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五六章風起上海灘之杜月笙仗義出手
三五六章風起上海灘之杜月笙仗義出手
唐嘉鵬拿定主意後,將食盒放到桌上,用極慢的動作開始將食盒裏的菜肴擺到桌麵上。
在這期間,他用眼睛的餘光測量了韓月和杏兒所在的位置,算定了出手的順序和時間。
當唐嘉鵬將放到食盒底部的白斬雞到手裏後,猛然眼皮一抬眼露凶光,將手裏的盤子奮力向離自己最遠的杏兒擲去,與此同時,放在食盒底部的左輪手槍已經在手裏,揮手便向站在自己側後的韓月開了一槍。
杏兒錯不及防,被飛來的白斬雞砸了個正著,韓月當時也蒙了,被唐嘉鵬甩手一槍正好擊中手臂,那持槍的胳膊業已抬不起來。
就在唐嘉鵬發動的同時,顧竹軒猛然將手身子一探,那手業已伸向了桌上的那把金槍。
當顧竹軒的手指觸及到那把豪華之極的金槍時,顧竹軒心裏也樂開了花。可就在他將金槍抄在手裏,還未來得及指向陳靖亞,但隻見一把寒光閃閃的柳葉刀,業已擱在了他的脖頸上。
“陳兄弟別誤會,我不動,你千萬別殺我。”
在哪一刻,顧竹軒的反抗意誌徹底崩塌了。
陳靖亞將顧竹軒的身子把定,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你的錯誤是隻看到了金槍,沒有看到人。控製金槍容易,可是控製人就難了。”
此時唐嘉鵬也將受傷的韓月攬在了身前,用左輪手槍頂著韓月的腦袋,對用刀逼住顧竹軒的陳靖亞大聲喝道:
“都放下武器,要不然我打碎她的腦袋。”
陳靖亞將冰冷刀刃往顧竹軒脖頸上靠了靠,威脅他道:
“讓你的人放下槍。”
顧竹軒此時隻想活命,厲聲嗬斥唐嘉鵬道:
“混賬東西,誰讓你來的。快將陳先生的人放了!”
事到如今唐嘉鵬也豁出去了,大聲說道:
“叔,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這回隻能豁出去一命換一命了。”
顧竹軒一聽心裏這個氣,豁出誰的命呢?
自己被陳靖亞刀架脖子,杏兒用槍頂著黃金榮和虞洽卿。你小子拿住人家一個娘們,能管啥用呢?
包廂裏槍聲一響,聚集在廊道裏的青幫弟子便想往裏衝,可是被馬天穆和王顯明、鐵木金戈用用四把槍逼住,誰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那些青幫弟子手裏並不是沒有槍,可是大家夥誰都不知道包廂裏的狀況,誰都不敢輕易開槍,生怕將這幫劫匪逼急了會禍及自家的老大。
血順著韓月的胳膊流下,在指尖匯集,然後滴到鋪有紅地毯的地上。
陳靖亞最見不得自己手下的弟兄受傷,厲聲嗬斥顧竹軒命令唐嘉鵬放了韓月,可是唐嘉鵬此時一心想著救黃金榮和虞洽卿,先讓杏兒放了黃金榮和虞洽卿。
就在陳靖亞考慮要不要答應唐嘉鵬的條件之際,嘩啦一聲,唐嘉鵬頭頂上的天棚突然塌了一個大洞,眾人大驚急忙抬頭觀看,隻見一個大漢從天棚上落了下來,在即將落地時,手裏那條藤棍順勢而下,將唐嘉鵬一棒打倒在地。
唐嘉鵬被打暈在地,韓月擺脫了束縛,撿起了落在上的左輪手槍,對準躺在地上的唐嘉鵬就要開槍。
“不要開槍。”
在陳靖亞的命令下,韓月停止了手裏的動作,將槍丟給從天棚上躍下的張誌超問道:
“不是讓你在外邊等著接應嗎,你怎麽從天棚上下來了?”
張誌超說道:
“這裏裏外外都被青幫的弟子包圍了,我一看還接應個啥啊。可是這門窗都被青幫弟子堵住了,我也進不來啊,就隻能爬牆了。不知怎的,爬來爬去,就爬到天棚上了。”
這時杏兒與司徒瑛一起走過來,將韓月扶到沙發上坐下給她包紮上藥。
黃金榮在一旁看著直咂嘴,對虞洽卿和顧竹軒說道:
“瞧瞧這場戲看的,你倆快湊湊錢將他們打發走,咱們也各回各家吧!”
黃金榮此話一出,將虞洽卿和顧竹軒的鼻子差點氣歪了,六百萬誰願意出這麽多錢。
這時陳靖亞手裏拎著金槍走了過來,對三個大佬說道:
“這戲也唱完了,觀眾也走幹淨了。現如今整個天蟾舞台全是你們青幫弟子,你們老哥仨到底打算這麽辦啊?要不再弄個人進來,大家再鬥一次?”
顧竹軒尷尬的一笑說道:
“這人真不是我安排的,請陳先生允許我叫人來將他拖出去。”
陳靖亞點點頭,表示同意。
顧竹軒對包廂外大喊:
“來進兩個人。”
在包廂外阻止那些青幫弟子靠近的鐵木金戈聽到喊聲,對堵在廊道裏的那些青幫弟子說道:
“你們老大叫你們進去兩個人,老實點,別耍花招。”
兩名青幫弟子奉命進了包廂,將被張誌超打暈在地的唐嘉鵬拖出後,顧竹軒一臉謙卑的對陳靖亞說道:
“六百萬這麽一大筆錢我顧某一時實在拿不出來,要不我先給陳先生打個欠條,請陳先生及眾兄弟先回去,等籌齊錢,我一定親自送到陳先生府上。”
陳靖亞笑道:
“聽說過綁票拿不到錢有撕票的,但沒聽說過打欠條的。”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顧竹軒也草雞了,說道:
“要不然這樣,我留下做人質,先讓黃爺和虞先生先離開總行吧!”
陳靖亞將頭一搖,斷然說道:
“不行,老子不見錢決不放人。”
就在顧竹軒苦求陳靖亞先放人,再由他籌措資金時,王顯明突然跑了進來,對陳靖亞說道:
“大哥有個自稱是三鑫公司杜月笙的人非要見你。”
黃金榮一聽大喜道:
“快讓他進來,他有錢,讓他拿錢贖我們出去。”
陳靖亞奇怪問道:
“他為什麽要出錢贖你們?”
黃金榮說道:
“杜老板即是我的門生故舊,又是虞先生的知己好友,自然不會眼看著我們落難不管。”
司徒瑛在陳靖亞耳邊輕聲說道:
“這個杜月笙是當今上海青幫的龍頭大爺,見他你可要收斂點,否則今後在上海灘上會寸步難行。”
陳靖亞雖然遠在關外也聽說過杜月笙的名頭,對王顯明說道:
“請杜先生進來吧!”
王顯明出去不久,一個身穿灰色長袍,手拿黑色禮帽,身材不高且清瘦的中年人來到了包廂內。
向陳靖亞深鞠一躬後,說道:
“鄙人乃是三鑫公司的杜月笙,久聞關外陳先生大名,特來拜望。”
陳靖亞見此人彬彬有禮,怎麽看怎麽不像青幫的龍頭大爺,便笑道:
“杜先生如果不是來贖人的,隻是想與我攀談,那就請回吧!”
杜月笙立即收起謙卑之色,一臉嚴肅的問道:
“你要多少錢,才肯放人?”
陳靖亞笑道:
“這才對嘛,拋開客套直入正題,我喜歡這樣!六百萬一分不能少,一年內將上海灘上的黃包車全部換成紅包車,自此後上海灘的大小車行隻能從新中公司進車。”
杜月笙看了司徒瑛一眼,說道:
“如果我們看錯這位是宋先生的貼身秘書司徒小姐吧!難道宋先生開始喜歡用這樣的方式談生意了?”
司徒瑛臉一熱,對杜月笙說道:
“這不是宋先生的意思。”
杜月笙將目光看向陳靖亞,問道:
“那這就是陳先生談生意的方式嘍?”
陳靖亞嗬嗬一笑說道:
“你們青幫是不是在上海灘橫行慣了,你們能以這種方式和別人談生意,就不允許別人用這種方式和你們談生意。多說也無益,老子今天就耍橫了,三條,有一條辦不到,誰也別想把人領走。”
杜月笙臉色陰沉,聲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問道:
“陳先生就不怕黃浦江裏多幾具無頭屍體。”
陳靖亞冷笑一聲,說道:
“老子在關外幹的就是拎著腦袋討飯吃的買賣,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沒什麽了不起的。隻不過有一點需要說明一下,你們殺了我黃浦江裏隻不過是多一具屍體,而我殺你們可能黃浦江就會被血染紅了。”
陳靖亞一句話直擊杜月笙的要害,是的杜月笙心中不免一涼,心道:
“好厲害的角色,這是要和我青幫鬥到底啊。”
隨即臉上立即換上了一副謙卑之色,向陳靖亞伸出手說道:
“三條一條不少,我願意給陳先生寫下保證書,這樣總可以放人了吧?”
陳靖亞將頭一搖,說道:
“我要見到錢。”
杜月笙說道:
“杜某自認是言出必行之人,請陳先生放一百個心,錢一定分文不少的交到陳先生手裏。”
司徒瑛見杜月笙業已出麵,再鬧下去可能不好收場,便湊到陳靖亞的耳邊說道:
“杜先生的為人在上海灘人人皆知,他既然答應了是一定不會失言的。”
陳靖亞又說道:
“這裏裏外外的青幫弟子不下千人,他們一離開我們還沒看到錢,就成肉醬了。”
顧竹軒說道:
“我親自送陳先生離開。”
杜月笙說道:
“不勞顧先生,有我杜某全權負責。”
陳靖亞看了看顧竹軒說道:
“謝謝顧先生的好意。但有一言相告,你那個被打暈的手下有膽識,孔武有力,最大的毛病就是心機太重。”
還未等顧竹軒回過味來,陳靖亞已經帶著自己的手下,隨杜月笙離開了包廂。
三樓包廂上一響槍,舞台上上演的曲目也進行不下去了,那些個聽戲的人即便是戲癮再大,為了保命也隻能起身逃了。
此時雲集在天蟾舞台內的青幫弟子何止上千,黑壓壓的一片,持刀掄棍吵吵嚷嚷等待廝殺。天蟾舞台出了這麽大的亂子,租界巡捕豈能不知情,因此不但派來了大量巡捕,還從萬國商團調來一個分隊維持秩序。
洋人利用幫會的力量鎮壓欺榨民眾的同時,也對中國幫會這個古老的組織心懷戒心,視青幫內部火並為削弱他們的有效方法,一般不鬧到。此番天蟾舞台事件由於內外消息斷絕,公共租界方麵並不知道裏麵的詳盡情況,隻知道是幾個青幫大佬在裏麵談事情,似乎談的並不太融洽,便發生了這興師動眾的一幕,因此這些人到了後,隻是疏散民眾,封鎖街道,防止事件進步擴大。
杜月笙將陳靖亞等人接走後,虞洽卿也緊跟著走了,隨著眾弟子的相繼散去,偌大的天蟾舞台裏隻剩下了黃金榮和顧竹軒及兩人身邊的幾名親信弟子。
黃金榮看了有些垂頭喪氣的顧竹軒一眼,埋怨道:
“你說你閑的沒事請我們來看的哪門子戲,鬧出這麽一出,大家都沒麵子,反倒讓姓杜的那小子出盡了風頭。咱仨磨嘰了老半天都沒解決的事,姓杜的一來煙消雲散了。”
顧竹軒也為剛才發生的事而懊悔不已,說道:
“宋子文弄來這麽一個狠貨來,是不是不想讓我們活了?”
黃金榮說道:
“咱們青幫是靠販私鹽起的家,雖然現在販大煙的利潤取代了販私鹽,可是人家宋子文是管鹽稅的。新中機械工程公司背後是宋家,你們對人家又是封堵又是打壓,難道宋家就不會反擊嗎?”
顧竹軒琢磨了一下,覺著黃金榮說的有道理,便說道:
“那按照黃爺的意思我還是應該從新中公司訂購一批紅包車,給捧捧張學良和宋子文的場?”
黃金榮拍拍顧竹軒的肩頭,說了一句:
“花錢消災吧,兄弟!一個宋子文想弄咱,他沒那本事。可要是再加上一個張學良,可就能要咱命了。”
便帶著自己的手下,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