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三三章風蕭蕭之泥沙俱下
四三三章風蕭蕭之泥沙俱下
張作舟的二十五旅有三個團,副旅長兼671團團長任玉山帶著所部駐於長春南嶺。夏洪謨團駐吉林城以南的永吉縣,劉寶麟團駐位於長春、哈爾濱、吉林中心的榆樹市。
駐長春的任玉山團在南嶺兵營與上千日軍惡戰九小時後,撤至長春東郊稗子溝後,已是人困馬乏。但日軍長穀部仍窮追不舍。幸虧此時張佐臣率機槍連突襲了日公主嶺兵營軍馬場,才迫使日軍停止追擊轉入防禦狀態。
任玉山團經過兩次激戰,所部傷亡超過三百人,彈藥物資也損耗巨大,料定不能在稗子溝堅持,便率部撤往榆樹市與劉寶麟部會合。
可是此時榆樹也不安靜。團長劉寶麟與熙冾早有勾結,接到熙冾的命令後試圖率部隨熙冾降日,但遭到以營長楊炳藻為首的廣大官兵的反對。隻得帶著自己親信部隊,離開到吉林去向熙冾要官去了。
任玉山帶隊趕到榆樹時,好端端的一個精銳團已經一分為二,讓劉寶麟帶走了三分之一的官兵。與此同時,駐永吉的那個團也發生了同樣的情況,營長趙維斌驅逐了試圖拉隊伍降日團長夏洪謨,帶著部分官兵離開永吉投奔了駐烏拉街的馮占海。
待張作舟趕到榆樹市時,他那個裝備精良的國防旅,早已被拆的七零八落。
衛隊團團長馮占海不但是張作相的外甥,還是一位頗具正義感的青年才俊。他手裏的那個衛隊團,不但裝備精良,編製也齊整,所部轄三個步兵營,步、騎、炮、輜重、通訊等兵種齊全。
熙冾在計劃降日時就怕這個團與自己作對,便極力對馮占海進行拉攏。馮占海與副團長兼參謀處長張純璽態度堅決,熙冾便以避免衝突為由,讓馮占海將部隊拉出吉林城。
由於避免衝突是上峰指令,馮占海也未多想,便將吉林城內的部隊全部拉到烏拉街集中。
直至熙冾派專人至長春請日酋多門二郎入城,並成立偽吉林政府宣布脫離中央,馮占海才意識到上當。率部進至永吉,逐走夏洪謨部後,在永吉老營盤舉行了抗日誓師大會,並通電全國,以宣誓所部官兵的抗日決心。
永吉距離吉林城隻有二十公裏,衛隊團這一宣布抗日,熙冾豈能睡得著。多門二郎馬上調集部隊在飛機大炮支援下,氣勢洶洶地向永吉撲來。為避其鋒銳,馮占海決定率部隊向五常轉移。
聽聞張作舟已到榆樹統領部隊後,當即讓趙維斌率所部官兵,開赴榆樹返回原部隊。
張作舟收攏部隊通電抗日,同時在榆樹市境內大量招募新兵擴充部隊。
榆樹市位於鬆嫩平原腹地,鬆花江由此滔滔北上,拉林河由東至西、卡岔河縱貫南北,滋養了光沃的黑土。由於土地肥沃自然資源豐富,榆樹市一直是吉林省的糧食大縣,地域廣闊不說人口也稠密。
有糧、有人就好辦事!張作舟在居於此,短短一月內就招兵六千餘。
有了兵、有了糧,可是手裏沒槍也不能成。
為解決槍械短缺的問題,張作舟修書一封給返回北滿屯墾區的趙維楨,讓其速運一萬條槍來。
趙維楨接到張作舟的書信時,陳靖亞正好也到了。
趙維楨將張作舟的書信交給陳靖亞後說道:
“這個張作舟簡直將咱這裏當成聚寶盆了,一張嘴就是一萬條槍,你看看怎麽解決吧!”
陳靖亞見趙維楨直接將球踢到了自己懷裏,便笑笑說道:
“以我們當前的生產能力,解決一萬條槍幾百萬發子彈當然沒有問題。可是我們受製於原材料不足,即便是將龍江和哈爾濱兩個廠加在一塊,也拿不出這麽多槍彈。”
趙維楨點點頭說道:
“是啊,我們能造出性能不錯的手提機關槍,可是我們卻不能製造出優質的槍管和撞針、槍簧。能生產子彈,但卻造不出合格的發射藥,這些問題日後必將成為阻礙我們抗擊日寇的阻礙。”
陳靖亞也無奈地說道:
“軍事工業的發展是一個體係的發展,沒有煉鋼廠,沒有化工廠,光有加工用的機械設備和技工,最終還是一堆廢鐵。”
趙維楨想了想問道:
“陳兄弟怎麽不向蘇聯人求援?”
陳靖亞苦笑,說道:
“冷豔秋他們正在跟蘇聯人談,那個嘉倫和外交委員李維諾夫倒是有心幫助我們。可是他們的領袖斯大林卻認為,關東軍此次武裝侵吞東三省是在西方列強默許下,中國軍閥與日本政府勾結所致。因此他們決定隻要日本人不觸及中東鐵路,他們盡量避免涉及此事。”
趙維楨愣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將一份從錦州帶來的報紙,遞到陳靖亞眼前說道:
“這上麵刊登了事變發生後的第四天蔣介石發表的告國民書,上麵隻說東北之禍,皆由國內政治不能統一所致。除了提交國聯裁決外,竟然一句沒提收複失地或預防日本人擴大侵略的軍事措施。如此政府曠古未聞,蘇聯人豈能不生疑心。”
陳靖亞說道:
“看來接下來的事隻能靠我們自己了,老話說得好,自強者天佑之,希望東三省軍民毅然決然的抗日行動和熱情能驚醒少帥,使他斷然放棄對蔣介石的幻想,挺身而出,統領東三省三千萬民眾與日本侵略者一決高下。”
趙維楨說道:
“我這裏還能擠出一千條槍十五六萬發子彈,可以先給張作舟他們運去,至於以後還請陳兄弟早拿主意的好。”
陳靖亞見臨時隻能這樣,便說道:
“目前隻能先這樣了,隻要他張作舟能八萬吉林軍拉回正途,我們必將全力以赴支持其鬥爭到底。”
就在陳靖亞與趙維楨商議如何加緊訓練部署部隊時,韓月突然走了進來說道:
“張貫一帶著無常隊回來了!”
陳靖亞大驚,心道:
“他們應該在遼南活動,怎麽就突然返回來了。”
慌忙與趙維楨一起去看。
等兩人見到張貫一他們才知道,由於無常隊此去帶的除了哈爾濱造花機關,就是直把輕機槍,一百人多人的隊伍裏沒有幾條步槍。經過數場激戰過後,他們所攜帶的彈藥幾乎耗盡。為維持作戰,張貫一帶著他們襲擊了日滿鐵在長山嘴子設立的兵營,殲敵30餘,並繳獲了大量軍事物資。可是當他們脫離戰鬥進入深山區後,打開彈藥箱一看,全是日製6。5毫米子彈,隻有直把輕機槍能用,而對於無常隊的主要裝備哈爾濱造花機關,卻一點用處都沒有。
此後日滿鐵雞冠山守備隊,調集兩百多日軍進山搜剿,無常隊子彈耗盡無力再戰。張貫一隻得令安德水帶八挺輕機槍與十餘名步槍手在後阻擊,率領部隊邊打邊撤返回吉林屯墾區。
聽了張貫一的遭遇,趙維楨說道:
“張佐臣隊也出現了這種情況。他們出發時帶足了子彈,可是一打起來花機關太費子彈,近經過了兩次激烈戰鬥,戰士們手裏的兩百多發子彈就耗光了,隻能返回屯墾區補充彈藥。”
陳靖亞點點頭說道:
“這是我的失誤,隻說是開展山林遊擊戰。並未考慮到部隊遠離基地,在連續敵後作戰過程中的後勤補給問題。”
張貫一說道:
“敵後遊擊作戰的補給方式,主要是通過打擊敵後方輜重部隊所獲得繳獲。日本人的倉庫裏根本沒有毛瑟手槍彈,那麽對於我們而言,用日式三八式步槍,反而比用火力強且靈活的花機關要有利的多。”
趙維楨說道:
“還有一個情況,在稗子溝時,張佐臣他們協同任玉山部,跟鬼子在開闊地帶打了一場陣地攻防戰,在此戰中我們的花機關表現實在太差勁。日本兵進攻時在三四百米就開始射擊,而我們的花機關隻有在百米以內才能發揮效能,對於兩百米以外的鬼子我們隻能幹挨打。”
陳靖亞說道:
“花機關適用於山裏叢林戰和短距突擊作戰,如果躲在戰壕裏雙方對射,十支花機關也趕不上一支精度不錯的步槍。這一點我也清楚,可是我們此前多在山林中作戰,因此部隊裝備的步槍就少,可在短期內若要補充大量步槍難度還挺大。”
張貫一說道:
“可以增加直把輕機槍的數量,這槍不錯,精度比步槍高,射速也快,一挺直把輕機槍所發揮的火力,能頂得上十名持三八式步槍的步兵槍。”
趙維楨說道:
“熙冾這一降,吉林軍上下震動,降敵者有三旅之眾,駐足觀望者也不在少數。恐怕這後麵必將有一場大戰等著我們,如果我們還是僅僅立足於山林遊擊戰,根本沒有辦法應付後麵殘酷的戰鬥。”
陳靖亞帶著大家來到作戰地圖前麵,指著磐石地區對大家說道:
“日本人來攻,我們也不能隻是被動防禦。需要他們背後多敲幾顆釘子,這樣才能讓小鬼子放不開手腳。這裏,的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地處長春、吉林、沈陽之間的腹地,地形複雜,既有高山峻嶺又有平原溝川,易守難攻,極其適於山林遊擊戰。隻要能在這裏站住腳,建立穩定的抗日根據地。就能將遼寧境內的抗日武裝連成一體,大家夥一起動手左拉右拽緊密配合,任憑他小鬼子三頭六臂,也擺脫不了被動挨打的局麵。”
張貫一說道:
“我馬上帶無常隊去磐石。”
陳靖亞問:
“有啥困難嗎?”
張貫一說道:
“最好能給我們增配一些6。5口徑的步槍。”
趙維楨笑道:
“當年老帥從日本人手裏弄了不少軍火,這些槍械大部分用於了內戰,剩餘的因與東北軍製式口徑不符,便堆在了倉庫裏。現在我們手裏基本上就是這些東西,這麽大的一個屯墾區,給你們找出一兩百條三八式步槍來不算難事。”
張貫一點點頭說道:
“三八式步槍雖然好,可就是太長,並不太適合在環境複雜的山林裏作戰。”
陳靖亞點點頭對張貫一說道:
“裝備的事我來處理,爭取盡快讓你們用上趁手的好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