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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春夢飛花逐水流

  秦可卿心下一動,臉色紅潤遲疑一會道:“全憑婆婆安排。”


  濯清、蔣玉菡唱完後,丫頭瑞珠、寶珠就領著他們到香樓。


  濯清看到大門兩邊一幅對聯:桂子月中落,香雲外飄。


  濯清便想起兩句詩歌,於是吟道:“冷露無聲濕桂花,明月香雲外飄。”


  秦可卿聽到濯清吟的詩,笑道:“沒想到湘蓮弟弟竟有如此才華,我倒是錯了。”


  尤氏讓寶珠、瑞珠守著院門、自己的丫頭興兒、喜兒守著一樓門口。帶蔣、柳二人來到二樓,酒席早已擺好。


  隻見那秦可卿生的嫋娜纖巧,看著溫柔和平。其豔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如斯之美也!


  秦可卿頭簪金鳳釵,身穿粉色對襟襖裙,裏麵襯的是鵝黃色底裙。其鮮豔嫵媚,有似乎寶釵,風流嫋娜,則又如黛玉。


  四人分別落座,濯清左邊坐著尤氏,右邊坐的秦可卿,蔣玉菡坐在尤氏的右邊。


  秦可卿想給三人斟酒,蔣玉菡卻主動給尤氏斟酒,秦可卿於是給濯清斟滿,自己又斟滿酒杯。


  尤氏笑道:“沒想到上月才看到兩位的戲,今兒又能看到,日後須多來唱幾出。”


  蔣玉菡陪笑道:“但憑大奶奶吩咐,無不從命。”


  秦可卿問濯清:“我聽你不是戲班裏,為啥還來串戲?”


  濯清道:“世人都戲子低賤,可也不是他自己選的。他們不過是活命糊口的手段,而我卻是喜歡演戲,可以扮演別人的身份,體會別人的生活,理解別人的痛苦。”


  蔣玉菡聽到此話已經淚流滿麵。秦可卿聽了也動容,流下淚來。她何嚐不是出演不屬於自己的身份,既生在帝王家,卻要去演一個孤兒。


  尤氏也有些感動道:“沒想到湘蓮如此心性,令人佩服。”


  濯清抱歉道:“不過將心比心罷了。”


  蔣玉菡舉杯道:“師兄好一個將心比心,當浮一大白!”完一口喝掉整杯。


  另三人便也喝掉整杯,秦可卿看濯清的眼神裏充滿溫柔。


  秦可卿細聲問道:“湘蓮弟弟可有婚配?若無婚配,我婆婆有兩個仙一樣的妹妹,可以與弟弟。”


  蔣玉菡笑道:“上月唱戲時見過,確實是兩個美人。”


  尤氏偷偷掐了下濯清,笑道:“湘蓮還騙我那妹妹,明明寫了兩首詩,是地址,害得我那三妹在家哭了幾,後來我,定幫她找到湘蓮才罷休。”


  秦可卿輕笑道:“原來弟弟也是不老實的人,騙人家姑娘。情債可難還哦!”完乘人不注意也輕輕地掐了下濯清。


  濯清感到了無奈又甜蜜的煩惱,有負擔又有些得意,隻得舉杯頻頻敬尤氏和秦可卿。


  蔣玉菡因聽了師兄的將心比心,感懷身世,又被尤氏、秦可卿敬了十數杯,不知不覺就已醉趴在桌上了。


  尤氏沒有辦法,隻得喊興兒、喜兒一起,攙扶蔣玉菡到客房裏睡覺。等她安置好蔣玉菡,酒桌上已經不見了人影,原來秦可卿引濯清去她臥室休息去了,尤氏不禁暗暗跺腳,懊悔不已。

  濯清跟著秦可卿剛至房門,便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


  濯清覺得眼餳骨軟,心想:“好香!”


  入房向壁上看時,有唐伯虎畫的《海棠春睡圖》,兩邊有宋學士秦太虛寫的一副對聯,其聯雲: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


  案上設著武則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盛著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麵設著壽昌公主於含章殿下臥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製的聯珠帳。


  濯清笑道:“這裏竟如此雅靜!”


  秦氏亦笑道:“我這屋子大約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著親自展開了西子浣過的紗衾,移了紅娘抱過的鴛枕。


  濯清有些醉意地看秦可卿,隻覺得她蹁躚嫋娜,端的與人不同。


  尤如有賦言:方離柳塢,乍出花房。但行處,鳥驚庭樹,將到時,影度回廊。仙袂乍飄兮,聞麝蘭之馥鬱,荷衣欲動兮,聽環佩之鏗鏘。靨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纖腰之楚楚兮,回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出沒花間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飛若揚。蛾眉顰笑兮,將言而未語,蓮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羨彼之良質兮,冰清玉潤,羨彼之華服兮,閃灼文章。愛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態度兮,鳳翥龍翔。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菊被霜。其靜若何,鬆生空穀。


  但聞一縷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


  濯清遂不禁相問。


  秦可卿笑道:“此香乃係諸名山勝境內初生異卉之精,合各種寶林珠樹之油所製,名‘群芳髓’。”


  那濯清恍恍惚惚,未免有兒女之事,難以盡述。


  至次日,便柔情繾綣,軟語溫存,與可卿難解難分。


  海棠枝上流鶯語,楊柳堤邊醉客眠。


  飄飄悠悠之時,突然濯清看到太上皇冷笑道:“你知法犯法,竟然和廢太子之女有私情,罪不容恕,來人把水溶拖出去斬了!”


  嚇得濯清汗下如雨,一麵失聲喊叫:“可卿救我!”


  卻秦氏正在房外囑咐寶珠、瑞珠泡茶,忽聽濯清在夢中喚他的名,因納悶道:“我的名這裏從沒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夢裏叫出來?”


  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


  濯清坐了起來,也不知道哪是夢哪是真?難道那個香有問題?不過醒來後神清氣爽,沒有宿醉後的頭疼。


  洗漱用完早餐後,還是花旦裝扮。蔣玉菡也已經在樓下等濯清,

  尤氏幽怨地看著濯清,輕輕在他耳邊道:“昨兒休息的不錯吧?過幾日再來?”


  濯清輕聲道:“我也不像師弟那麽方便,不能隨意出入家中府邸。”


  尤氏笑道:“那我去隨園尋你。”


  這時秦可卿走過來,眼神輕輕一瞟,地對濯清道:“若有空,可常來府裏坐坐,不唱戲喝喝茶也是好的。”


  濯清和蔣玉菡答應後,出門坐轎回北郊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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