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霍靈舞抽出烈暘的懷抱,站起身,筆直盯著麵前收養了自己,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卻把自己當成機器一般訓練的男人:“那天是我媽媽的忌日,她生前最喜歡吃蜂蜜草莓蛋糕,我上街去買蛋糕,想要拿回來拜祭她,這才會不小心被警察捉到了……。對不起,是我錯了,請你不要再罰我和烈暘了。”


  媽媽雲慧怡留下了一本日記,記錄著年輕時與她父親霍南生相愛的心路曆程,裏麵當然也有自己的一些喜好。


  當年教父在華夏收養她時,將這本日記作為她亡母的遺物,也一起帶來了意大利。


  懂事以來,她便時不時翻看媽媽留下的日記,看著媽媽年輕時的趣事與生活,仿佛這樣能夠彌補與父母失去的美好光陰,了解從沒相處過的父母,好像身邊還有爸爸媽媽的陪伴。


  這麽多年以來,這本日記被她翻了一遍又一遍,幾乎已經被快她翻爛了。


  所以,她才會知道媽媽喜歡吃蜂蜜草莓蛋糕。


  每年,媽媽的忌日,她都會按照華人的規矩,用蜂蜜草莓蛋糕來拜祭媽媽。


  今年,因為被警方通緝,不能出去。


  她也不想假手於人,才會偷偷溜出去買蛋糕。這樣才不小心被警方抓到。


  教父見她終於鬆了倔強的嘴,眸子這才鬆弛了一些。


  這孩子才十幾歲,就能扛得住打,性子倔得很,其實是讓他很高興的。


  這正是他想要的。


  年輕時一場打鬥,傷了身體,他這輩子都無法有自己的後代。


  這便是收養這個華夏養女的目的。


  從小將她培養得六親不認,絕情冷酷,等他年老體弱以後,這個孩子才能代替他,掌控底下的下屬,穩固他祖輩留下來的黨派內勢力。


  不過,還是有些缺憾……


  教父眼眸伸出黯光一閃,飄向負傷不淺的烈暘。


  其實,他更想看到靈舞咬緊牙關,就是不認錯。


  可最後,靈舞居然為了一個區區的保鏢,還是對他示弱了。


  這說明,靈舞還是有軟肋的。


  一個心腸軟的人,等他百年後,是無法管理他的江山的。


  這一點,讓他頗不滿意。


  與此同時,霍靈舞趁機叫了傭人進來:與傭人一起扶起烈暘,走到門口。


  看著烈暘被傭人扶走,她緩緩轉身,平靜地看著教父:“我該認的錯已經認了,現在父親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教父一疑,望向她。


  霍靈舞緩緩走近他:“父親說我的生父是被我叔叔害死的,說我的媽媽也是被霍家趕出京城,趕到小山村生下我,才會生病過世,說我們一家人的悲慘命運,都是霍家造成的,這些話,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她想過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無數種可能。


  最大的一種可能,便是養父會當場暴怒,嗬斥她不該這樣質問他。


  可,出乎意外,教父臉色隻不過微微一動,卻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意大利警方雖無能,卻也不是吃幹飯的,靈舞被抓後,他也派人想法子救她出來,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靈舞昨晚順利回來,他當下便打聽過,知道了救出養女的是誰。


  霍北丞。


  而,靈舞此刻問出這樣的問題,想必一定是霍北丞與她已經說過了什麽。


  他眉目不驚,一片淡然:“沒錯,是我騙你的。”


  霍靈舞雖早就猜到了答案,卻還是震驚他回答得這麽坦白。


  她果然報錯了仇。


  霍家人,是她的親人,不是仇人。


  而她,做了什麽?綁了小嬸嬸,傷害了她,還差一點兒就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叔叔,害自己素昧謀麵的小堂弟和自己一樣沒了父母,害自己的爺爺沒了唯一的兒子。


  半晌,她才抑製住內心的潮湧,瞪住麵前的男子,控製住牙齒上下的打顫:


  “為什麽,為什麽您要這麽做,為什麽您要騙我,說我的親人是我的仇人?”


  教父毫無回避地凝視著養女,似乎並沒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任何錯:“這樣能夠磨煉你的心智,讓你變得更加無堅不摧。”


  若連親人都能夠殺掉,心,才會堅如磐石,再沒有人能夠擊敗她。


  到那時,她才是他培養出來的真正的成功接班人。


  所以,在她懂事後,問起自己的父母是如何過世的,他便告訴她,是她的爺爺拆散了她的父母,將身懷有孕的雲慧怡趕出京城自生自滅,害雲慧怡在異鄉獨自生下女兒,因為無人照料,染病早早過世。


  而她的生父霍南生,則是叔叔霍北丞害死。因為她的父親是霍家的長子嫡孫,注定會繼承家產的, 他的存在,會影響霍北丞的財產權勢,霍南生一死,整個霍家,才是霍北丞的。


  而她,也都信了。


  信得那樣徹底。那時開始,她便存著堅定的心念,要讓霍家的人還債。


  此刻,信念摧毀,她呆呆看著養父輕描淡寫的原因,說不出話。


  養父騙她,是為了將她培養成一個六親不認的殘酷殺人機器。


  一直以來,她對於養父收養自己,教育自己心存感激。


  可是這一刻,才深深意識到,養父對自己的好,可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自己。


  他要培養出一個與他一樣冷辣無情的後代,為他打理幫派內的江山。


  “問完了?完了,就回房收拾一下。傍晚啟程,回羅馬。”教父揮手,勒令她出去。


  霍靈舞盯著養父,沒有動作。


  教父陡然臉色一淩:“怎麽了,難道你還不服氣?想我給你認錯?別忘記你是誰養育成人的,如果沒有我,你根本沒有機會看清這個世界,早就跟你媽媽一起,死在那個小山村了!”


  中年男子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彰顯出極度的不悅,以及風雨欲來的怒氣。


  霍靈舞終於慢慢鬆了拳頭,走出房間。


  沿著走廊走了幾步,她沒有回自己的臥室,而是調頭朝烈暘的房間走去。


  為了便於保護自己,烈暘的房間離自己很近,就在自己的斜對麵。


  門虛掩著,她推開,走進去,看見一具裸著上半身的男子身影正趴在床上,艱難地為自己擦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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