲殺氣,對鐵木金戈說道:
“把他們送回老家,讓他們再也不能在這塊土地上作惡。”
鐵木金戈大吼一聲,從二樓上一躍而下,加入了戰群。
手裏一條九節精鋼鐵鞭上下翻飛,直打得那些浪人和白俄流氓,頭破血流,斷臂殘肢四處飛濺。
有了鐵木金戈的加入,孫榮他們的壓力驟減,孫榮偷眼觀瞧正在激戰的鐵木金戈,心中稱讚道:
“好一條大漢,力猛鞭沉。看似沒有章法,卻鞭風所到之處非死即傷非常實用。”
孫榮是站在武術行家的角度去看鐵木金戈的招式,可他不知道鐵木金戈並沒有招式。手裏所使的那條九節鋼鞭,完全是他長期使用馬鞭的結果。鐵木金戈不會功夫,卻力大無窮,腳程極快,平地裏能追飛馬,手裏一條軟鞭出神入化,指哪打哪。起先鐵木金戈用的是一條鐵鏈,後來王顯明給他搞來了一條九節鋼鞭,王顯明曾經在閑暇之餘傳授過鐵木金戈鞭法,可是這個鐵木金戈學了那招忘了這招,最終王顯明也放棄了。可是沒想到,這小子參照自己長期使用馬鞭所得的經驗技巧,竟然自己琢磨出了一套打法,且比及少林武學所傳趟子鞭還要凶猛三分。
在陳靖亞看來,對付這幾個日本浪人和白俄流氓,有鐵木金戈和孫榮也就夠了,因此他在鐵木金戈加入戰群後,在韓月和徐鳳儀的護衛下,快速下樓穿過淩亂的戰場,快速向望江樓門口走去。
三人剛到門口,從角落處突然竄出一人,拉住陳靖亞哀求道:
“陳先生,這望江樓是老朽畢生的心血,今天這一遭可害苦了我了!求求陳先生給老朽個說辭吧!”
陳靖亞一扭頭見拚命拉住自己的是望江樓的老掌櫃,才將要開言,韓月在一旁說道:
“你這店是日本人砸的,關我們屁事,你要賠償該問日本人要才是啊!拉著我家先生幹嗎?”
老掌櫃一臉哭相說道:
“連沈陽的少帥都不敢惹日本人,我哪裏敢到他們那裏去討錢,還請陳先生慈悲為懷,體恤小的幾個吧!”
陳靖亞急於離開,對老掌櫃說道:
“清算一下損壞物件,過幾天到民生廠拿錢吧!”
老掌櫃感激涕零急忙謝過!
就在這時,望江樓門口的大街上突然警笛聲長鳴,兩輛黑色的警用箱車拉著長長的警笛,飛馳而來,在望江樓門前停了下來。東省特區警察大隊大隊長金世銘,在一群手持長槍的警員的護衛下,徑直向陳靖亞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