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三章夜戰東亞會館
四十三章夜戰東亞會館
東亞會館的浪人們,雖然並沒有在與馮庸大學學兵的衝突中賺到多少便宜。但狂妄的八目益雄為了鼓舞這些浪人的士氣,還是讓人準備了酒菜為今天輝煌的戰績慶功。
鬧哄哄的歡宴一直持續到深夜,聚集到東亞會館的浪人們,大多數都找地方睡覺去了。有那精神頭足的,見了酒就忘記了爹娘是誰的,也早已喝的爛醉。
聽到門外的喊聲,七八個還算清醒的日本浪人,舉著刀槍棍棒嘶吼著衝了出來。
陳靖亞和李少鐸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的從左右兩翼迎著腳步踉蹌的日本浪人衝了過去。
應該說兩人的配合是默契的,兩人的身形齊動,時分時合,四尺長的橫刀,與五尺的齊眉棍上下翻飛,打的那些日本浪人骨斷筋折狼狽不堪。
東亞會館門口的打鬥聲,驚醒了那些宿醉的浪人,越來越多的浪人加入戰團。陳靖亞和李少鐸的壓力倍增,此時他們已經不再分頭尋找對手對戰,而是脊背靠脊背不時旋轉,以化解數十名浪人的圍攻。
這種互相保護對方薄弱處的戰術是有效的,李少鐸的橫刀長四尺,比日本長刀要長不少。日本長刀有弧度注重於劈斬,而橫刀刀身修長有劍刃,適用於突刺,再加上手臂的長度,控製範圍自然比日本長刀要遠的多。齊眉棍更長,且硬度極高,揮舞起來是對付敵多人同時進攻的利器。因此那個方向有多個浪人聯合攻擊,就交給陳靖亞,若遇上一兩個強手強攻,則由李少鐸解決。
聞訊趕來的浪人越來越多,層層疊疊圍了好幾層。經過十分鍾連續作戰,陳靖亞額頭上已經見了汗。在擊退了四名浪人迭次進攻後,接著戰鬥的間隙,陳靖亞用手肘碰了背後的李少鐸一下,問道:
“你還行嗎?”
李少鐸此時業已大汗淋漓,喘著粗氣回答道:
“還能頂一會,怎麽這麽多人?再這樣打下去不被打死也累死了。”
陳靖亞舉棍打飛了迎麵砍來的兩把長刀,說道:
“擒賊先擒王,瞅準機會咱們一起下手。”
陳靖亞的話音未落,遲來的八目出現在了東亞會館門口,他手裏沒有長刀,而是一支裝了長刺刀的三八式步槍。
與八目益雄同時出現的還有七八個手持三八步槍,或南部手槍的日本浪人。
“閃開”
隨著八目的大喊聲,圍攻的浪人們如潮水般的退去。
陳靖亞抬眼觀望,見這群日本浪人手裏有槍,便大叫一聲:
“不好!”
這時他們兩人正身處街心位置,四周沒有任何遮蔽物。如果八目他們槍彈齊發,任他倆在英雄也勢必命喪當下。
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刻,隻聽了“叭”一聲。從東亞會館對麵的屋頂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槍響。正舉槍準備射擊的八目,肩頭中彈,長槍掉落到了地上。
“對麵房頂上槍手,大家小心。”
趁著那些浪人們一亂,陳靖亞和李少鐸急忙抽身後撤,尋找掩蔽物。
就在陳靖亞和李少鐸後撤的同時,一條黑影突然從小巷裏閃出,以極快的速度躍進到了陳靖亞和李少鐸前麵,手裏兩把匣槍頻頻射擊,迫使那些追擊的日本浪人一窩蜂的退回東亞會館。
陳靖亞和李少鐸在黑衣人的掩護下,向一側漆黑的小巷奔去。傷到手臂的八目見陳靖亞他們要跑,急忙大喊:
“射擊,射擊,打死他們。”
八目身邊的幾名持槍的日本浪人,將將調轉槍口,大街對麵房頂上的槍聲有響了起來,一名日本浪人中槍倒地,其餘浪人駭的急忙縮回到掩蔽處。等八目及那些日本浪人們,小心翼翼的從掩蔽物後麵再探出頭來時,大街上已是空蕩蕩不見了一個人影。
“給中國警察局打電話,就說我們東亞會館受到了匪徒的襲擊,讓他們馬上派人來。否則,我們大日本警務人員將對這一區的采取安保措施。”
東亞會館設於南滿鐵路附屬地的邊緣地帶,它是日本關東軍向外擴張的橋頭堡。此次夜襲事件東亞會館吃了虧,可八目意識到這也是滿鐵控製整個鐵西工業區的絕佳契機。
陳靖亞和李少鐸、黑衣人,消失在漆黑的小巷裏後。三人緊跑了一陣,見後麵沒有人追來。黑衣人停下腳步,對陳靖亞和李少鐸說道:
“你們快回去吧!明天該幹嘛幹嘛,今天的事到此為止,自此後別在提了。”
陳靖亞向黑衣人一抱拳說道:
“承蒙英雄相助,敢問英雄姓字名誰,家鄉何處,容日後答報。”
黑衣人猶豫了一會,拉下麵巾露出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說道:
“我們是葉開教官的朋友,白日裏日本浪人到馮庸大學尋釁滋事沒有賺到便宜。葉教官生怕日本人晚上來報複。因此通知了我們讓我們前來暗中監視日本人的行動,結果就碰上你們了。”
說話間,那名留下來狙擊日本浪人追擊的狙擊槍手也趕到了。
此人一亮相,讓陳靖亞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陳靖亞認識此人,這人是葉開的好朋友,在沈陽城內開首善醫院的醫生邵俠民。陳靖亞萬萬沒想到,這個治病救人的醫生,現在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一名槍法精湛,專奪人性命的冷血槍手。
作為葉開的好友,邵俠民與陳靖亞也相熟已久。一見到陳靖亞便毫不客氣的埋怨道:
“你們也是太魯莽了,來踢館之前也不考慮一下後果。現如今蔣介石反動政府為反共需要,極力討好德、日、英、美列強,東北軍政府也無法置身事外,鬧大了張學良也保不住你。”
陳靖亞受到邵俠民的斥責,並沒有反駁,看著黑衣人問道:
“這位兄弟是哪位,好身手啊!”
邵俠民介紹道:
“他叫楊州平,朝鮮反日鬥士,黃埔四期生,是反帝大同盟派來組織武裝鬥爭的幹部。”
陳靖亞看看天色已然破曉,便說道:
“我們必須要回學校了,你們也小心點。日本人兩次吃虧,絕不會善罷甘休。”
邵俠民和楊州平點點頭,說道:
“馮庸大學與日本滿鐵機關總部近鄰,日本人若想有所動作,此地當為首要目標。你們身上的擔子很重,務必事事考慮周全為好。”
陳靖亞與邵俠民、楊州平握別,說道:
“請放心,馮庸大學學兵隊雖然勢力羸弱,但也絕不會坐以待斃的。”
陳靖亞等人消失在八目益雄等日本浪人的視野裏時,急促的電話鈴聲在遼寧警署第六分局值班室裏響起。正伏在桌案上酣睡的警員被驚醒,嘴裏咒罵著拿起電話機。
“喂,喂,說中國話,什麽鳥語,老子聽不懂。”
警員沒好氣的將話筒重重按到電話機座上時,聽到電話鈴聲的分局長王兆貴從裏間拉門走了出來問:
“是不是馮庸大學來的電話?”
按照慣例,王兆貴本不用在局裏值班,但白天在馮庸大學門口學兵們與東亞會館的浪人發生了衝突,他害怕那些日本浪人會趁夜報複,因此才決定留在局裏值班的。
“報案的是日本人,嘰哩哇啦的說的盡是鳥語,一句也聽不懂。”
聽了值班警員的回答,王兆貴疑惑的說道:
“日本人向我們報案,這還是破天荒得頭一次。會是什麽事呢?”
王兆貴的話音未落,桌上的電話機再次爆響了起來。
王兆貴拿起話筒,這次換了一個會說漢語的日本浪人。
“喂,喂。是鐵西警察局嗎?東亞會館遭到幾十個持槍暴徒的偷襲,兩人中槍死亡,數十人受傷。你們快來吧!”
還未等王兆貴詢問詳情,話筒中傳來了嘟嘟聲。王兆貴放下話筒,喃喃自語道:
“怕出事,果然出事了。怎麽是日本人報案,應該馮庸大學報案才對啊?到底是日本人襲擊了馮庸大學,還是馮庸大學又打了日本人?馮庸大學裏除了幾名軍事教官外,都是些學生崽子,還能大半夜的跑去殺日本人?”
王兆貴一時搞不清狀況,顯得有些猶豫不定。
“局長,咱出不出警?”
此時王兆貴還未理清狀況,在警士焦明潤的追問下,脫口說道:
“出啥警?”
但話一出口,他又轉念一想:
“不行我們還應該去看看,一來別是日本人故弄玄虛找借口,二來也我們及時到場,也能預防日本人再生事端。”|
想到此,便走到牆邊,取下掛在牆上的匣槍,背在身上說道:
“命令三春集合隊伍,我們去看看。”
警士劉三春是第六分局巡警隊隊長,這支巡警隊十七人,是沈陽警署第一支用自行車裝備起來的巡警隊。
用十七輛自行車及匣槍裝備起來的機動警隊,拉動的速度是迅速的。不到二十分鍾,王兆貴便帶著巡警隊來到了東亞會館門前。
王兆貴下了車,不由自主的朝街道斜對麵的馮庸大學方向看了一眼,籠罩在黎明前黑幕中的馮庸大學寂靜無聲。
八目益雄見王兆貴帶著十幾個身跨匣槍的中國警察來了,精神為之一振,大喊道:
“既然你們不能保護我們日本僑民的安全,我們將請大日本滿鐵守備隊來負責我們的安全。”
王兆貴將憤怒的目光看向八目,冷冷說道:
“白天跟你說過這裏是我的地盤,這裏的一切我說了算。你要是總想讓滿鐵守備隊來保護你們的安全,那這裏的事我就不管了。但是有一點你要清楚,這裏不是滿鐵的屬地,在沒有接到上峰的命令之前,如果滿鐵守備隊擅自進入這一地區,我和我的弟兄手裏的家夥絕對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