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惟大英雄能本色
濯清一把按住尤三姐的手腕：“三妹，不必這樣。知道什麽日子是最好的？並不是鍾鳴鼎食，而是有希望的日子。什麽是有希望的日子，並不隻是做郡王的愛妾，而是你們可以選擇未來的路。我不過給了你們姐妹選擇的權利，你們可以留在隨園，也可以將來找個佳偶嫁了。一切隨緣罷了！”
尤三姐反手也抓住濯清的手道：“從那次渭邑渡口看到哥哥，我就想著嫁給哥哥，我才不要什麽別的選擇。隻想跟著你，那怕吃糠咽麩，那怕浪跡涯，不離不棄，此生不渝。”
尤三姐一番話，不僅濯清，連尤氏和尤二姐都不禁動容。
尤二姐也鼓起勇氣聲道：“我也不出去。”
尤三姐抓著濯清的手猶自不放。尤氏看著尤三姐有些醉態，忙讓尤二姐扶尤三姐進臥室休息去了。
尤氏對濯清笑道：“我兩個妹子都想留在隨園，昨兒我帶她們去見了老太妃，老太妃對她們特別滿意，抓著二姐三姐的手問了半。”
濯清忍不住搖頭笑了笑，尤氏又與濯清喝了些酒。
濯清亦有些醉意，尤氏起身來想扶著濯清去休息，挽住濯清的手臂，濯清感受到了軟軟的胸脯挨著自己，加上酒精作用，也有點情動。挨近了又看到尤氏眼角已經有了細紋，便伸出指頭熨了熨那皺紋。
尤氏眼神一黯，歎氣道：“姐姐畢竟老了。”
濯清貼近尤氏道：“姐姐風韻猶存，莫要多心。”
濯清完轉身離開了浣葛山莊。
尤氏看著濯清俊逸的背影，暗想：自己姐妹的心思早被他看透了。
濯清帶著些許醉意，便向瀟湘館走去，湘雲最近與黛玉住在一起。
濯清進得房內來，不見紫鵑，翠縷二人，隻見姊妹兩個尚臥在衾內。
那林黛玉嚴嚴密密裹著一幅杏子紅綾薄被，安穩合目而睡。
那史湘雲卻一把青絲拖於枕畔，被隻齊胸，一彎雪白的膀子撂於被外，又帶著兩個金鐲子。
濯清見了，歎道：“睡覺還是不老實！雖是夏，得了熱傷風也是很難受的。”一麵，一麵輕輕的替他蓋上。
黛玉早已醒了，覺得有人，就猜著定是濯清，因翻身一看，果中其料。因道：“這大中午就跑過來作什麽？”
濯清笑道：“在浣葛山莊喝了些酒，來看看妹妹，沒想到你們在午睡。”
黛玉道：“你先出去，讓我們起來。”
濯清聽了，轉身出至外邊。
黛玉起來叫醒湘雲，二人都穿了衣服。隻見紫鵑，雪雁進來伏侍梳洗。
湘雲洗了麵，翠縷便拿殘水要潑，濯清道：“等下，我也洗了就完了，正好醒醒酒。”著便走過來，彎腰洗了兩把。
濯清又要過青鹽擦了牙，嗽了口。
黛玉看到濯清頭發亂了，便笑問：“你這是喝酒呢？還是打架去了？”
濯清笑道：“妹妹幫我梳下，橫豎我不出門，又不帶冠子勒子，不過打幾根散辮子就完了。”
黛玉正打算去拿梳子，湘雲卻：“我來給‘愛’哥哥梳頭，我以前經常幫寶‘愛’哥哥梳呢。”著便過來扶著濯清的頭來，一一梳篦。在家不戴冠，並不總角，隻將四圍短發編成辮，往頂心發上歸了總，編一根大辮，紅絛結住。自發頂至辮梢，一路四顆珍珠，下麵有金墜腳。
湘雲一麵編著，一麵道：“這冠上有四個框，怎麽珍珠隻三顆了，什麽時候少了一顆？”
濯清道：“或許早上掉了一顆。”
湘雲道：“必定是外頭去掉下來，被人揀了去，倒便宜他。”
黛玉一旁盥手，冷笑道：“也不知是真丟了，還是給了什麽人鑲什麽戴去了！”
濯清笑道：“珍珠也不是什麽稀罕物，我讓人在試著養殖珍珠呢。還有玻璃，不過是用沙子做原料，隻要掌握了技術，購買這些物件的銀錢都會大大減少，到時候就真的珍珠如土、玻璃如紙了。”
黛玉、湘雲都聽得稀奇，濯清就簡單了下珍珠養殖的原理，又了西洋玻璃技術已經非常成熟。
湘雲笑道：“人家秀才不出門，便知下事。‘愛’哥哥比秀才厲害多了，都知道外國的事。”
黛玉捂嘴笑道：“‘愛’哥哥還知道你那衛郎君的事呢，你正好問問明白。”
湘雲則抓住黛玉，嗬她的癢，黛玉笑著求饒，又央求濯清幫她。
濯清笑著看著她們在鬧，心裏想：湘雲也是一個從就失去父母，年紀就嚐過人世間苦楚及寄人籬下的滋味。她本是亦一個敏感的姑娘，因為每一個能寫出好詩的人，都有一顆感春傷秋的心。她的身世遭際，將她向嗟金悼玉的路上推了一把。她卻沒有變成黛玉那樣容易傷情的人，依然樂觀豁達。雖然在叔叔嬸嬸那裏謹慎心，但到了隨園，爽朗的性就釋放出來了。就由我來守護這兩個美好女子的詩和遠方吧。
湘雲和黛玉鬧了一會，累了躺在床上，起來一件榮國府的事情。
湘雲：“我聽寶哥哥身邊的丫頭墜兒，偷了鏈二奶奶的丫頭豐兒的蝦須鐲，被趕出府去了。而寶哥哥房裏原來的三等丫頭紅，卻成了鏈二奶奶身邊的大丫頭。”
黛玉道：“墜兒她也不是沒見過這些，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呢？紅我見過幾次，是個挺伶俐的丫頭。”
濯清笑道：“這很簡單，聽她們都是好強，不甘心現狀的人。同樣的為出人頭地而動了‘竊’念。而竊大勢者“紅”、竊物者“墜”，一個借勢上位，一個掃地出門。賈芸前兒還求我，替他向鏈二奶奶情，想娶紅。昨兒，我差人去親，鏈二哥他們都已經答應了。”
黛玉、湘雲都麵麵相覷，都瞧了這紅，真是想得長遠。
這時齡官來找濯清，：“文官、藕官、蕊官、芳官、葵官還有我，我們幾個想留下，其他人都想回蘇州老家去，想問二爺同不同意。”
濯清笑道：“你們來去自由，想回蘇州等幾個月，我正好去江南送她們回去。”
湘雲盯著齡官笑道：“這個唱戲的女孩倒像林姐姐。”完亦覺得有點後悔。
黛玉嘴角一撇，並沒什麽。
濯清笑道：“那唱大花臉的葵官倒像你。”
湘雲一愣，哈哈大笑道：“那就把葵官給了我吧，我讓她改名‘韋大英’，惟大英雄能本色也。”黛玉也噗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