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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四六章鄧演達在沈陽

  二四六章鄧演達在沈陽

  陳靖亞一行到大連時,鄧演達業已在任良才家住了兩三天了。


  任良才與鄧演達是保定同學,曾任京漢鐵路警備司令一職。去職後,就到大連老虎灘當起了寓公。任良才參加過辛亥革命首義,與黃興、陳其美、譚人鳳關係密切,先後依附過袁世凱、張宗昌、張作霖,在任京漢鐵路警備司令期間與西南巨擎胡漢民、討逆軍第五路軍總指揮唐生智關係密切,當時在華北也曾顯赫一時。


  鄧演達之所以選擇走海路,在大連碼頭登陸,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這裏還住了陝軍元老陳樹藩。


  鄧演達此行的目的就是聯合東北軍西北軍反蔣,陳樹藩雖然已經下野隱居多年,可是此人在陝西任督軍數年,部署極多,連馮玉祥都出自他的部下。


  任良才與陳樹藩讀保定軍校時是同期,兩人私交不錯。聽了鄧演達的來意後,陳樹藩長歎一聲說道:

  “當年我任山西督軍時,他馮玉祥隻是十二師師長。若不是他指揮陝軍攻漢中,我豈能落到此等田地。現如今馮玉祥憑借蘇聯的援助雄踞西北,我若此時回陝必將引起此人的猜忌,反而不利於鄧公的大業。”


  俗話說落架的鳳凰不如雞,更何況陳樹藩在任陝西都督期間,並未作出多少又利於桑梓父老的事。因此陳樹藩拒絕鄧演達相邀,也是出於無奈之舉。


  鄧演達和任良才在陳宅盤桓兩日,陳樹藩向其詳細描述了陝西的風土人情,及各方勢力的情況。鄧演達也向陳樹藩分析了當前的國內形勢,並斷言若不推翻蔣介石的獨裁統治,中國非但無法驅逐列強走向複興,反而會被迫割地求和,被割裂成數個獨立的國家。那樣的的話,中華民族必將淪亡。


  送走鄧演達和任良才後,陳樹藩當即對師爺劉尊古說道:


  “準備一下,咱們搬家。”


  劉尊古奇怪,問道:


  “為什麽要搬家?”


  陳樹藩說道:

  “你沒聽到鄧公說,姓蔣的與日本有圖謀。東北礦產資源豐富,是日本誌在必得之地,老蔣既然與日本瓜葛,必頂不住日本的壓力放棄東北。咱再留在這裏,豈不是就成了亡國奴了。”


  劉尊古問道:

  “陳公打算搬往哪裏?”


  陳樹藩思量一下,說道:


  “陝西老家肯定是不能回了,津、滬、杭州哪裏都行。”


  如果鄧演達不與陳樹藩盤桓這兩日,也許劉尊古永遠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這兩日劉尊古作為陳樹藩的幕僚,也大致了解了鄧演達的胸懷。突然靈機一動,對陳樹藩說道:


  “王飛虎部將楊虎城,速來明大義識大體。陳公可修書一封,由我交於鄧公,成與不成也算我們沒讓鄧公白跑一趟。”


  陳樹藩細細想了一下,說道:


  “當年這個楊虎城瞞著我私放郭堅,守西安力據鎮嵩軍,多次與我作對。但現今看來當年他是對的,我是錯的。此人極善用兵,所部也不乏英勇善戰之輩。倘若楊虎城能深明大義,也算我為中華民族出了一份力。”

  言畢,修書一封,交由劉尊古給鄧演達送去。


  這個劉尊古是陝西岐山人,中醫世家,自幼聰慧異常,四歲便能背誦湯頭歌。當年陳樹藩七旬老母忽的急病,發起來便痛不能止,至於暈厥,中西名醫均束手。名記者張季鸞與劉尊古同鄉,舉薦劉尊古前來診治,一服而愈。陳樹藩家房屋極多,見其劉尊古的藥有奇效,便留他在家為其母調理身體。


  劉尊古行為怪異,所帶行李極簡,除幾件舊衣外,僅帶幾件製藥器具。製藥時,則閉戶虔修,但聽研錘在藥缽中旋滾聲。開門則幾包藥粉,又似西醫所配合的一般,問之絕不肯說其所用藥名,而服之則常有奇效。更奇的不喜登床睡,而好就屋內打地鋪。又聽張季鸞言道,此人替人治病,索酬至高,有時竟不肯診,即重酬亦不顧,雖知交也不能勉強。對赤貧無力的,分厘不取之外,且親往送藥。其藥常為一二味常見之草根樹皮,或由其自行采製。便更覺著此人不凡,隨即留在身邊當了幕僚。


  劉尊古雖然給陳樹藩當了幕僚,但此人心懷天下。這兩日伺候左右,聽鄧演達對當前國情的分析,倍感正當為天下出力之時,給陳樹藩出主意讓其修書一封,實質上是想借送書之便,脫離陳樹藩投身到鄧演達左右。


  鄧演達見過劉尊古,見此人持陳樹藩書信前來,便問劉尊古道:

  “你說陳公這封信能起多大的作用?”


  劉尊古搖搖頭說道:


  “以陳公在陝西的威望而言,這封信實在是輕如鴻毛。可若是楊將軍明大義識大體,那就不一樣了。本人曾有幸與楊將軍有過一麵之緣,願意為鄧公信使前往西安,探聽一下楊虎城的口風。”


  鄧演達大喜,當即對任良才說道:


  “看來倒蔣是民心所向,這麽多有識之士一起反蔣,革命豈有不成功之理。”


  第二日,就在劉尊古應命將要出發去西安時,陳靖亞他們也到了。幾人一商議,決定一起到沈陽後,再分頭行事。


  鄧演達這麽一個大人物到了大連,豈能不引起日本特務機關的注意。可當日本特務機關得知鄧演達是為組織反蔣而來時,早已從海滿返回沈陽的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爾,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們現在就需要中國亂,越亂越好,那樣他們才有機會打著反共的旗號出兵中國,並一步步達到侵吞中國的目的。


  可讓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爾始料不及的是,陳靖亞竟然在這個時間點上也出現在了大連,這樣就使得此二人對於北滿屯墾行動,產生了許多聯想。


  板垣征四郎生怕張學良在鄧演達的說服下,改變態度走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路,有心調兵將鄧演達一行扣留。但石原莞爾卻提出了自己不同的見解:

  一,張學良若受鄧演達蠱惑,不折不扣的執行了聯俄、聯共、輔助農工的政策,勢必會與以蔣介石為首的南京中央政府決裂。東北一旦與南京中央政府決裂,日本便可堂而皇之的打著反共據俄的旗號,出兵驅逐張學良侵吞東北。反共、遏製蘇俄勢力南下,是西方列強所需所想的結果,日本出兵東北則名正言順,不至於受到國際社會的指責。

  二,張學良若拒絕鄧演達決計不反蔣,則勢必就會對親蘇的哈爾濱民生廠在北滿的行動產生猜忌,那樣的話以葉開、王宜之為首反日分子,在北滿屯墾計劃勢必會破產。


  三,若蔣得知鄧演達赴東北密謀拉攏東北軍反蔣,勢必會加重蔣對張學良的猜忌,而進一步采取削弱東北的舉措。


  四,鄧演達反蔣一定不能成。因為老蔣不但有江浙財團,及英美等西方列強支持,他手裏還蔣掌握著,以黃埔精英為基幹的五十萬中央軍。況且在中國各大軍閥中,西南王胡漢民、山西王閻錫山、山東省主席韓複渠,四川王楊森等大小軍閥,是決計不會執行聯俄聯共輔助農工的政策的。


  板垣征四郎聽石原莞爾分析的有道理,一麵放任鄧演達一行順利到達沈陽,一麵暗中上報日本陸軍參謀本部,做好武力侵占東北的準備。


  從大連開往沈陽的列車,緩緩駛進了沈陽車站,馮庸、霍維州並排站在站台上神情緊張,李少鐸緊跟在兩人身後,警覺地環視著四周的情況。


  這一天,沈陽車站上憑空多了許多穿便衣的日本特務,他們既不是來迎接鄧演達,也不是來抓捕他的,隻是為了監視他,看看他見什麽人,說說些什麽話。


  鄧演達與馮庸同是保定軍官學校同學,在保定軍官學校就讀期間,他與鄧演達、陳誠交情最好。此番鄧演達赴沈陽,他這個學弟怎能不來接比他大六歲的大哥。


  鄧演達一行被馮庸接至馮庸大學後,大家才將坐定,鄧演達急急的問馮庸道:


  “我此行來東北的目的,霍維州和你交底了沒有?你什麽時間安排我和張漢卿見麵,我還要去西安,時間很緊,在東北不能逗留很久。”


  馮庸將一杯熱茶端到鄧演達麵前,笑笑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多待些時日,我陪你在東北多玩幾天。”


  鄧演達說道:

  “我此番回國就是為打倒蔣介石這個國民革命的叛徒,驅逐列強,實現戰先總理宏願而來。現如今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白崇禧等因對蔣的削兵計劃非常不滿,蠢蠢欲動,我們若在南方再燃一把火,逼蔣逆下台易如反掌。”


  鄧演達說的情緒激昂,但馮庸處之泰然,突然問道:


  “老蔣下台後,誰人能接任蔣的位置指揮全國?是兩廣的李濟深、是西南王胡漢民?還是你老哥?說起當今中國威望最高的人物,就數你有資格取代老蔣的位置。李濟深、胡漢民、孫科之流,都不足以領導全國各方力量。”


  鄧演達一心將先總理創建的國民黨拉回正途,並未對自己的政治前途做絲毫打算,同時也並未為倒蔣後的政治格局考慮。今日被馮庸這樣一問,竟然直接給問住了。


  馮庸從鄧演達的表現中,印證了張學良的判斷:


  “目光所及,當今中國無人能取代蔣。鄧演達所慮之計劃,雖以建立獨立、自由、平等的新國家為政治綱領,絕非一般擁兵自重的軍閥可比。但他們擁護鄧演達反蔣,也隻是出於自身利益考慮,和建設新政權絕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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