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三章張作相撤兵破危局
八十三章張作相撤兵破危局
各大報紙用巨大的篇幅，刊登了富錦保衛戰勝利的消息，同時也刊登了日本關東軍增兵南滿鐵路，與鐵嶺中國警察發生武裝衝突的消息。這兩篇報道同版刊出，足以讓廣大民眾了解到東北當前的敵人，決不止一個紅色蘇聯，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日本。
東北局勢風雲驟起，瞬息萬變，已然成了一個無法收拾的危局。東北軍政府、日、蘇三方角力，各有算計，各有謀劃，誰都不願意首先退出這場博弈。
原來那些站在張學良背後鼓掌喝彩，一個勁的鼓勵張學良以革命外交方式收回中國主權的，胡漢民、戴季陶、孫科等國民黨大佬，此時也看明白了，這事已經發展到最危險的邊緣，弄不好可是要捅大簍子的。一個個偃旗息鼓，各幹各的事，各享各的福，好像中東路事件根本沒有發生過。之所以不再關注，是因為大家心裏都明白，以蘇聯的國力和軍隊的訓練裝備情況，以東北軍一家之力絕對不是蘇聯人的對手，更何況他們的屁股後麵，還有日本關東軍這頭惡狼蠢蠢欲動。
這時的蔣介石既要圍剿南方紅軍，又要對付總和自己唱反調的西北軍，哪裏有時間再看一眼東北的戰事。因此在掌聲和喝彩聲中，不得不硬著頭皮保持強硬態勢的張學良，終於等來了從老虎背上下來的機會。
張學良返回沈陽後，並沒有找到葉開。問黃顯聲，黃顯聲也不知道葉開到底去了哪裏。張作相沒來沈陽，顯然對張學良不聽他的忠告這件事，還耿耿於懷。
張學良從黃顯聲口中了解到，日本人早已將戰刀磨得雪亮，隨時準備斬下東北的軍的頭顱後，決定親赴吉林向張作相請教和平解決中東路事件的方案。
正當拉賓欲撤兵三江口，重新組織進攻所需的彈藥物資後，再攻富錦之際，趙維楨和李杜也接到了撤守樺川、依蘭的命令。
李杜和趙維楨覺著這道命令來的奇怪，一再向抗俄東路軍致電求證。最終得到的答複是，此命令是張學良與張作相聯合簽署的。
張學良和張作相見麵時，在蘇聯吃了閉門羹的朱紹陽也返回吉林。
張作相認為蘇聯人才將吃了虧，必然不肯和談。便向張學良提出讓出富錦，給蘇軍一個麵子，並以此打開和談大門。
張學良認為富錦之戰是中蘇開戰以來唯一一場勝利，足以讓自己達到提高在國民心中的政治威望的目的，豈能輕易答應張作相撤兵。
張作相見張學良不同意，便說道：
“當初你力主帶領東北易幟，幫助南京的蔣禿子完成統一大業，我堅決反對，就是害怕你小子被姓蔣的給耍了。現在怎麽樣，剛易幟不到一年，老蔣就對咱爺們下手了吧！”
張學良並不認為自己歸附中央是錯的，解釋道：
“當年老帥與先總理中山先生齊聚天津，結束軍閥混戰統一中國大業，也是想以全國之力對抗日俄保全東北。東北北有蘇俄，南有日本，均虎視眈眈，以東北之力實難應付。若想使東北無恙，中國領土主權不喪失，將關內外結成一體，幫助南京國民黨中央政府完成統一中國大業，才是挽救東北之道。”
張作相笑著搖搖頭說道：
“你爹主持東北這麽多年，都沒被日俄這兩大列強一口吞掉，靠的就是向來不買誰的帳，但也從不得罪誰。日本人要往東北移民，你爹也從關內往關外移民，他來一個人，咱弄十個人來。隻要咱的人比他們多，那些小鼻子就沒有辦法。孫大炮帶頭鬧革命，革了吳秀才、段合肥、曹販子的命，他要統一中國咱東北舉雙手讚成，可要革咱的命，那咱就要和他們鬥到底。況且蔣介石不是孫大炮，孫大炮治國有辦法，但他聯俄聯共的政策，雖然會開罪英、美、日、德、意等國列強，但能穩住蘇聯。以東北之局麵，若蘇聯不出手，日本而又不敢輕舉妄動。老蔣則不同了，此人即沒雄才也沒大略，是個隻會耍陰謀的小人。當年你爹抓了李大釗，其中有蘇聯支持馮玉祥、郭鬆齡反奉的因素，但抓了李大釗後殺與不殺，你爹還是猶豫了許久的。是老蔣一封密電，讓你爹下定了殺李大釗的決心。老蔣因反共而下野，借到日本求婚之便，與美、日達成了某項秘密協定，從在美、日的支持下而完成了北伐。濟南慘案便是例證，老蔣已經和美日鑽進了一個被窩，你若將東北的希望寄托於老蔣，無異於與虎謀皮。”
張作相閱人無數，經驗豐富，一番言語道出了蔣介石的本質。
中東路事件開始之初，張作相對張學良說這話，等同於對牛彈琴。可現在嚴峻的現實就擺在麵前，不由得張學良不重新考量自己與南京中央的關係。
在張作相的堅持下，張學良下達了退出富錦命令，以表示和談的誠意。同時令中東路外交委員蔡運升，再赴蘇聯與蘇聯協商和平解決中蘇之爭。
指揮東線蘇軍的總指揮拉賓，並沒有辜負張作相和張學良的期望。在東北軍撤出富錦後，拉賓並沒有命令他的部隊開進富錦城，隻是派出一營工兵將附近城郊的三道防禦工事破壞後，便率領所部退回到了蘇聯境內。
至此中東路東線的戰事，以東北軍主動撤出富錦，給足了蘇聯人麵子而宣告結束。
陽光照在裸露著礁石的河岸上，葉開與一名身穿蘇軍軍服的中國漢子，坐在岸邊的裸露的石頭上沉默不語。葉開陽光照在冰封的河麵上反射出的金光，自言自語道：
“這個季節東北鬆花江也該上凍了，也不知道這仗打到什麽份上了？”
穿蘇軍軍裝的中國漢子叫劉匯川，是這個勞動改造營裏最大的官。他是陝西人，早年被北洋軍以抓壯丁的方式派到蘇聯當勞工。蘇聯十月革命爆發，他毅然參加了張福榮領導的中國軍團，與五萬中國官兵一起，同蘇聯紅軍並肩戰鬥，消滅白匪軍保護了紅色蘇維埃政權。
劉匯川是中國獨立團少數的幸存者之一，因為戰功卓著，又當過列寧的衛兵。戰爭結束後，便被安排到了這個勞改農場當了領導。
葉開是被一個班的蘇聯士兵押到伯力勞改營的，至於為什麽將他押到這裏，這些士兵也沒說，隻說是拘押他是遠東特別集團軍總司令部的命令。
葉開到達由綏芬河進入蘇聯境內後，並沒有見到他的老師加侖。當時蘇聯軍事委員會已經下達了，對東北軍實施軍事懲戒的命令。加侖能猜到葉開來蘇聯見他目的是什麽，因此他感覺這在個時候不太適合與葉開見麵，索性讓邊防軍士兵將其送到伯力勞動改造營囚禁了起來。
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劉匯川在十幾歲到蘇聯，在異國他鄉征戰數年，今日一見同鄉胞澤倍感親近。因此對葉開這個特殊囚徒，也是關照有嘉。
中蘇在中東路上起硝煙，一個是自己為之效力過的國家，一個是自己的祖國，劉匯川自然也不願意看到兩國刀兵相見。聽葉開這麽一說，劉匯川說道：
“據前線傳來的消息，遠東特別集團軍參謀長拉賓已經率東線兵團退回國內，這標誌著中東路東線已無戰事。隻不過西線的戰事仍然激烈，且呈逐步升級狀態。”
葉開心思一動問道：
“加侖將軍的司令部設在東線還是西線？”
劉匯川答道：
“先前就設在伯力，後來聽說遷到了阿巴該圖。”
葉開知道但凡遇到大規模的決定性戰役，加侖有將指揮部前移的習慣。阿巴該圖距離滿洲裏隻有幾十公裏，加侖將指揮部移於此處便是在西線發動較大型行動的訊號。
“我要見加侖將軍，劉兄是蘇聯紅軍的功勳軍官，你一定有辦法能幫我見到加侖。此事事關祖國同胞的，相信劉兄一定不能袖手旁觀。”
葉開真急了，開口請求劉匯川幫助自己見到加侖。
劉匯川雖然有軍功在身，又掛著伯力地區士兵委員會的委員，但要想見到加侖將軍可真不那麽容易。
就在劉匯川頗感為難時，勞動營區內傳來了午飯的鍾聲。
劉匯川拍拍葉開的肩頭，說道：
“先吃飯，會有辦法的。”
葉開知道劉匯川充其量也就是退役的少校營長，若想見到身為蘇聯五大元帥之一的加侖談何容易。
兩人離開河邊向餐廳走去，這時一名斜帶戴狗皮帽子，身穿油跡斑斑的製服棉襖的年強漢子朝他們跑來，邊跑還邊喊：
“營長同誌，那個專家又不吃飯了。”
“專家？什麽專家，你們這裏不是勞動改造營嗎，怎麽會有專家？”
葉開奇怪的問了一句。
劉匯川答道：
“這個專家是個奇才，沙俄時期就在最高技術部門工作，整天鼓搗些不靠譜的東西，結果經費花了無數，仍然沒有研究出有價值的東西。前幾年被最高經濟調查委員會以貪汙罪逮捕，判了十年徒刑，送到這裏勞動改造來了。”
這時青年人已經跑到了兩人麵前，劉匯川向葉開介紹道：
“這是耿大彪同誌，戰場上優秀的戰士，我最好的戰友，如今是這裏技術最好的拖拉機維修技術員。經他手修過的拖拉機，那是嘎嘎的，不論多難耕的地都能給翻開。”
葉開向耿大彪伸出了手，耿大彪將一雙滿是油汙的雙手在棉襖上蹭了蹭，與葉開那雙白皙的手握在了一起。
(上一章講到西線自此無戰事，是本人的錯誤，將方向搞混了。應該是東線至此無戰事。望諒！並以此為戒，仔細檢查，細細推敲，爭取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再次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