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這叫什麽事？
不斷的自我麻痹下，蘇莞的心情總算安穩了不少，最後，披上外套，悄悄離開房間，下了樓。
蘇家在青湖灣的房子外有個小院子，以前爸爸媽媽在院子裏種了不少綠植。
每當這些植物盛開時，整個院子就會朝氣蓬勃，一大片鬱鬱蔥蔥，宛如一個小小的室外桃源。
他為自己買回房子後，也按照曾經她年幼時的環境一樣，種植了不少綠植。
有綠蘿，有爬牆虎，有碧玉，還有月季，芍藥，夜來香等等。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甘甜的清香。
她深吸口空氣，心裏恬靜了不少，揀了一個正對著大門的秋千坐下來，這個角度和方向，等會兒他來接自己，她能第一個看見。
手滑下去，覆在空氣的肚子上，恬恬地說：“寶寶，媽媽睡不著，我們一起等爸爸來，好不好。”
肚子光滑的皮膚，被頂出一個小小的圓弧形狀，寶寶用腳踢了一下，仿佛是回應。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天亮了。清晨最早的一道晨曦透出雲層，射向城市。
天光一寸寸，就像被人拉開了簾子，亮起來。
身後的屋子，響起腳步聲。
白嬸和章姨起來後發現蘇莞不見了，找了出來，看見她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舒了口氣。
原來是睡不著，提前起來了，坐在外麵等三爺。
蘇莞繼續坐在秋千上，眉目無波無瀾，盯著大門外的前方。
按照婚禮的流程，他早上六點左右，應該就會來青湖灣接她去酒店。
現在應該快六點了吧……
他還沒出現。
沒關係，路上塞車不是很正常嗎，或許，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她這樣自我安慰著，眸子澹然，手指卻情不自禁攥緊了衣角。
章姨和白嬸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特意走到門口去張望了一下，門外沒有一點動靜，兩人對視一眼，章姨低聲說：“我進去打個電話問問。”
幾分鍾後，章姨出來了，白嬸偷偷看一眼蘇莞，將她拉到一邊兒低問：“怎麽樣，三爺出來了嗎？不是堵在了路上了吧？這個時間應該也不會塞車啊！”
章姨臉上還有些震驚，顯然接完電話到現在還沒恢複，吞吞吐吐地說：“唐管家說……三爺還回來……”
白嬸懵了：“什麽叫還沒回來？”
“三爺前兒晚上去了C城，到現在還沒回來……不過已經打電話催過了，應該會盡快趕過來接蘇小姐的。別大聲，免得讓蘇小姐聽見了……”
白嬸一聽，倒吸口涼氣，新郎前晚上就離京了？這叫什麽事？這個三爺是不知道今天要行禮嗎？
這是拿小莞當成什麽？
難怪小莞昨天一回來就悶悶不樂，難道是已經知道了？
卻也不敢多問什麽，隻能按捺著心情，幾步過去，強顏歡笑：“小莞，先進去化妝換衣服吧？等會兒三爺來了，直接就能接你去酒店行禮了。”
喜服已提前送來了青湖灣，化妝師也早早來了，就在門口等候。
蘇莞眼皮一動，像個石化了許久的石頭，終於有了人氣兒，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
嗯。她現在要趕緊換衣服，免得他來了，害他多等。
白嬸見她乖巧的樣子，心中更是像刺紮了一下，忍住心痛，陪著蘇莞進了屋，章姨也去打電話叫化妝師過來了。
二樓，閨房裏，蘇莞洗漱完，換上婚紗，坐在梳妝鏡麵前，任由霍家派來的化妝師打扮。
敷粉，點唇，畫眉。最後，一捧長發挽起，精致動人的小臉赫然浮現在鏡子和眾人麵前，讓章姨和白嬸咋咋驚豔起來。
白嬸更是忍不住抬起手肘擦起眼淚，要是先生還活著，親眼看見小莞出嫁，不知道會多開心。
蘇莞身子一側，看著鏡子中的女孩，白皙的臉蛋像寶玉一般完美無瑕，黛眉纖鼻，櫻唇微翹，層疊翻覆的定製婚紗，也將隆起的六個月多月的肚子遮得嚴實。
很美。可為什麽，眼底卻含著一絲清晰可見的悲哀？
今天是她和他的婚禮，是她出嫁的日子，不應該不開心。
她斂了眼神，深吸口氣，將所有情緒都克製下去，在化妝師和白嬸、章姨的陪伴下，下了樓，走出屋，重新坐在了院子裏的秋千上。
一分一秒過去，太陽緩緩爬上，半明半昧的暗藍色天空，早就越來越明亮。
白嬸和章姨臉上的焦急越來越深，怎麽還不來，難道還沒回來嗎？
秋千上，蘇莞隻是牢牢攥住婚紗裙擺，一言不發，目光直直注視著門外。
越來越高升的陽光落下來，灑在一身白色婚紗的嬌美新娘身上，明明應該是多麽美好的場景，此刻看起來，竟有種決絕的淒美和落寞。
白嬸終於忍不住：“小莞，可能是路上車子堵住了……京城這地兒你也知道，就是個大堵城。太陽大了，不如我陪你進去等好不好。”
“不用了。我就在這裏等。”蘇莞吸口氣，平靜地說著，卻在不被人看見的手心，已積滿了汗水。
白嬸和章姨對看一眼，這樣等下去也不行，正準備再打個電話去霍宅，客廳裏，電話刺耳地響起。
章姨連忙拔腿衝進了屋裏去接電話。
蘇莞盈滿汗水的手攥住裙角，心髒幾乎快要跳出來，等著章姨出來匯報的每一秒，都是那麽難熬，終於，章姨接完電話，走了出來。
“怎麽樣了？三爺呢，是不是已經回來？是晚點來嗎？”白嬸幾步過去，扯住章姨的袖子，低低問。
章姨臉色微微發白，輕輕抽出被白嬸拽住的手臂，走到蘇莞麵前，吞了吞唾，終究說道：“蘇小姐，老爺子說，先派人接您回大宅，今天的婚禮，可能要押後……”
這句話一出來，白嬸身子一軟。
蘇莞卻似是早就料到，出乎意外的平靜，什麽都沒說，也沒問，隻是扶住秋千的一邊扶手，站起來，慢慢朝屋裏走去。
白嬸驀的心痛無比，想要過去扶住她，走上前幾步：“小莞，我陪你去先把衣服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