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終究躲不過這個病
間歇性頭疼，健忘……
蘇莞想起婚禮前他的那些症狀，頓時一呆。
有一次，她發燒，他給她喂藥，明明倒了水拿了藥，卻又去倒一次水，她還笑話他太健忘，怎麽會想到是這個病那時已經有了發作端倪？
蘇莞攥緊了粉拳，鼻頭發酸。
“……這個病一開始會頭疼，健忘，接著，進入第二期，意識不清，情緒無法自控，發作的時刻，甚至會傷人傷己。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和你在一起，你會慢慢看著他瘋掉，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會不小心傷到你和小團子，所以才會取消與你的婚禮，甚至冷淡你，疏遠你，連小團子都給了你。”
蘇莞陡然想起半年前的那一晚，她和他情到濃時，他沒忘記用套套，當時她還有些奇怪，他一直就想要她再生個孩子，也從沒用過這東西，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小產沒多久，想要過段日子，原來……他是害怕自己再生下一個有這種病的孩子。
上官又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他的病發作後，帶著小團子以檢查身體的借口去全身體檢過，放心，小團子沒有這個家族遺傳病因，這也是北丞最欣慰的。”
正這時，虛掩的門被推開，廖若萱輕輕走進來：
“小莞，三爺調我去總部，讓我當她的秘書，與我在你麵前親密，就是為了想要讓你恨他，忘掉他……我承認，他一直是我的偶像，能在他身邊工作，我很開心，當做上天賜予的禮物。但我也知道，他是我永遠遙不可及的人，我也從沒生過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更沒想過搶他。這半年，我們什麽事都沒有，除了在你麵前表演，三爺幾乎沒有對我說過什麽話，他隻不過是把我當成氣你的一個工具，讓你遠離他，生活得更好的一個工具。他時時刻刻關注著你，沒有一刻忘記過你。還記得K&G的設計稿被盜嗎？是三爺幫你找到那個盜竊的工人，想辦法讓他吐露實情，找出幕後人是安心柔，再讓他去你外公薛老先生那兒自首，這樣，你和K&G才轉危為安。還有前幾天，你被雲氏集團的少爺雲景峰差點侵犯，也是他及時出現救了你，卻不想讓你發現，隻是讓你助理通知容渝來接你走……不管你信不信，小莞，三爺其實一直愛著你……比你想象中更深。”
說到這兒，哽了一下，才繼續：“每次和你見麵之後，他都很躁狂，有幾次甚至差點發生車禍，受傷了也不知道疼……我當時不知道，現在才知道，那是病發作的表現。小莞，五天前，就在你快要舉辦婚禮的前夕，他終於撐不住了，在倒下的一刻，正好我為他送文件，才知道他有病的事……你的婚禮對他可能還是有潛意識裏的刺激吧，這幾天，他的病惡化得很快，尤其今天，他知道是你結婚大喜的日子，雖然沒說話，卻從昨天一直把自己關在病房，直到早上……才發作，弄傷了自己。我這才不得不去找你……雖然三爺清醒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不能跟你說，可我還是不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想看見你就這麽嫁給別的男人，誤會他一輩子……”
蘇莞早聽得怔住。胸腔內的心髒仿佛一個巨大的鍾擺，在不停晃蕩著，撞擊著。
縱然把她的五髒六腑撞得血肉橫飛卻不知痛。
在身後一直默默幫著她的，始終是他。從未變過。
淚水一顆顆順著臉頰滑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擦幹，狠狠將眼淚與悲傷都吸了回去。
這個時候，眼淚最無用。
他不喜歡軟弱無能的人。
轉過臉，朝向上官：“所以，……他現在已經進入第二期了，是嗎？”
上官不忍，卻不得不點頭：“是。”
“這個病到最後會怎樣？”
上官靜靜道：“第二期和末期症狀其實很接近，都是無法控製情緒，躁狂，發作起來會喪失意識，不認得人，傷人傷己，但是第二期至少還有清醒的時刻，沒發作的時候，與常人無異，但慢慢的，清醒的時候會越來越少，直到完全沒有清醒的時候了，便就是末期了……”
這個時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了。
就像他的母親那樣，最後癲狂中摔下樓而死，或者像他哥哥，受了刺激車禍身亡。
若是活著，也隻能像霍素凝那樣，永生永世在瘋人院被綁在病房裏度日……
蘇莞倒吸口涼氣。後背滲出涼意。
廖若萱也捂住嘴，悶聲哭起來。
“真沒有辦法可以治療嗎？”蘇莞蜷住手心。
上官眸子升起一絲黯然：“家族遺傳基因方麵的病，至今都是醫學界很難攻克的難關之一。目前隻能盡量控製他病情發作的次數，拖延病的惡化程度，盡可能晚一點到末期。至於治療辦法……我在和美國那邊的腦科精神科專家正在會診，隻能盡力了。不過他這樣的病例，之前幾乎沒有治愈過的案例……”
蘇莞聽到最後一句，身子微微一軟，幸好廖若萱跨上來將她扶穩。
她鎮定下來，站穩，看向上官晨風：“那麽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上官。”
說著，輕輕推開廖若萱，離開了辦公室，朝病房走去。
走廊上，高寒在前方，臉上也是浮著隱痛，上前幾步：“蘇小姐，老爺子來了。”
三爺發病了的事，始終還是不能瞞著老爺子。
剛剛高寒還是打電話去了霍宅，告訴了老爺子。
蘇莞一抬頭，看見正前方霍老爺子在唐管家的陪伴下站著，鼻子一酸，跑了過去：“老爺子。”
老爺子看蘇莞還穿著婚紗，知道她是得知老三發病，從婚禮上趕來了，老淚縱橫，托起她的手，半天說不出話。
蘇莞生怕老爺子抵不住這打擊，和唐管家將老爺子扶到了長椅上坐下，老爺子才哽咽著開了口：“沒想到老三終究也還是躲不過這個病。”
唐管家亦是在旁邊紅著眼眶，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