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血濺聖誕（18）
楚楚兮呆呆按下房間樓層後，心疼的看著她，小心翼翼問道：
“嫋嫋，你沒事吧？”
“哦，沒……沒事。”餘嫋嫋緩過神，有點慌亂。
因為對自己犯病時的症狀，她並不了解。
此刻看到楚楚兮身穿她夢寐以求的潔白婚紗後，餘嫋嫋也不知自己該有怎樣的心情，竟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弱弱請求道：
“我……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嗯，當然！”
楚楚兮深深鬆口氣，看來她的病情好轉了，沒再把自己當季敏凱。
卻不知，此刻的餘嫋嫋處在絕望邊緣。剛才脫口而出那句話後，她腦子裏隻有一個字：死！！
＊
或許，她想用生命來阻止楚楚兮和季敏凱在一起！
可悲的餘嫋嫋，注定在愛情的死胡同裏走不出來了……
＊
天台上，餘嫋嫋走到邊沿處，靠在一根竿子上，哀傷看著樓下的風景。城市的黃昏很美，可她生無可戀。
自道爺和樸心妍將她折磨丟棄後，她再度想到死，卻被蘑菇頭所救。那之後，她就沒有了意識，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己都遭遇了什麽，她一點也不記得。
印象中，隻有季敏凱那張冷冰冰的臉、絕情離去的背影！
她活著，就是一副皮囊！
這世上她已經沒有親人，對身後的楚楚兮，此刻她沒有恨意，當一個人生無可戀時，是不會有愛與恨的。
“嫋嫋，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楚楚兮站在她身後，弱弱問道。
“……”餘嫋嫋沒回答，背對著她，默默流淚看著城市的黃昏。
“嫋嫋，我……我沒辦法！”楚楚兮說著抽泣起來，解釋道，“也許，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總之，我身邊有太多人在季敏凱手上。如果跟他訂婚能平息一切幹戈，我隻能這樣做。嫋嫋，你別怪我，我真的……身不由己！”
“你不愛他，是嗎？”餘嫋嫋流著淚平靜問道。
“是！”這一次楚楚兮是很堅定的語氣，“季敏凱不值得去愛！”
“……”
“嫋嫋，季敏凱不值得你去愛，放手吧！別再執迷不悟把自己給毀了！”
“那你呢？”餘嫋嫋話鋒一轉，“楚楚兮，你值得去愛嗎？”
女孩有些愣住，緩過神後，悲傷回答道：
“是，我也不值得別人去愛！也許，和季敏凱一樣，我也是個魔鬼。不值得任何人來愛，不值得你這般傷神。”
“……”
“嫋嫋，忘了季敏凱吧，忘了這一切，忘了我們。跟蘑菇頭走吧，他才是真心對你的男人！我知道你不愛蘑菇頭，如果你不想跟他，也可以自己離開！淩斯栩和易坤不是給了你一點錢嗎？為什麽不拿著這錢去開始新的生活？”楚楚兮哽咽著，語重心長的勸道，“嫋嫋，你才二十歲，人生的路還很長。幸福，或許就在下一個路口！”
“嗬……幸福是什麽？自媽媽走後，我就不知道什麽是幸福。”餘嫋嫋絕望道。
提到“媽媽”，楚楚兮感同身受，眼淚立馬奪眶而出。
此刻很想和餘嫋嫋擁抱一下，或許是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於是，她走上前，輕輕將餘嫋嫋抱在懷裏……
可餘嫋嫋淡然拒絕：
“我和你不同命，不用這樣。”
楚楚兮尷尬，但更多是對她的擔心。
“楚楚兮，淩斯栩和易坤是給了我一些錢。可除了償還蘑菇頭的那一百萬，其他的我一個子也沒動。這世界，錢不是所有，我也不稀罕錢，”餘嫋嫋看著遠方，絕望說道，“來這世上走一遭為的是什麽？絕不是錢。楚楚兮，你說等我們死了後，世界會記得我們曾經來過嗎？”
“嫋嫋，你……你別……”
女孩頓時驚恐，心裏湧上不祥的預感：約她來天台，餘嫋嫋不是想傷害，而是極有可能自尋短見！
於是，楚楚兮下意識將她往回拉。
可依舊被餘嫋嫋淡然拒絕……
輕輕鬆開她的手，餘嫋嫋轉過身來麵對她，沉重道：
“楚楚兮，真心希望……世界記住，有個餘嫋嫋曾來過！”
說完，上半身向後平躺，讓自己整個人墜下天台……
“不～～～～～～～”
楚楚兮驚恐一聲長嘶，倏地飛撲上去，抓住她的右手。
但餘嫋嫋的身體已經全部懸在空中，巨大的地心引力將她的身體也往外拖……
“嫋嫋……別放手……別……”
楚楚兮死死握住她的手，將她往上拉。
餘嫋嫋卻緊閉雙眼，表情很平靜，隻是被她拉住的左手在一點點掙脫……
她在主動掙脫！
她想死！
“不要，嫋嫋！不要放開我的手！求你了！”楚楚兮哭喊著，乞求道。
終於，餘嫋嫋緩緩睜開眼，看到她的身體也在一點點往邊緣外滑行後，臉上漸漸露出最後一絲邪笑……
突然，楚楚兮感覺到餘嫋嫋的手用力一拉！
她……
她要帶著我一起跳樓？！
“啊～～～～～～”一聲，楚楚兮的身體已被拉下天台，好在情急之中出自本能，她右手死死抓緊身邊的竿子。
就這樣兩個女人的身體懸在高樓上，隻要楚楚兮的右手一鬆開，兩女人立馬墜樓。
“為什麽？嫋嫋，為什麽？”楚楚兮掙紮著，萬般委屈的問道。
也許這句“為什麽”讓餘嫋嫋徹底醒悟……
是啊，為什麽？
既然自己的心已死，對這個在最後關頭還真心實意要救自己的女人，她餘嫋嫋不該恨。
為什麽要拉著楚楚兮一起死？
到了生命的盡頭，仇恨是沒有意義的……
“楚楚兮，對不起！”餘嫋嫋終於懺悔，淚流滿麵的懇求道，“放手吧，讓我死！”
“不！我不放！嫋嫋，你要撐住！”
嘴上這樣說著，可楚楚兮心裏明白：自己快撐不住了！
右手已經沒力氣，握著的竿子在一點點離開手掌心……
“楚楚兮，原諒我好嗎？”
這句話餘嫋嫋是出自真心！
這一刻，她沒有精神病，沒有瘋。
“我不怪你！嫋嫋，應該是我請你原諒。別鬆手，求你了！”
話剛說完，楚楚兮全身的力氣已耗盡，握住竿子的右手已徹底鬆開……
“啊～～～～～～～～”
隨著她這聲尖叫響起，兩女人徹底失去救命稻草，將要從三十三層的天台上摔下去。
等待我們的，也許隻有死亡！
隻有雙雙墜樓，在酒店一樓的地麵上摔成肉餅……
就在最後絕望的那瞬間，上帝送來希望！
“抓緊我！楚楚！”
是易坤！
她的守護神，易坤！
就像經曆一個輪回，她再度要墜亡時，握緊她手的人，不是淩斯栩，更不是季敏凱，依舊是易坤！
“楚楚，別鬆手，挺住！”
和上次一模一樣的話，讓楚楚兮的淚水奪眶而出，和他的種種過往洶湧而來……
＊
易坤，此生有你，是我楚楚兮的福分！
＊
“抓緊，我拉你們上來。”易坤使出全部力氣，將掛在空中的兩個女人一點點往上拉。
“易坤，我……”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出不來，楚楚兮唯有含淚帶笑的凝視著他，頓時感覺眼前不是那個文弱書生小男孩，而是一座大山，可以放心依靠的大山。
“別害怕，抓緊我！”
易坤的臉漲得通紅，使出吃奶的勁將她和餘嫋嫋往上拉，
“楚楚兮，你是我的……所以，我有義務救你們！”
楚楚兮知道，那句他咽回肚子裏的話是：楚楚兮，你是我老婆，所以我要救你！
可顧及有餘嫋嫋在場，易坤深知，就算此刻沒有楚楚兮，他也會拚勁全力救餘嫋嫋上來。
＊
易坤，此生遇上你，是我們所有人的福分！
＊
這時，酒店的保安們也上來了。在眾人的幫助下，易坤終於抱住了楚楚兮的腰。
就在天台的邊沿，易坤抱著她，而她的雙手也依舊緊握餘嫋嫋的右手，仍懸在半空的餘嫋嫋在被眾人一點點往上拉。
“嫋嫋，我們……我們得救了！”楚楚兮回眸，欣然對她說道。
可誰知一心求死的餘嫋嫋，竟在這時一點點掰開了她的手指。
“放……手……”
“不，不要！！”楚楚兮聲嘶力竭喊道。
“嫋嫋，別放手！”易坤也看出異常，焦慮的向她喊道。
可終究敵不過她的求死決心……
“讓世界記住，有個餘嫋嫋，曾來過。”
伴隨著她最後的遺言落音，楚楚兮的手被她完全掰開……
這一刻，楚楚兮絕望了！
渾身冰涼，眼睜睜看著餘嫋嫋的身體緩緩飄落，最後“啪”一聲墜地……
“不～～～～～～～～”
趴在天台邊緣的楚楚兮，撕心裂肺一聲哭吼，劃破長空。頓時驚動了希爾頓酒店裏、酒店外，所有人的心……
剛到酒店正在停車的淩斯栩；
1607房間剛被父母叫醒的季敏凱；
酒店大堂吧裏躲著的葉知秋；
正準備走進電梯裏的田麥子；
最後還有，剛趕到天台口的蘑菇頭！
隻見蘑菇頭臉色煞白跑到天台邊沿，戰戰兢兢往下看去：
“嫋嫋～～～～～”
聲嘶力竭的一聲哀嚎，耗盡他全部精力。以致於哀嚎過後，他不敢再向下看，不敢再看那具躺在血泊中的屍體。
隻能虛弱無力的趴在天台邊，泣淚滿麵，傷心絕望的質問楚楚兮：
“為什麽？為什麽要鬆開她的手？”
“……”女孩沒法回答，整個人已僵住，保持著剛才抓住餘嫋嫋的姿勢。
易坤從背後緊緊抱著她的腰，坐在天台的邊沿，默默陪她悲傷。
“說啊！為什麽？？”蘑菇頭的語氣有了明顯的悲憤。
“……”楚楚兮淚已流幹，目光呆滯的看著樓下餘嫋嫋的屍體，整個世界靜音了。
這時，身邊的酒店保安人員開口解釋：
“先生，那女孩是主動求死，她自己扒開了這位小姐的手。”
其實無需解釋，蘑菇頭早已猜到內情，剛才在樓下看著楚楚兮拚命拉著餘嫋嫋，他就知道她是想救嫋嫋的。
他隻是，接受不了這結局……