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三O章分地風波之二十六
四三O章分地風波之二十六
戰至中午,臘嘴子主峰仍沒有被攻下。柴田氣急敗壞,索性不顧金東漢的阻攔改變戰術,集中炮火轟擊臘嘴子主峰,同時調集主力試圖通過冰凍的大綏芬河後麵,繞至臘嘴子側後對上麵的主陣地實施圍攻。
李青林和馬天穆設置炮兵陣地時,並未考慮到壓製敵方的炮兵陣地,可是他倆卻將封鎖寬闊的河麵作為炮兵的主要任務。
當金東漢奉柴田澤吉之命,帶著張元俊部和吳永山騎兵隊對岸白樺林掃蕩時,五六百朝匪在金東俊的大量下,小心翼翼的沿著冰凍的河麵試圖想臘嘴子側後迂回。
李青林親自持望遠鏡觀察河麵敵情,設定炮擊諸元。一陣密集的炮彈呼嘯而至,五百多朝匪當即淹沒在了猛烈的炮火中。
盡管大綏芬河的河麵業已被凍實,可是厚達一米多的堅冰並未能承受住這麽猛烈的炮擊,冰麵破碎,那些在炮擊中幸存下來的朝匪紛紛墜入了冰冷的河水中,可憐那五百朝匪,隻剩金東俊等七八人生還,其餘或喪命於炮火中或墜入河中喂了魚蝦。
迂回側擊的各部均受到強大攔阻,柴田澤吉這才想起金東漢的推測道理,側翼地形又利於對方發揮所長,而自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強攻蠟嘴子。隨即召集部隊結成密集陣型,在猛烈的炮火支援下,向蠟嘴子主陣地發起了一波波瘋狂的進攻。
又四個小時過去了,蠟嘴子主峰爭奪戰業已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就在陳靖亞他們糧彈即將無以為繼之際,突然從蠟嘴子主峰的山林裏冒出了大批士兵,滿山遍野猶如潮水一般。這些士兵身穿灰布軍裝,頭戴狗皮帽子,手裏清一色的遼造製式武器,有步兵有騎兵,火力凶猛,衝殺果敢。金東漢一見急忙對柴田澤吉說道:
“不好,是吉林軍,我們快撤!”
此時柴田澤吉也看清了迎頭衝來的士兵正式東北軍,當即嚇得魂飛天外,在長尾景虎、張元俊、吳永山等人的保護下倉皇逃竄。
當柴田澤吉、金東漢、長尾景虎等人五六十人逃到大石砬子附近時,柴田澤吉鬆了一口氣,大口喘著粗氣對金東漢說道:
“歇一會,這陣跑的,都他媽的濕透了。”
金東漢說道:
“還是再往前走四五裏,就到日本人的地盤了,等到安全地帶再歇吧?”
柴田澤吉將眼一瞪,說道:
“東北軍最怕大日本皇軍,難道他們還敢與大日本皇軍直接對戰不成?”
還未等柴田澤吉的話音落地,在他們後方傳來了激烈的槍聲。
柴田澤吉大驚失色,急忙站起身拽著長尾景虎繼續向前跑去。
緊追不舍的,不是剛奉命從蛟河開赴翁石砬子設防的老三營的弟兄,而是東寧東山山林警備隊劉萬奎部。
說起這個劉萬奎可是個響當當的英雄,此人出生於寧安江南鄉一個貧苦之家,十七歲拜師學藝闖蕩江湖,結交了不少知心朋友。當時寧安境內土匪猖獗民不聊生,他深感土匪不除,國無寧日。於是,他下決心棄農從軍,立誌剿匪,為民除害。25歲的劉萬奎投奔寧安縣保安總隊。總隊長白國安見他能言善辯,氣度不凡,留他在寧安縣保安總隊當兵。不久,穆棱馬匪大九彪部流竄至寧安境內,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劉萬奎在摸清了大九彪的宿營地後,帶著六個親信弟兄,頂風冒雪夜襲泉眼頭,擊斃了從穆棱來的胡匪頭子大九彪,立下了赫赫戰功,被白國安升為分隊長。
西山八大隊與上千朝匪打的熱鬧,駐守東山的劉萬奎也按捺不住,屢屢向趙芷香請求出兵支援。可是趙芷香受製於“不得將事件擴大”的命令,不敢貿然向西山增兵。直至輔帥張作相親持張學良手令到吉林城主持剿匪,熙冾才不得不下達了增兵令。有張作相撐腰趙芷香也來了精神,在得知王德林的老三營移防翁石砬子後,斷然下令劉萬奎部馳援翁石砬子,因此應當說劉萬奎所部到到達翁石砬子要比王德林部快。
兩路大軍趕到翁石砬子後,朝匪軍迅速潰敗。王德林所部並未追擊,而劉萬奎自持所部兵強馬壯,悍然率部追擊,一直追到了大石砬子境內。
綏寧鎮守使趙芷香對西山八大隊抱有戒心,但對東山的劉萬奎部卻視為親信。因此所部有三個營及一個騎兵隊,其規模不亞於一個滿編省防團,裝備也好,西山八大隊有的他全有,西山八大隊沒有的他也要有。
在蠟嘴子主陣地上。王德林抬頭看了看給炮彈削的黢黑的山峰,又看了看陣地上傷痕累累一臉疲憊的隊員,感慨的握著陳靖亞的手說道:
“以一敵五,能將仗能打成這樣,遍觀東三省境內也就是陳兄弟一人了。”
陳靖亞苦笑道:
“如果不是老三營和東山山林警備隊的弟兄及時支援,我們也撐不到明天。”
王德林一指身邊的中年軍官說道:
“這位是馬載舟馬參謀,他是輔帥派來組建吉林剿匪總隊的。”
陳靖亞與馬載舟握手,既有些調侃,又頗帶一些埋怨的說道:
“你們終於來了,再不來我們可就全部報銷了!”
馬載舟在張作相身邊任參謀許久,為人機敏豈能聽不出陳靖亞的言下之意,尷尬一笑解釋道:
“輔帥已然到了吉林,還帶來張副總司令的手令,要不然我們也不敢擅自跟日本人直接對抗。”
“哦!對了。”
馬載舟將胸脯一挺,向陳靖亞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高聲說道:
“輔帥讓我帶來他的口令,請陳先生立即赴北平麵見副總司令長官。”
陳靖亞心中記掛龍江兵變的事,隨即對馬載舟說道:
“臘嘴子一戰各部都損失極重,尤其是無常隊與張子寬隊經過數場激戰損失極為慘重,我要帶著他們返回湯原休整。”
馬載舟說道:
“我以吉林剿匪總隊的名義寫一張手令,他們持此手令便可一路通行無阻返回湯原,又何必勞駕陳兄弟親自走這一趟。”
共產國際要在龍江搞兵變,那可是天大的事情,絕不能讓馬載舟發現一點跡象,陳靖亞急於脫身,臉色當即一變問道:
“輔帥沒告訴你副總司令電令我赴北平所謂何事嗎?”
馬載舟搖搖頭。
陳靖亞將頭湊近馬載舟輕聲說道:
“知道日本人為什麽會極盡所能的破壞黑吉兩省屯墾嗎?”
馬載舟輕輕搖頭答道:
“不曉得!”
陳靖亞說道:
“這是個天大的秘密,關係到東三省的存亡。我隻能跟你說這麽多,因為此計劃隻有副總司令、輔帥和我三個人知曉,絕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馬載舟知道張學良和張作相都非常器重陳靖亞,為什麽器重他他不清楚,如今聽陳靖亞這麽一說,嚇得出了一頭冷汗,慌忙說道:
“請陳先生自便,請放心,不該問的我絕不問,不該說我絕不說。”
唬過了馬載舟後,陳靖亞又叮囑了張永山和齊振國一番後,帶著折損較大的無常隊與張子寬部,向梧桐河農場開拔而去。
作為假江日控製區軍事總負責人的岡村寧次,非但沒有破壞黑吉兩省屯墾區的土地革命,也沒有完成軍部關於獲取修建吉會鐵路所屬地區的命令,還丟了假江日控製區重要隘口大石砬子的控製權,索性放棄軍事行動,讓川原村見赴吉林麵見張作相,試圖通過外交手段獲取在軍事上沒有得到的利益。
自鴉片戰爭後這種事屢見不鮮,馬關條約便是一個例證。那是一場關係日本國運的豪賭,當時日本雖然連戰連捷,但不斷擴大的戰爭規模業已超出了日本的國力承受能力,若不是李鴻章賣國,在日本內外交困之際簽下了馬關條約,日本也登不上亞洲霸主的地位。
川原村見巧舌如簧,將長白山匪患完全歸罪於黑吉兩省的招墾政策。聲言,黑吉兩省招墾公署所推行的招墾政策,實質上是變相的推行赤化,並聲嘶力竭的吼道:
“大日本帝國作為國聯常任理事國之一,決不能容忍赤患在滿洲蔓延。”
任憑川原村見如何叫囂,張作相端坐在太師椅上昏昏欲睡。
早晚等川原村見咆哮的口幹舌燥,不得不坐下來喝茶時,張作相才緩緩抬起眼皮,說道:
“川原先生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其中有幾點錯誤,一劉萬奎所部業不是寧安山林警備隊,準確的說是吉林剿匪總隊。你們不是說長白山一帶赤匪橫行嗎?那我們就組建一支專門對付胡子的剿匪總隊。東邊道有高德隆、張宗周所部,我這裏劉萬奎、西山八大隊等數支精銳,足可以讓你們高枕無憂了。劉萬奎所部進擊大石砬子,乃追擊胡匪所必需,此地山林茂密地形複雜,由劉萬奎所部控製那些山林匪自然不敢再來。對你我都是好事,川原先生又何必大驚小怪!黑吉兩省招墾乃張副總司令長官定下的發展東北經濟之良策,那些地方荒無人煙,山林茂密開墾之難足以讓數萬墾民望而止步。我黑吉兩省招墾公署合並以後,積極推行各種優惠政策,自成立短短一年中便募集了近十萬墾民。我東北政府將我自家的地用以改善我國民眾的生活,及跟赤化不沾邊,也礙不著你們日本人什麽事。黑吉兩省招墾公署製定的招墾條例,是經過張副總司令首肯的,你有啥資格擱我這裏指手畫腳?今個我還把話撂這裏了,不管是朝匪還是東洋匪,你們管不了,老子就替你們管。”
“奶奶個熊的,老子在自個家裏教訓倆仨毛賊,你還來替那些賊打氣撐腰,難到你們真拿吉林當東京了,將長白山當他娘的富士山了?”
說著說著,張作相的脾氣上來了,直接當著川原村見的麵罵起了娘。
川原村見知道這個張作相與張作霖不同。張作霖霸氣外露張嘴閉嘴媽拉個巴子,但在處理與日外交事務是知道拿捏分寸。而張作相不同,此人看似低調和善,輕易不動怒,可一旦動怒可絕不會像張作霖那樣有分寸,一定會一竿子捅到底。此番張作相一罵娘,直接將川原村見的囂張氣焰給壓了下去,灰溜溜的出了張作相的宅邸回假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