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一O章分地風波之五
四一O章分地風波之五
冷豔秋那邊接到陳靖亞的電報時,位於龍江東郊的兵工廠才將開建設。哪裏是一片十裏無人家的荒原,盡管蘇聯方麵派來了一千六百多名經驗豐富的建築工人,及三千多噸建築材料,可是要在這冰凍的荒原上建設一個兵工廠絕非易事。
冷豔秋也知道東邊道匪情猖獗後麵隱藏著一個巨大陰謀,因此在接到陳靖亞電報後,便想盡辦法東拚西揍,湊齊了八百多支花機關,及大批彈藥著人運往桓仁警察大隊。
張宗周將與陳靖亞商定的剿匪計劃上報給遼寧警署後,黃顯聲也命警務處長熊飛從軍械庫裏提出一千五百支步槍、二十餘挺輕機槍、八門迫擊炮,及大批彈藥物資運往桓仁,交由張宗周加強東邊道的剿匪力量。
不幾日,由兩地運來的武器彈藥物資都到了。此時郭景珊也和在旺清門養精蓄銳的朝鮮獨立軍梁世風部達成了協議,由梁世風部抽調一千六百名經驗豐富的官兵,由軍官金東耳和樸大虎率領,以班為單位編入通化、輯安、臨江、撫鬆、長白五縣聯防剿匪大隊,以增強高德隆部的軍事實力。
高德隆帶著朝鮮獨立軍特別支隊,返回通化重新整頓五縣聯防大隊後不久,王鳳閣也帶著從新賓、桓仁、柳河三個警大隊抽調的八百名精英警員,誓師出發奔赴長白山剿匪第一線。
金東漢下達了全麵攻擊的命令後,親率八百朝鮮拓殖義勇隊精英,兵分數路,悄悄離開開山屯,向寧安西山而去。
寧安為曆代邊陲重鎮,該城位於鬆花江左岸支流海浪河南岸。毗鄰圖們江、烏蘇裏江。西部、北部,為山勢高俊、地形複雜的張廣才嶺,東部、南部,為山高穀深、台坡陡立,懸崖絕壁眾多,形勢險惡的老爺嶺。
位於寧安西郊一公裏處的西山又名雞鳴山,正是進入張廣才嶺的門戶所在。
相傳很久以前,這山上有一隻金雞,它一叫,四處的雞都跟著叫,尤其在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叫幾聲,這年的莊稼就收獲幾成,所以每到年三十的時候,人們都想讓這隻金雞多叫幾聲,能得到豐收年。後來有個貪心的財主聽到這個故事後,就想把金雞弄到手,放在自家的地裏多叫幾聲,隻讓自己的地多收,別的地不收,就可以發大財。他就想辦法上山來捉這隻金雞,這隻通神的大公雞跳出來,一展翅,頓時飛沙走石,一張嘴,叫聲將這個財主的耳朵震聾了,它再一抬腿,將貪心的財主踩在腳下。此後,人們就管這座山叫雞鳴山。
此山高約五百米,綿延十五裏,山勢俊秀,對山上鬆樹最多,一到鬆籽成熟時根本采不盡。山邊通往吉林的古官道,登上此山可俯瞰寧安全城,因此西山即是寧安城的西大門,又是寧安連接吉林乃至沈陽的樞紐。
庚子事變,沙俄軍攻取寧安城,清朝名將薩布蘇曾率部依托此山大戰沙俄軍,並在此戰中以身殉國。沙俄軍見此山地處要隘,便在此山上建一兵營,謂之西大營。後來沙俄軍撤走,此兵營便被廢棄。
李青山率朝鮮獨立軍殘部三百餘人後撤到西山後,張作相有意將這支英勇善戰的隊伍收於麾下,便暗令寧安縣長孔憲熙將這支隊伍留在寧安。
這個孔憲熙當過道士又入過綹子,接到張作相的密電後,身穿道袍手拿拂塵,在西山腳下的大石橋將李青山隊伍攔下。
朝鮮人篤信道教,李青山也不例外。見有道士攔路,便無比恭敬的走上前去詢問何事?
孔憲熙用手中拂塵指著西山說道:
“將軍若過烏蘇裏江必不能重返故國,此山藏龍臥虎將軍何不率部在這裏厲兵秣馬,以待重返故國那一天?”
李青天在得知了孔憲熙的真實身份後,欣然接受了孔憲熙的改編,以寧安西山山林隊警備隊的名義,在西山上駐紮了下來。
次年,朝鮮青年同盟成員基督教徒鄭周浩、金正浩、申永福、李光國四人,在穆棱、海林、寧安三縣租下了大片荒地,並在安置區的中心新安屯籌建精米廠,以安置散落在各地的朝鮮獨立軍官兵。李青天與他們取得聯係後,自己的隊伍也得到了擴大,僅短短一年的光景,便形成了八個支隊七八百人的規模。
金東漢在朝鮮獨立軍時與李青山一樣,也是一名鬥爭經驗豐富的指揮員。他雖然在岡村寧次和阿部規秀麵前誇下了海口,但他心裏清楚李青山是個能攻善守的將領。因此在率部進入寧安境內後並沒敢貿然進攻,而是帶著兩三個親信,假扮成收山貨的販子,悄然到西山一帶進行了勘察。
經過這一勘察,他發現這個西山看似平靜無常,一派和諧的景象,其實內部防備森嚴,可以說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卡,防守的異常嚴密。如果西山一旦發生戰事,非但駐寧安城裏的東北邊防軍會出動,就連部署在東山的寧安保安隊劉萬奎部也能馬上趕到,如果這兩支隊伍一到,勢必會對自己形成夾攻之勢。
再返回隱蔽在老黑山密林裏的駐地以後,金東漢左思右想始終想不出剿滅西山八大隊的辦法。
就在這時金東漢的得力助手柴田澤吉,對金東漢說道:
“既然西山不好打,我們何必非要進攻西山。把他們調下出西山,在路上打他們的埋伏不就行了。”
這個柴田,其實不是日本人,是正統的朝鮮人。他的真名叫金澤與金東漢還是老鄉,同為朝鮮慶尚北道禮泉郡人士。隻是這個金澤自幼被一日本浪人帶去日本,經過嚴苛的訓練成了一名徹徹底底的日本特務。為了顯示自己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此人還將自己名字改為了柴田澤吉。
柴田澤吉是以軍事顧問名義在吳佩孚軍中任職時,與金東漢相識的,此後兩人便狼狽為奸,為日本情報部門搜集了許多關於中國軍政方麵的情報。
聽柴田澤吉這麽一說,金東漢來了興趣,問道:
“你有何想法?”
柴田澤吉說道:
“過了海浪河往西四十公裏處有一個新安屯,哪裏是朝鮮反日分子集聚之地。我們打哪裏,李青山必定會出兵救援,到時我們便可以在路上伏擊他們。”
金東漢略一思忖,說道:
“我們隻有八百人馬,李青山的兵力也不少,若再分出一支去襲擊新安屯,恐怕無法全殲西山八大隊?”
柴田澤吉說道:
“我們兵雖少,但裝備精良。全隊有二十幾挺歪把子、七八具擲彈筒。若以這些火力伏擊西山山林隊的主力,一輪集中掃射便能放倒大半。新安屯地處偏遠,有沒有啥防禦力量,隻消分出二三百人便能打下。”
金東漢點點頭說道:
“好,那你帶一個中隊去夜襲新安屯,我帶其餘人馬埋伏在西山通往新安屯的必經之路上等李青山。”
新安屯位於海浪河上遊的衝積平原上,這裏的大片荒地原本歸楊宇霆所有。後來楊宇霆被張學良殺死於老虎廳,這一大塊荒地也就落到了張廷樞的手裏。鄭周浩便是通過朝鮮青年同盟,從張廷樞手裏將一大塊荒地租下來的。
這塊土質肥沃、水源充沛的土地足有上萬頃之多,大批朝鮮移民來到這裏後,與當地的漢族滿族民眾和睦相處,水乳交融,逐漸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鄉屯,及八個以種植水稻為主的自然村落。
朝鮮青年同盟成員鄭周浩、金正浩、申永福、李光國四人來到這裏後,不但在屯子裏建起了精米廠,還建起了一所半軍事化的朝鮮族學校,暗中為朝鮮獨立運動培養有生力量。
是日夜,兩百多全副武裝的匪徒,在柴田澤吉的指揮下,悄悄包圍了隻有兩百來戶,一千多人口的新安屯。
土匪們逼近新安屯的圍牆時,被保衛團隊員發現,急忙鳴槍示警。
柴田抬手一槍將手持鳥銃示警的保衛隊隊員擊斃,大叫道:
“弟兄們都給我衝,將這個屯子給我屠了。裏麵的女人財物有的是,誰搶著就是誰的。”
兩百多武裝到牙齒的匪徒,嚎叫著揮舞著刀槍,向屯子的圍牆衝去。
新安屯與東北大多數村屯一樣都有保安隊,可是這些保安隊大多沒有像樣的家夥,手裏拿的不是紮槍大刀就是鳥銃土炮,那裏禁得住這些武裝到牙齒的匪徒們的一個衝鋒。
正在教堂休息鄭周浩聽聞村子南麵槍聲大作,急忙起身查看情況。才將走到教堂門口,厚重的教堂木製大門突然咚咚的響了起來。
鄭周浩急忙開了門,從外麵闖進來的是新安屯學校的女教師申永福。
申永福此時已經沒有了書卷氣,挽著袖子,腰間紮著一根牛皮皮帶,皮帶上有空槍套,俄製左輪手槍在她手裏拎著。一隻腳才將邁進門,便對鄭周浩大聲說道:
“南麵來了兩百多匪徒,各個手裏都是新式的三八槍。李光國和金正浩率領保衛團正在抵抗,他讓我帶著學生隊掩護你和村民往川口村撤,那裏地形複雜林子也密,等進了林子大家就安全了。”
鄭周浩馬上說道:
“我也在還不能走,精米廠裏還有一大批糧食。你帶著民眾和孩子們先走吧!我去精米廠安排工人把能帶走的糧食全帶走。”
此時屯子周圍的槍聲已經響成了一片,申永福沒有時間和鄭周浩爭論,便叮囑他一句:
“自己小心點,實在不行就馬上撤。”
言罷,便帶著學生隊保護著大批老百姓撤往屯子北麵的川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