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O三章裁軍
二O三章裁軍
“庫爾切夫斯基”
葉開毫不猶豫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那個關押在勞動營裏的貪汙犯?”
崔可夫有些驚訝。
“對,就是那個被你們關在勞動改造營裏的科學家,庫爾切夫斯基。我們要發展民族工業,需要擁有研發能力的技術人才。我見過那個庫爾切夫斯基,他有很多研究成果正是我們當前所需的,而你們將他關在勞動營裏豈不是浪費?”
崔可夫提醒道:
“這個人很有名,他提交給革命委員會的研究成果很多,經費花了不少,但多數都無法付諸於實際中去。前幾年他研製了成功了一門不需要反後坐力複進裝置的火炮,看似輕便,但發射時會發出巨響,射程、射速均不理想,還不如一門迫擊炮好用。像這樣不切合實際的新成果多了,難免遭至軍事委員的質疑。再加上這個沙皇時期的工程師,生活方麵極為不檢點,根本不像一個無產階級,所以就被關進了伯力勞動營。”
葉開說道:
“我們不似你們,我們的國家太弱了,技術人才可以說都是鳳毛麟角。隻要有技術我們就不能浪費,說實話,我們根本浪費不起。”
崔可夫在中國期間與葉開交情不錯,也非常同情中國革命,點點頭說道:
“以遠東特別集團軍司令部的能力,讓一個經濟犯消失並非是一件難事。放心,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由於陳靖亞和張作相有協議,東線戰事停息後,四萬被蘇聯驅逐過境的華工華商,便在李杜、趙維楨、陳東山的疏導下,分散至寶泉嶺、七星峰、伏爾基河兩岸的廣闊荒原,伐木開荒、搭建可供臨時居住的馬架子房。為了盡快讓這些經曆過一場苦難的華工和華商盡快安頓下來,哈爾濱民生廠出資四萬現洋,由丁國英帶著十幾人,從哈爾濱采購了十幾汽車的物資,運往各屯墾地。依蘭鎮守使李杜也不吝嗇,號召各地士紳踴躍出錢、出糧、出工具,幫助四萬華工和華商渡過難關。
當然被驅逐出蘇境的四萬華商,也並不是無人組織的烏合之眾。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些人一進入中國境內早就四散而去了。負責組織管理他們的就是蘇俄華商會派來的人員。
蘇俄華商會是蘇聯華員局的前身,鑒於旅俄華工和華商在蘇聯革命中的貢獻,在十月革命成功後,列寧的關心下在旅俄華商會基礎上,建立了蘇聯華員局以統一管理在蘇華人事務。
十月革命後,俄國建立了蘇維埃政權,隨著計劃經濟管理的加強,旅俄華商也就不可避免的結束了自主經營的模式。華員局作為唯一一個管理華工和華商的政府機構,不得不將旅居蘇聯的華商和華工組織起來,結成一個在蘇聯政府直接管轄下的華人實業集團,實現統購統銷,禁止私人買賣。
統購統銷的經濟模式,讓華商們的收入因此而大大減少,引起了不少華商的不滿。四一二清黨事件發生後不久,國民黨駐法國支部總監王振雄在回國途中,途經莫斯科,召集部分旅俄華商秘密開會,傳達國民黨反共清黨主張。事情敗露後,大批華商被牽連入獄,華員局為保護旅俄華商的利益,上下奔走為那些受牽連的華商鳴冤叫屈,敦促蘇聯政府釋放被捕華商。中東路事件爆發後,蘇聯政府對境內的旅俄華商監管愈加嚴格,甚至還有些華商還被沒收了家產,被驅逐出境的華商也不在少數。
此時華員局已無力改變蘇聯政府的決定,隻得派出人員隨這些華商過境,盡最大可能組織他們渡過難關。
此番被被委派來統領安置這四萬華員的總負責人有三個,林國勳、劉江、安龍鶴。
林國勳,祖籍福建,生於台灣,十七歲加入同盟會台灣支部,民國二年,受孫中山之命,隨張火爐在新竹籌備武裝起義。消息敗露,大批抗日誌士被捕。年僅二十歲的他僥幸躲過日本人的追捕逃往福建,在同鄉林建勳的引導下,前往蘇聯做皮革加工生意。後來積極參與旅俄華商事務,並加入華商會成為其中一員。
劉江,留法學生,因其兄在蘇聯做工故,於1922年赴蘇。與東方大學留學生謝文進關係密切,逐步接受革命思想,加入中國紅鷹團,紅鷹團解散後在蘇聯經商,並擔任旅蘇華商會的負責人。
安龍鶴,朝鮮人,早年赴蘇聯修鐵路,俄國十月革命爆發,參加了由旅俄中國鐵路工人組成的中國支隊,並加入共產黨。戰後中國工人支隊並入蘇聯紅軍,他離開軍隊被選為蘇聯華員局成員。
陸續被蘇方驅逐過境的華商和華工,沒想到歸國後能受到如此禮遇,大部分留了下來。也有些不願意在這苦寒地受罪的,婉言謝絕了民生廠的救助,經哈爾濱及至熱河,回自己的家鄉去了。
張作相的官邸位於吉林城西關,這座地上三層、地下一層、歐式風格的小樓,由德國人設計,甚至部分建築材料也是從德國進口。通往官邸的大道入口處有崗樓,崗樓正對麵有個精致的小型園林,具有江南風格的門楣上寫著櫻花會館四個大字。進了這道門便是橫跨於小溪上的漢白玉石橋,沿著蜿蜒的青石鋪就的小徑前行三十米,便是一座優美的中式小樓。
此時正值元旦剛過,又臨春節,各方官吏前來進貢的,拉關係的,掃聽消息的絡繹不絕。因此張作相的官邸門前,也比往常熱鬧了不少。
張作相獨坐櫻花會館,寬闊的廳堂裏堆積著,各縣官吏及各部長官送來的禮品。對這些東西張作相絲毫提不起興趣,因為他正在為削兵案而煩惱。
“咚咚”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過。
張廷樞一步闖了進來,正躺在床榻上對著一個煙燈,吞雲吐霧的張作相,心裏一驚,急忙坐起來問道:
“小日本子安分了?你坐鎮錦州要地,跑回來幹嘛?”
張廷樞坐了下來,伸手端過張作相麵前的蓋碗茶,喝了一大口,說道:
“南京中央政府的削兵案下來了!”
張作相聽後,又躺了下去,慢悠悠的說道:
“關內外加南方、西南、西北全國共有兩百五十萬軍隊,除了咱東北軍一支邊防軍外,剩下的都在自個掐自個。尤其是老蔣的中央軍,這些年東征西討,哪裏消停過。依我看將老蔣的中央軍都削沒了,中國也就消停了。”
張廷樞說道:
“按照老蔣發來的裁軍方案,咱東北軍取消此前的軍、師編製,全軍由四十萬裁撤至三十萬。這三十萬人馬還有國防旅和省防旅之分,國防旅為國民革命軍獨立旅,三團製,旅部轄騎、炮、通信、特務四個直屬連,參謀、副官、軍械、軍需、軍醫、軍法、獸醫等7個處。省防旅為兩團製,旅部直轄騎、炮、工兵、輜重各一連。”
“那老蔣的中央軍是怎麽編的?”
張作相禁不住問了一句。
張廷樞答道:
“老蔣將全國的軍隊編為甲乙丙三種編製,甲種師為一師轄三旅,一旅轄三團,這種部隊全是老蔣的嫡係。乙種師為一師兩旅,共有六個團,數量較多,絕大多數為旁係。丙種師為一師兩旅共四個團,多數為地方部隊。我們東北軍不設軍、師,隻設獨立旅和步兵旅,也是特例。”
“放他娘的屁,全國都在裁軍,他老蔣憑什麽將一個師搞得比一個軍大?將咱東北邊防軍消減十萬,不是自毀長城嗎?”
張廷樞說道:
“你老是第一個反對易幟的,也是最堅決的一個。經過中東路這一戰,漢卿也理解了你老當年的做法。現在老蔣要裁軍,我們還不能不響應,因此漢卿讓我來問問你老,就這個事拿個主意。”
張作相坐鎮地方多年,軍閥間勾心鬥角的事例也知道不少,可他在主政吉林期間,雖然也與張作霖暗中較勁,但張作霖仁義從未製造過借口消減自家的兵力。張廷樞這一問,可將張作相給難住了。
就在張作相撓著頭,在大廳裏來回踱了還幾圈,仍未想出主意時,副官處長李濟川進來說道:
“王宜之、陳靖亞,還有那個姓冷的丫頭又來了。”
張作相此時正鬧心,一臉不悅的看向李濟川:
“他們又來幹什麽?”
李濟川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順口問了一下,好像是屯墾的事。”
張廷樞不知情,問道:
“屯墾,什麽屯墾。誰在屯墾。”
張作相說道:
“哦!我將咱家在合江的那八萬頃荒地。作為股金交給民生廠經營,他們用它來安置那些被蘇聯驅逐的華工和華商。”
張廷樞說道:
“那些人是從蘇聯過來的,雖是被蘇聯驅逐,但長期受赤化宣傳,雲集於合江一帶,恐怕會徒然生出亂子。”
當初張作相答應陳靖亞,是覺著民生廠讓自己獲利不少,就沒想那麽多。現在經張廷樞這麽一提醒,心中也不免咯噔了一下。
李濟川見張作相遲遲沒有答複便問道:
“他們人在外麵等著,見還是不見?”
張作相想了想,說道:
“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