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一七章風蕭蕭之這麽多錢怎麽辦
四一七章風蕭蕭之這麽多錢怎麽辦
黃顯聲全力擴編警察隊並沒有遮著掩著,近幾日各縣警察大隊來領槍的不少,據關東軍情報機關查到的數據,僅短短幾日黃顯聲便向沈陽周邊縣鄉發放了四萬條槍之多。由於所有人都認定關東軍此番侵奪的目標,是包括沈陽、長春、安東在內的安奉、南滿鐵路沿線大中城鎮,範圍不會擴大到南滿鐵路沿線以外地區,再說,還有老蔣的承諾墊底。因此有限準備工作,都僅限於遼寧省境內。
陳靖亞離開鐵西區後,徑直去了位於北陵大街的東北大學。此時在此辦公的寧成恩,業已在臧式毅和黃顯聲的囑托下,將沈陽城內的大小銀行金庫裏的資金全部統計在冊。
寧成恩的頭銜很多,多在金融經濟領域。擔任東北大學校董,是因為東北大學校長是張學良。他之所以掛著這麽多頭銜,是因為他其實是張學良的大管家。作為替張學良張學良掌管財富的總管,他自然對東三省的財政經濟教育狀況一清二楚。
見陳靖亞前來,便將這幾日整理出來的賬目堆到陳靖亞麵前說道:
“這些是我和劉尚清董事一起整理出來的,據粗略統計現如今沈陽城內的各大銀行金庫裏,共有銀洋一億零八百餘萬元,黃金白銀約八九十噸。”
陳靖亞心裏一驚,脫口而出:
“怎麽這麽多?”
寧成恩點點頭說道:
“如果從現在起運入關,即便是整夜不停,至少需要半個月。”
陳靖亞搖搖頭說道:
“兵工廠那邊也統計出來了,要將各種機械設備都起運入關,需要二三十列專列。為防止日本人破壞,這些機械設備需要先用汽車運到大虎山車站,再裝上專列起運北平。我們現在實在也沒有能力,再抽調出運力來倒騰這些黃金白銀了。”
寧成恩說道:
“我已經請示了張副總司令,他說這些錢沒有必要非要運進往北平,隻要找個妥善的地方保管一下就行。”
陳靖亞知道張學良至今也不不相信國聯管不住日本,便說道:
“就目前我們的條件而言,即便是想將這些錢轉移進關也不可能實現。還是我去想想辦法,找個安全的地方擱起來吧!”
在寧成恩向張學良匯報時,張學良曾經提醒過他,一定不能讓陳靖亞將這些錢全部弄到北滿去。一聽這話,不僅問道:
“陳兄弟不是想將這些沈陽各大銀行金庫裏的所存的儲備金,全部弄到北滿去吧?”
陳靖亞一笑說道:
“沈陽到北平有京奉鐵路以為便利,到北滿的鐵路都被日本人掌握。現在我們連起運入關的條件有沒有,哪裏還有能力運往北滿?”
寧成恩疑惑的問道:
“那陳兄弟有啥好主意?”
陳靖亞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沒想到我們在自己家裏保護自家的東西,還需要求助於外人,真是悲哀啊!”
寧成恩沒弄懂陳靖亞的意思,才將要問。陳靖亞業已拿起那份總統計表,起身告辭離開了。
出了東北大學後,韓月緊走幾步靠近陳靖亞問道:
“各大銀行金庫裏到底放著多少錢?”
陳靖亞沒有回頭,輕聲答道:
“現洋和黃金白銀加在一塊,有兩三千噸吧!”
“兩三千噸?”
韓月驚叫出聲,湊近陳靖亞耳邊,輕聲說道:
“弄回家,豈不發大財了?”
陳靖亞停住腳步,扭頭看著韓月,問道:
“你說咋運回到北滿去?”
韓月當即說道:
“裝上火車,一車一車的運唄!”
接著又意識到不妥,說道:
“奉天到長春的鐵路讓日本人控製著,不能走鐵路。那就人拉肩抗,大家夥一起往回運唄!”
陳靖亞問:
“好幾千噸,你覺著用多少人合適?”
韓月掰著手指頭算道:
“一掛兩匹騾子拉的大車能拉兩千斤,這麽多金銀至少需要五千掛大車來拉。”
這時徐鳳儀在一旁說道:
“你這個主意有幾個問題,第一,在這麽短時間內上哪裏找五千掛騾馬大車。其二,即便你能找到這麽多騾馬,那騾馬大車走的慢,此去北滿上千公裏,什麽時候能走到北滿?其三,車上拉著這麽多金銀,傳將出去勢必會勾起不法之徒的貪念,那麽我們還要調大量人員武裝保衛,這一路上人吃馬喂的又該如何解決?”
韓月讓徐鳳儀這一連串問題給難住了,索性收起手指說道:
“那你說該怎麽辦?”
徐鳳儀搖搖頭,沒回答,隻是緊跟在陳靖亞身後,向三經街走去。
沈陽開埠較早,商埠出現後便要修馬路。沈陽城裏修的馬路並沒有沿用以前的地名,而是把東西街道稱為緯路,南北街道叫做徑路。隨著城市的不斷擴張,迄今為止,沈陽城裏業已建成了35條緯路和31條徑路。
使館區就位於三經街一帶,十一緯路和三經街街口便是新建的匯豐銀行大樓,太古公司總部就設在這座大樓上麵。
與之相對的便是日本的亞細亞銀行,太古公司董事赫威爾見陳靖亞這樣堂而皇之,大搖大擺的來找他,有些惶恐,急忙走到窗前將窗簾拉上說道:
“現在日本人正在滿大街的找你,你咋就跑到我這裏來了呢?”
陳靖亞見赫威爾將大白天的將窗簾拉上了,問道:
“你拉窗簾幹嘛?”
赫威爾說道:
“我的辦公室對麵就是日本人的亞細亞銀行大樓,日本在鄉軍人會就設在那座大樓上,通過這個窗戶便能看見他們的一舉一動。”
陳靖亞笑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赫威爾先生與日本人靠的挺近啊!”
赫威爾知道陳靖亞一向與日本人不對付,尷尬的一笑說道:
“大家都是生意人,談不上遠近。我們太古公司一直想與陳先生合作,不過陳先生對我們的產品不感興趣罷了!”
陳靖亞說道:
“記得上次赫威爾先生跟我提過要合股建汽車製造廠之事,我覺著現在是我們談談的時候了。”
一聽此話赫威爾心裏一驚,他知道日本要動手,此時陳靖亞來跟自己談合作,無異於是拿即將成為別人的東西來跟自己做買賣,便淡淡的一笑說道:
“不瞞陳先生說,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太古公司現如今已經失去了與民生集團合作的興趣。”
陳靖亞一愣,腦子裏飛速尋找著太古公司突然對民生集團失去興趣的原因。過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
“你們是不是覺著日本人占了東北後,民生集團和張學良集團就會頃刻間土崩瓦解。”
赫威爾心裏一驚,問道:
“你怎麽知道日本人要在東北動手?”
陳靖亞輕笑道:
“我不但知道日本人要動手,還知道你們答應日本人,隻要他們的軍事行動,不到錦州不對北寧路下手,你們就不會幹涉他們的一切軍事行動。”
赫威爾大驚失色。
陳靖亞說道:
“請赫威爾先生不要忘了,這裏是東北不是朝鮮更不是日本小島。中國四萬萬民眾,斷不會容許關東軍在我們疆土上胡鬧的。”
赫威爾輕笑道:
“據我所知你們的政府並不打算阻止日本侵占東北三省。”
陳靖亞說道:
“因此張副司令長官才打算將沈陽兵工廠,及沈陽城裏的財產物資全部起運關內,並打算以資源豐富的華北為基地推進光複東北的行動。”
東三省是東北軍的老家,毋庸置疑,被日本人侵奪後,張學良一定會想著率領幾十萬東北軍打回來。這是人之常情,並不需要誰刻意去解釋的事情。可是陳靖亞在這裏胡扯,張學良那邊卻沒有任何反攻的計劃和打算,他所依靠的隻是蔣介石所說的依靠國聯裁決這一條路。
赫威爾沒想難麽多,對陳靖亞的說法深信不疑,便問道:
“不知陳先生此來有何事需要我們幫忙?”
陳靖亞笑道:
“赫威爾先生知道,日本之強在於工業。張副總司令有心在華北重建強大的軍事工業,但我們需要友邦的傾力支持,對於這件事不知道太古公司有沒有興趣?”
赫威爾心中一喜,算計道:
“不管日本打張學良還是通過東北進攻蘇聯,都需要采購英國在東印度半島上產出的橡膠、石油、銅、錫、鉛、鋼鐵等戰略物資。中國不缺鋼鐵銅錫鉛等礦產,但缺乏石油和橡膠和先進的工業技術和設備,如果他們能做到兩頭吃,豈不是大發戰爭財。”
想到這裏便說道:
“我們與張學良將軍合作日久,對於東北目前之現狀也非常痛心。作為老朋友我們太古公司有意願也有責任在朋友困難時幫上一把,請陳先生之說吧!你們需要什麽?大英帝國有比日本更先進的工業和技術設備,我們願意以低於同行的價格提供給你們。”
陳靖亞點點頭說道:
“我們也不能白要不是,華北工業猶如一張白紙,要在上麵繪製美好藍圖需要大量金錢。我們想向你們貸一些款,以應我振興華北工業所需。”
一說到借錢,赫威爾當即不言語了。畢竟以目前的時局來看,東北軍係統正麵臨巨大威脅,即便能保得住殘餘也必將實力大損。借錢給他們,存在著極大的風險。
陳靖亞見赫威爾不說話,便問道:
“赫威爾先生不打算問我用什麽做抵押,借了錢打算幹什麽嗎?”
此時赫威爾對於東北軍合作已是興趣索然,隨口應道:
“不知陳先生打算借錢幹什麽?”
陳靖亞嘿嘿一笑說道:
“赫威爾先生去過上海,應該知道我們民生機械工程集團公司在上海有個航空俱樂部。英國是航空大國,其飛機製造技術領先於亞歐各國,我想在海州建個以組裝小型飛機為主的飛機製造廠。除生產訓練用小型飛機外,還要生產經濟適用的小型民用飛機。當然這個飛機製造廠的技術設備,及零部件還需要從你們英國引進。”
經過這段時間在商場磨練,陳靖亞逐漸學會了察顏觀色,見赫威爾對張學良興趣淡淡,索性拉出了宋子文來吊赫威爾的胃口。
由於這時宋子文正以航空委員會的名義,正與美國波音公司談合作建飛機製造廠事宜。英國人正愁插不上手,一說這個赫威爾當即來了精神,問道:
“不知道陳先生要借多少錢,用什麽做抵押擔保?”
“十八億”
陳靖亞說出一個數字,將赫威爾也嚇了一大跳。
“這裏有價值十八億的銀元和黃金白銀,我用這些硬通貨做抵押。”
陳靖亞說著將從寧成恩處的得到的東北儲備金明細,遞到了赫威爾眼前。
赫威爾將這一遝紙看完後,估摸了一下十八億隻多不少。便說道:
“這些金銀都在什麽地方?”
陳靖亞說道:
“這些都是沈陽各大中國銀行金庫裏的東西,如果赫威爾先生答應,我立即安排人與英方相關人員察驗交接。”
此時正值歐洲大蕭條時期,黃金白銀這些硬通貨的價格蹭蹭直漲,這時他們收進這麽多真金白銀,裏麵蘊含著巨大的利潤,而且這後麵還有巨大的采購利潤可賺。這就猶如一個大餡餅狠狠的砸在了赫威爾的腦袋上,難免將赫威爾砸的腦袋有些發暈。
“這可是你們東三省的全部金融儲備,陳先生能做得了主?”
赫威爾不愧是商場老手,盡管腦袋被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的嗡嗡作響,在關緊時刻還是保持了一定的清醒。
陳靖亞說道:
“這些東西我當然做不了主,可是給我這份統計表的是邊業銀行、中國銀行、農業銀行、東北大學代校長,張副總司令長官的金融顧問寧成恩寧先生。我們在這裏談妥後,具體交接事宜由寧成恩先生一手操辦。”
寧成恩頭銜雖多,但真實的身份就是替張學良執掌財政大權的總管,其身份和地位相當於張作霖時期的王永江。由他親自出麵辦交接,自然不會有啥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