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八九章風起上海灘之東北危急
三八九章風起上海灘之東北危急
青幫傳承之所以久遠而未能衰敗,皆因為內部規矩森嚴。
有十大幫規、十大禁令。幫規裏有“字大人不大,字小人不小。一師皆師,一徒皆徒”的訓條。
張樹聲是大字輩的老頭子,杜月笙和張嘯林都是悟字輩的徒孫,若張嘯林與張樹聲動手,無疑是有違幫規的。
張嘯林五大三粗、膀闊腰圓、孔武有力,在街頭上打個架三五個不在話下,可要讓他跟敢稱天王老子的張樹聲過招,他還真是怯了。
這時張樹聲已經甩掉了寬大的衣服,收拾緊陳利落,繞過眾人向張嘯林走來。張嘯林見一頓暴打已不能避免,當即使出了軟招,身形離座雙膝一彎,跪在張樹聲麵前,口中告饒道:
“師叔爺請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任命師叔爺安排,徒孫一定聽命就是。”
張樹聲見張嘯林徹底服了,便笑著將其攙起說道:
“這就對了嗎?今後別仗著門下有千把弟子就狂的不知道姓啥了。你那三兩千門徒算個屁,老子的徒子徒孫遍及大江南北黃河兩岸,少說也有九萬之眾,才敢稱一聲天王老子。”
在李仁奎和張樹聲的主持下,洪青協會成立大會於五日後在大經路關帝廟召開。
時日,與會者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上海洪門以向海潛勢力最強,以身跨洪青兩幫的張樹聲名聲最大。青幫則是龍頭杜月笙勢力最強,大字輩老頭子,黃金榮的師父張仁奎威望最高。因此選定,由張仁奎和張樹聲任董事,洪門五行山山主、青幫大字輩長老汪禹丞、黃金榮、向海潛任常務理事,杜月笙任書記長。
洪青協會一成立,張嘯林見自己企圖依靠日本人支持奪取青幫控製權的圖謀徹底落空,隻能乖乖的帶著手下弟子返回自己地盤。杜月笙也仗義,非但沒有在交接地盤時為難張嘯林的部署,還依照前言給了張嘯林十萬元安家費。
可是,就在張嘯林的弟子們返回自己的地盤不久,大批軍警便開到了張嘯林的地盤上,以搜查軍火為由,將張嘯林開辦的賭場、妓—院、煙館係數查封。
張嘯林聞訊,當即帶著師爺陳效岐及數名保鏢,氣勢洶洶的跑到上海警察局詢問緣由。
一見上海警察局局長陳希曾,氣衝衝而來的張嘯林,揮手一掌將陳希曾頭上的警帽打落,大叫道:
“你是吃了熊心了還是豹膽,敢封老子的場子。告訴你,你敢砸老子的飯碗,老子就能砸了你小子的鍋。”
陳希曾知道遲早有這一出,不僅沒有惱怒,反而陪著笑臉彎腰撿起被打落在地的警帽,邊撣著粘在上麵的灰土,邊解釋道:
“這命令是淞滬警備司令部下的,我們也是上支下派,實在沒辦法呀!”
陳希曾一竿子將張嘯林支到了淞滬警備司令部,張嘯林吃過熊式輝的虧,哪裏敢去淞滬警備司令部鬧去。便對身邊的陳效岐一使眼色,陳效岐將手裏的公文包,遞到陳希曾麵前,說道:
“幾條黃魚成色不錯,送給陳局長賞玩。”
陳希曾接過公文包,拿到眼前打開一條縫,裏麵露出了黃橙橙的金條,拿在手裏掂了掂,估計有十幾二十根之多,便笑笑說道:
“要解決這事也不難,隻要找到正根就行。我這裏接到的命令是搜查軍火,可是封的卻是你們的賭場和妓—院、煙館。這事你們回去琢磨琢磨,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
“還有。”
陳希曾將頭靠近張嘯林,低聲說道:
“聽說杜公館送給航空俱樂部一架美玲號飛機,在這條道上混隻會打人不行,到頭來總弄不過人家會做人的。”
經陳希曾這麽一提醒,張嘯林帶著人扭頭就回了張公館。
回到自家公館後,張嘯林大叫道:
“來人,將日本人送的那些槍支彈藥給五十四號送去。”
張嘯林公館與杜月笙公館同在英租界花格臬路,兩家相距不遠,幾乎可以稱為鄰居。
陳效岐沒明白張嘯林的意思,輕聲問道:
“是全部送去,還是一部分,送過去後還需要交代什麽?”
張嘯林搖搖頭,說道:
“全部送去,放下就走,什麽也別說。”
裏見甫給的槍支彈藥可真不少,整整有幾十個大木箱。
當張嘯林的弟子將這些大木箱送到杜公館的院子裏後,杜月笙笑了,拿起電話給熊式輝打了電話,並讓萬墨林給熊式輝的賬戶上存上了一筆錢。
張嘯林交出日本給的槍支彈藥,向杜月笙表示徹底臣服,但這次默不作聲的交手,卻讓張嘯林心中拿定了一定取而代之的決心。
對於中國來說,1931年也許注定是多災多難的一年,3月,蔣介石調集十萬大軍圍剿鄂豫皖紅軍,4月,蔣介石指示何應欽調集大軍二十萬,圍剿贛西南閩西中央紅軍,至五月全線失利。七月,不甘心失敗的蔣介石,親臨前線自任總司令,調集三十萬中央軍精銳,對紅軍各根據地再次展開圍剿。長江中下遊發生特大洪災,全國十六省受災,災民達到了八千萬以上。此時萬寶山事件在日本人的惡意操縱下,愈演愈烈,朝鮮國內爆發了大規模驅逐、毆打、屠殺華僑的事件,消息傳到上海,憤慨的民眾走上街頭,宣傳賑災,抗議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行徑,呼籲政—府停止內戰救民於水火。可是身在剿共前線的蔣介石,似乎聽不到數萬萬民眾發出的呼聲,南方的槍炮聲依然轟隆,屠殺還在繼續,內戰的戰火依然蔓延。
就在新成立的洪青協會為賑災而大聲疾呼時,陳靖亞等人收拾行囊,踏上了返回家鄉做抗戰報國準備的旅程。
臨行時,張樹聲找到陳靖亞懇求他道:
“西北軍還有點種子,由宋哲元帶著客居山西陽泉,張學良給了一個二十九軍的番號和五十萬軍費後,便再也不管了。兩萬多人馬的軍隊,隻有五十萬軍費那裏能夠,現如今這支隊伍已經到了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地步。請陳先生走到北平時,跟張學良提提此事,希望能給二十九軍全體將士一條活路。”
陳靖亞倒也豪爽,當即問王宜之:
“賬上還有多少錢?”
王宜之答道:
“打張嘯林地盤時,繳獲現金115萬,鴉片數百公斤。”
陳靖亞說道:
“鴉片全部銷毀,從那115萬現金裏拿出一百萬,由張總堂主轉交給二十九軍,其餘的錢全部用於救濟湧入上海的災民。”
張樹聲一聽,激動的差點要給陳靖亞磕一個。
陳靖亞他們離開上海時,葉開和冷豔秋已經返回了哈爾濱。葉開本來打算等遊擊訓練班結束後,跟鄧演達一起離開的,可是北滿屯墾區多處發生了小規模的煙民暴亂,葉開急著要趕回去處理此事。而鄧演達希望主持完這一期遊擊訓練後再去北平,葉開等不及隻能自己走了。冷豔秋返回哈爾濱是因為,遼河發生了大水,她馬上返回哈爾濱組織生產柴油抽水機,以應遼河抗洪所需。
當陳靖亞帶著王顯明等人離開時,隊伍裏多了兩個人。一個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長的卻像一個五十多歲的幹巴老頭。他叫賈小侯,是王宜之在應聘人員中發現的,此人在日、美、德學過兵工和冶金技術。歸國後被張作霖聘為奉天兵工廠第一任廠長。中華民生機械工程公司舉辦工農業技術成果展期間,他正在上海一家法國人開辦的汽車維修廠擔任技術工程師,當他看到中國自產的汽車、拖拉機開上上海街頭後,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跑到才將成立的中華民生機械工公司求職。王宜之也在奉天兵工廠任過職識得此人,當即就做主將他留了下來。另一個是洪門的張誌超,陳靖亞本來打算讓他留下來幫著馬天穆打理民生人力車公司,可是張誌超非要跟陳靖亞走,陳靖亞拗不過她,隻能將他帶在了身邊。
跟陳靖亞等人一起離開的,還有聶天成他們,因為人員太多一起走容易引起注意,所以他們是分開走的。李少鐸與張芷若、何思源、金民傑、安占江沒有走,留在上海繼續保護鄧演達。
陳靖亞到北平後並沒有見到張學良。張學良的秘書高崇民告訴他:
“張副總司令已經去了廬山參加國—民—黨中央擴大會議去了,讓他馬上返回北滿整修軍備抓緊生產,以保證北滿的穩定。”
陳靖亞心裏一緊,問道:
“是不是日本人有動手的跡象?”
高崇民沒有回答,隻是微微點頭,說道:
“日本人借口東京農業協會會員中村震太郎一行,在興安嶺一帶考察林木資源時失蹤為由,要求派兵進入洮南、齊齊哈爾一帶尋找他們的下落。臧式毅據理力爭,駁回了日本人無理要求。日本人惱羞成怒,指使煽動在東北境內的日本浪人,到處尋釁滋事,襲擊我軍警駐地。關東軍剛完成了換防,原駐於南滿鐵路沿線的第八師團調走,換上了以夜襲和寒地作戰而著稱的第二師團。可是第八師團在撤走時,一次性複員了三千多現役軍人,這就等同於留下了一個聯隊的徒手士兵。”
陳靖亞也沒想到東北的情勢變得如此危機,急忙問道:
“副總司令是什麽意思?”
高崇民說道:
“副總司令已經致電南京中央,要求對日采取強硬態度,盡快停止內戰,發展工業經濟,以作大戰前最後之準備。此番蔣介石在廬山召開擴大會議,就是討論副總司令這一提案。”
陳靖亞一行乘坐火車到大虎山車站時,張學良與宋子文一行已經到了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