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軒中出二女
至天明,火熄。
介休縣城,令行簡先行帶水鋪眾人入城巡查。
發現紅毬所過之人家,焚毀殆盡!
而令行簡印象中,紅毬被白衣小兒撿走的人家,竟然在烈烈大火中,房屋參差並存!
雖然宅院多被熏黑, 但是基本不影響居住。
有水鋪中人嘖嘖稱奇:“同是磚牆木梁,這一牆之隔,如何躲過了火患。難道是祖宗保佑?”
介休縣衙也已經被燒成了灰燼,好在卷宗文書都提前運出了城。
確認過沒有明火後,介休的百姓開始陸續返城,著手重建的工作。
……
城外,一位驛卒騎馬奔來, 見到已經被焚城的介休, 稍一愣神。
待慢慢進入到餘煙嫋嫋的城內, 更是大為震撼。
等到找到一眾在清理瓦礫的衙役時,驛卒大聲喊道:“介休縣令何在?!”
令行簡聽到聲音,抬起了沾滿灰塵的麵龐,看向驛卒:“本官在此。”
驛卒看著如同老農的令行簡,翻身下馬,將身後的文書遞給令行簡道:“知府大人有令,徹查真仙教一案!請大人即可將相關證物,移送至府衙!”
令行簡一愣,旋即看向不遠處堆放證物和文書的板車。
若是自己沒有覺察到火垂髫,那這些證物豈不是全部都會被付之一炬?
事情都來得太過巧合,令行簡不得不多想。
於是趕緊找了幾個人,親自押赴證物與證言,隨驛卒趕往南江府衙。
……
話說另一邊,令行簡在火災前免了主簿的職務,讓他帶著富貴北上,將士人的骨灰送回故裏。
亦是借此躲避朝廷的責罰。
二人離開介休後,當晚在綿山鎮宿下。
綿山鎮內, 見一大戶人家張燈結彩, 數十人進進出出忙個不停,似是要迎親。
富貴不由得感歎道:“這家人丁真旺。”
主簿對縣內情況了若指掌,看了一眼便知這是誰家娶親。
“哦,這應該是綿山鎮的郭家。祖上出過兩個舉人,是個積善之家。不知是誰家姑娘嫁過來,也是好福氣。”
富貴在經過郭家門口時,向裏麵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是夜,主簿在客棧睡下。
富貴的屋中卻是依舊點著燈火。
卻看他脫掉外衣,露出堅實的後背,而後背處有一條長長的裂痕。
裂痕被緩緩撐開,如同蟬蛻一般。
一位紅裳女子,年可十八九,婀娜而出。
這正是殺死士人的那個妖媚!
令行簡以為自己掘出的人皮鼓便是妖物原形,卻不知她早已把士人的仆從殺了,借著人皮金蟬脫殼。
主簿的門被緩緩敲響,房內的主簿掌燈開門……
次日,店小二到中午一直沒見二人退房,便去敲門詢問。
豈料房中早已沒了二人的身影。
反正二人已經付了住店的銀兩,店小二撓了撓頭,隻當自己是走神沒注意二人離開。
郭家,親迎之日。
魚軒緩緩而來,至門。
郭氏公子笑盈盈伸手道:“拿箭來!”
迎娶之日,有儐相二人,一為“引讚”,一為“通讚”,起到婚禮司儀的作用。
引讚高聲曰:“新郎佇立於轎前,搭弓三箭定乾坤,諸邪退散!”
通讚曰:“一箭定天煞!”
郭公子貼著轎門,輕輕一箭,射在轎門上。
本就是走個形式過場,不會要求太高。
接著通讚再喊道:“一箭定地煞!”
郭公子再次射一箭。
“一箭定轎煞!”
三箭射完,引讚曰:“新郎搭躬。”
郭公子將弓箭遞與旁邊的人,站在轎子前拱手道:“請夫人下轎。”
待一身喜服的新娘下轎,引讚又曰:“新郎新娘至花堂前。”
通讚則在前麵引路。
誰知這才邁了兩步,轎子裏又下來一位新娘!
這下圍觀的百姓炸開了鍋。
娶妻納妾的見的多了,這一次娶兩個的還真是聞所未聞!
前麵剛下轎的新年不幹了,也顧不得禮法,當即尖聲叫道:“她是誰?!”
郭公子也是一臉疑惑,心道自己就下了一家聘禮,怎麽來了兩個媳婦?
另一位新娘也是開口質問:“你是誰?”
兩個新娘一同伸手撤下了對方的紅蓋頭,惹來陣陣驚呼。
眾人一看,這兩位新娘竟是長得一模一樣!
聲音笑貌服飾無纖毫差異。
郭公子拉過送親的嬤嬤問道:“你家姑娘還有個同胞姊妹?”
嬤嬤搖頭:“玲兒隻有三個哥哥,根本沒有姊妹!”
“這……”
郭公子疑惑地看著兩個嬌妻:“你們誰是錢玲?”
二女齊聲道:“我是!”
神態姿勢竟也幾乎一樣!
二女彼此開始互相爭辯,旁人更是莫辨誰何。
其家驚怪,亟召二女至母家。
剛到,二女皆哭著奔向錢母,作哭訴態。
錢母也慌了,將錢玲的三位哥哥召來商量。
大哥曰:“此定為妖怪所謂,當除妖妄!”
二哥三弟皆讚同。
然而錢母仔細觀察,亦不能辨別誰是自己的女兒。
錢母令二女分別敘述家裏的事情,二人竟纖悉皆知。
錢母又曰:“吾女左足跟有小黑痣。”
就驗,則皆有之。
“這……”
錢母眉頭緊鎖,無計可施,再喚三兒通款。
二哥曰:“既是妖怪所為,形聲之間何難盡肖。彼假扮新娘,必為**所來。若於床笫間詩之,則或莊或謔,或淫或貞,真偽立見矣!”
於是錢母將郭公子喚來,讓他挾二女就寢,觀其所為。
郭公子未曾想,自己竟然會以此享齊人之福。
及入榻,二女皆扭捏賢淑,不似妖媚。
分而入之,皆嬌羞落紅,竟莫能辨!
試驗之法殆窮,眾人無策。
錢母隻得將二人養在家中,命人看守。
此怪事也得百姓爭相談論。
是夜,適逢令行簡隨同驛卒前往府衙述職,經過綿山鎮。
同在客棧吃飯的一人見令行簡一行是官差打扮,便大膽搭話問道:“你們可是縣衙來的?”
令行簡問其何事,該人將錢家的怪事敘述一番後說道:“我等山野草民,覺得方法殆盡。我看您是位讀書人,不知可有驗真之法?”
令行簡稍一思索,笑曰:“這有何難?孰真孰假,吾一試便知。難的反而是如何將妖物擒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